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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絮清側眸瞧了瞧孃親的神色,點了點頭。

徐氏說的這些宋絮清都是知道的,她並不畏懼見到皇后,而是怕在這短短的時間中遇見裴翊琛。

思忖須臾,宋絮清抿抿唇,故作開玩笑之意問:“娘,你覺得我當太子妃如何?”

“胡鬧。”徐氏心下一凜,抬手戳了戳自家女兒的額頭,神情嚴肅,“他非你良配,往後切莫不可再說這種話。”

宋絮清見她是真的生氣了,忙搖了搖她的手,撒嬌著:“知道了,我就是問問嘛。”

徐氏定定地凝了她好一會兒,見她眸色並無異常,好似就如她所說那般不過是在開玩笑,心中鬆了口氣,又繼續同她說道著。

翌日清晨,侯府馬車已在門口候著。

宣武侯府距離皇宮有段距離,要是想要趕在約定時間前抵達宮門,就要早早出發。

馬車不緊不慢地往目的地奔去,微風吹起帳幔時,縷縷斜陽傾灑而至。

神思異常清醒的宋絮清睨了眼落在膝上的陽光,悠悠掀開帳幔看去,街邊已然有不少攤販上街架起了攤子,等待客人的到來。

過了這條長街之後便是由侍衛隊把手的街道,那兒並無多少人,路過這條陌生又熟悉的街道時,宋絮清的心輕顫了下,怔怔地望著街邊的樹木枝椏。

良久,宋絮清鬆開手,任由帳幔落下,鑲嵌於帳幔上的珠鏈叮叮噹噹作響。

車伕將馬車停靠在指定位置,宋絮清下馬後遞了些銀子給畫屏,命她們二人和車伕去尋個地等她就行。

守在宮門的侍衛們細細盤查著,盤查清楚後才前去長寧宮稟報。

宋絮清在宮門口等候了約莫一刻鐘,寧保公公才領著一眾太監宮女而來。

見她無所事事地站在那兒,寧保趕忙邁著碎步上前,彎了彎身,“姑娘久等了,請隨奴才來。”

宋絮清笑了笑,跟在他身側往裡走。

這道宮門自長寧宮的路曾牢牢地刻在她的心中,就連途中要經過哪道宮門,那道宮門通向何處都一清二楚。

但那是作為太子妃的時候,此時的她不過是宣武侯幼女,經過這些地方時自該是目不斜視的。

寧保也不是個多話的人,但跟在皇后跟前多年,接見過不少貴女,饒是禮儀極為端莊的貴女們初次入宮時也免不得心生好奇,倒是極少見到如同宋絮清一般安靜的。

直到走過最後一道宮門,隱隱瞧見長寧宮門匾時,寧保才道:“徽瀾公主也在宮內,出來時公主還叮囑奴才,要抄近路帶您進來。”

宋絮清都能夠想到裴徽瀾在說這句話時的神色,臉上露出一抹笑,“多謝公主關心。”

然實際上寧保未帶她抄近路,而是依照宮規帶她走過道道宮門,但也不忘傳達裴徽瀾的心意。

待宋絮清踏進最後一道宮門之時,眼眸中忽而閃過一道身影。

裴徽瀾自長寧宮中奔出,雙手提著裙邊興高采烈地跑來,“好久不見!”

宋絮清莞爾一笑,彎膝福了福身,“公主。”

裴徽瀾見狀揮了揮手,“不必如此客氣,上次走得匆忙,忘記和你說聲謝謝了。”

“舉手之勞而已。”宋絮清道,“公主若是喜歡,下次我便帶你去別處轉轉。”

“好呀!”裴徽瀾高興極了,攬住她的手往裡走,“哥哥帶我出門都是去那些個我早就去過的地方,以後有你陪我,甚好。”

“你這是隻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這就嫌棄上你哥哥了?”

略帶笑意的聲音傳來,溫婉婉轉,聽得人心情舒暢。

宋絮清循聲望去,就見皇后執扇走出,簪在髮梢處的珠子隨著步伐而垂動,那雙精緻的桃花眸中蘊含著點點笑意,可對上眼眸的一瞬,她眸間自帶的威嚴撲面而來。

她抿了抿唇,恭恭敬敬地福身,“臣女宋絮清拜見皇后娘娘。”

“上次見你時,你還不過五歲,一轉眼的功夫就到了及笄之年。”徐槿澄抬了抬眸,示意身側的人扶她起身,“若本宮沒記錯,你可是下月的笄禮?”

