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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絮清聞言,被他的話給氣笑了。

“你又要對我使苦肉計,又不要我心疼你,你是想我如何,憎惡於你?”

“那便心疼吧。”裴牧曜毫不猶豫,身影往下俯了幾寸,溫熱的額間抵著她的額頭,“你心疼我嗎?”

宋絮清抿了抿唇。

她騙不了自己,自然是心疼的,也不想對他撒謊。

就如同此刻,明知前方是個放著糕點引誘著她的坑,但經過思忖之後,還是跳了進去,“嗯。”

話音落下之時她清楚地瞧見裴牧曜的眼眸亮了亮,淡薄的眼眸中霎時間染上點點笑意,冰雪融化的速度都沒有他這麼快。

裴牧曜心中一動,嗓音漫起絲絲喑啞,輕笑了聲:“若是心疼,那便是對我有意。”

宋絮清:“……”

白皙透亮的耳垂倏地變得粉嫩,恰似春日桃花。

藏在心中的事情驟然被點破,還是被裴牧曜所點破,她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

裴牧曜眉心漸漸舒緩開來,嘴角揚起淺淺的弧度,低了低身,在她嘴角落下稍縱即逝的一吻,追問:“我沒有理解錯,對不對。”

明明是問句,被他信誓旦旦的語氣弄成了肯定句。

宋絮清咬了咬唇,在他的催促之下眸帶羞意地頷了頷首,隨即清了清嗓子,佯裝鎮定轉移話題:“你莫要想著引誘我的思緒,我還未真的消氣。”

他們彼此心知肚明,他們所行的道路並非暢通無阻而是漫著荊棘草叢,必要時刻也會想出傷害自己的下策,宋絮清在乎的是這條漫漫長路是由他們攜手同行的,她並不是局外人,不應該被隱瞞。

“而且我是你的妻,同伴之間尚且不該隱瞞,又為何要對妻子隱瞞,都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可是裴牧曜,若你我是這樣的夫妻,那不做也……”

話音尚未完全落下,裴牧曜忽而俯身,冰涼的唇瓣覆住了她的唇,堵住她的即將出口的話語。

“要做夫妻的。”

他的嗓音悶悶的,宋絮清的唇瓣也隨著他微動的薄唇而上下顫動著。

屬於宋絮清氣息的呼吸像是尋覓了許久才找到了出口那般,乾脆利落地鑽過唇瓣縫隙,滾過他的喉間。

裴牧曜幽深的眼眸暗了幾分,喉嚨不自覺地上下滾動著,將她的氣息納入心中,縈縈環繞在他的身邊。

宋絮清往後仰了仰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舌尖舔了舔稍顯乾澀的上唇瓣,嗓音不知何時起也變得嘶啞,“裴牧曜,我們是同伴也是夫妻,我不喜歡你瞞著我,也不會瞞著你。”

視線掠過她靈動的舌尖,裴牧曜箍著她腰身的手僵了一瞬,‘嗯’聲頷首,問:“不生氣了?”

“……”

宋絮清輕輕地呼了口氣,頷首。

誰知裴牧曜似是不滿地‘嘖’了聲,指節點著她的眉梢道:“不要輕易的原諒別人。”

聞言,宋絮清頗為無奈地看著他,揚唇順著他的意思道:“好吧,那我還是生氣的,這股氣怕是要晚些時候才能消。”頓了頓,眸光掃過不知何時規整出來的枕被,“既然枕被都已經準備好了,那你今夜就歇在這兒,別來院中打擾我了。”

這下純屬是自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裴牧曜掩嘴輕咳了聲,道:“這兒冷了些,我還是回院中歇息,若清兒不想我回府,那可否留在此處和我一起,這兒地勢頗低,實在是冷了些許。”

他眸色尤為真摯,好似真的不喜此地只想儘快搬離,大夏天的竟然說出這兒冷的話語,宋絮清哧地一笑,“那怕冷的瑞王殿下,現下可以鬆開我,我來替你看看傷口可行?”

笑意吟吟的眼眸燦若繁星璀璨奪