“是的。”宋絮清頷了頷首,“下月十五,孃親自去歲就在準備了。”

“你孃親就你這麼個女兒,及笄禮自是要給你最好的。”徐槿澄走到樹蔭底下坐下,隨手指了個位置,瞥了眼興致極好的裴徽瀾,笑道:“你到時若是想去,尋你皇兄帶你出去。”

“母后最好了。”裴徽瀾笑意盈盈地攬住宋絮清,小聲道:“要記得遞請柬給我。”

宋絮清‘嗯’地點點頭。

徐槿澄緩緩搖著團扇,藉著她們說話的功夫打量著宋絮清,平心而論,確實是生的尤為漂亮動人,舉手投足間並無絲毫嬌柔,反而是散發著縷縷朝氣,就像是清晨初升的朝陽,亮眼而不刺眼。

她將團扇放下,抿了口茶水:“不久前徽瀾回來提到你,說是你知曉許多姑娘家喜歡的鋪子。”

徐槿澄語氣淡然無波瀾,聽不出她話中的意思。

宋絮清唇瓣微抿,如實地點點頭,“臣女好動,家中也不拘著便四處走動。”

徐槿澄聞言笑了笑,“你母親未出閣前那可是我們之中出了名的端莊嚴謹,沒曾想有了你後,倒是不拘著你。”

宋絮清聽到這段話,心底鬆了口氣,可下一瞬聽清她說的話後,落在實處的心再次提起。

她說:“你和我兒認識?”

宋絮清靜默片刻,“是的。”

裴徽瀾看出她的緊張,嬌嗔道:“母后,你怎麼把我跟你說的小秘密都交底出來了,下次不和你說了。”

聞言,徐槿澄瞥了眼自家女兒,又看了眼眼眸微瞪的宋絮清,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那你尋你皇兄入宮來,母后親自問他。”

說話間徐槿澄遞了個眼神給伺候在側的宮女,宮女揮了揮手,領著伺候在側的人下去了。

“他不肯入,我可叫不動。”裴徽瀾嘟囔道。

徐槿澄聽到裴徽瀾的話,笑容淡淡。

聽二人話中的意思,裴牧曜應當是有段時日沒有進宮過,宋絮清仔細回想了上一世,好似是很少在宮中見到他,就連宮宴都少見他來過。

場面一時之間冷了下來,宋絮清微掀眼皮,眸光落在茶杯中,有一縷茶葉漂浮在水面上。

正當她看得入神之際,忽而聽到徐槿澄略帶探究地問:“聽聞他還救過你?”

作者有話說:

明天(週四)的更新時間推後到下午18:00。

第23章逾矩

(宋姑娘可及笄了?)

徐槿澄問後,眸光一瞬不移,不動聲色地凝著她。

宋絮清想不到皇后也知曉這件事,並未多想,頷頷首道:“不久前邀月閣著火,我在那邊用晚膳,恰好撞見殿下。”

一側的裴徽瀾還是第一次聽聞此事,嬌嗔的眼眸中染上一絲詫異,嘴角微啟卻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就說她並未猜錯,皇兄對待宋絮清就是與其他人不同!

徐槿澄無視了女兒的小眼神,平緩的嘴角緩緩揚起。

不日前裴徽瀾回宮,三句話中有兩句都和宣武侯長女宋絮清相關,一問才知道還是自家兒子介紹她們認識的。

思來想去徐槿澄便派人命澤川速速入宮,最初澤川還不願說,是一問三不知的狀態,只是幾日前再入宮時也不知怎麼的,再入宮時竟然和她提起了這件事,並且還從宮中順走了幾樣糕點,不喜甜食的人忽然如此,尤為反常。

可後來仔細一想,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裴牧曜這是借花獻佛去了。

許久都未曾聽到回話,宋絮清捏著茶杯的手微微握緊,回想了下適才的話,是否有不對的地方。

徐槿澄將這一幕收進眼簾,笑了笑,話鋒一轉:“邀月閣近日可有何不錯的吃食?”

宋絮清微微怔愣了下,並不曉得話題為何轉跳至此,撇了眼皇后的神情並無異常,便順著她的話走。

直到隨著裴徽瀾一同走出長寧宮時,宋絮清都不明白皇后娘娘此次召見她進宮所謂何事,若說是關於伴讀,也未見皇后提起過,反倒和她聊起了這段時日京中盛行之物,好似只是為了認認眼。

聊了約莫一個時辰,皇后娘娘乏了要休息,便由得裴徽瀾帶她四處走走。

裴徽瀾看出她心中的不解,出了長寧宮後拍拍她的手安撫道:“別想太多,母后聽說你和三哥認識,便想要見見你而已,想從你口中聽一聽關於他的事情。”

這話說的,宋絮清頓時覺得有絲不對勁兒,“可我和三殿下只是認識,並不知他的事情。”

“三哥待你……”裴徽瀾頓了頓,眼眸轉動了幾圈,道:“三哥極少回宮,他身邊的人嘴巴又緊,若三哥不說母后便無法知曉他的近況,只能是從其他人那兒聽聽。”

宋絮清聞言,回眸睨了眼長寧宮宮門,她只知裴牧曜很少回宮,但並不知這些事情。

後來,闔宮上下都道皇后娘娘狠心,稚子年幼時便將他送去南澗寺養病,這些年也未曾與他見過幾面,裴牧曜不願進宮也是正常的。

然而僅論上一世陪同皇后相見貴女之時,宋絮清能夠清楚地感受到皇后對此的重視,所見的貴女不論家世不論學識不論長相,只是想選個他心悅之人。

最後一次陪皇后出席相看宮宴時,裴牧曜依舊沒有來,興致盎然入宮的眾人敗興而歸,送走各家貴女後,宋絮清也就起身離開。

當她走到門口時,聽到皇后對貼身宮女道:“花意,我從未後悔過將他送出宮……”

後面似乎還說了些話,但宋絮清沒有並未聽清。

“皇兄,你怎麼在這兒?”

裴徽瀾稍稍拔高的嗓音喚回宋絮清的思緒,下意識地以為是裴牧曜,可當她抬眸望去瞥見裴翊琛的身影時,流動的血液在一瞬間凝固,逐漸變得冰冷,凍得令人牙齒髮顫,漫天的恨意猶如冬日飄雪襲來。

刺入胸口的利刃攪動著,宋絮清眼前閃過一片紅,那是自她胸口溢位的血液,將白雪染成了血紅色,痛得她渾身發麻。

宋絮清微微垂下眸,極力遏制著呼吸,修長的指甲緊緊地摳住掌心,生怕這漫天的恨意化作衝動。

裴翊琛眼眸掠過宋絮清,不過須臾間就收回了目光,“剛從皇祖母宮中出來,正要出宮,你這是要去哪裡?”

裴徽瀾瞥了眼微微垂頭的宋絮清,有點兒疑惑但並未多嘴,只是說:“我是從母后宮裡出來,想著今日天色不錯,出來走走。”

“原來如此。”裴翊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眸光轉向一側,“想必這位便是你的新伴讀?”

清冷的嗓音迴盪在耳畔側,宋絮清刺著掌心的力道一重,生生地壓住差點溢位的痛吟。

身側的裴徽瀾‘嗯’了聲,“是宣武侯家的姑娘,叫宋絮清。”

宋絮清聞言閉了閉眼眸,不動聲色地呼了口氣,再睜開眼時眸中的恨意已然散去,“臣女宋絮清見過太子。”

“宋絮清。”裴翊琛似笑非笑地重複著,“是聽說過。”

宋絮清渾身一僵,霎時間想起在昭庭司時他也是將名字和人對上了,心中漸漸漫上一股寒意。

她太瞭解裴翊琛了,不管是誰都好,平常人根本無法入他的眼,除非他主動去了解。

此時的她還尚未及笄,距離賜婚聖旨也還有很長一段時日,然而裴翊琛已然是將她納入眼中……

裴徽瀾也覺得有些奇怪,略帶狐疑:“我之前都沒有聽說過,皇兄你是怎麼知道的?”

聞言,宋絮清凝眸盯著裴翊琛。

然而他神色未變,只道:“恰好和宋二公子相熟,曾聽二公子提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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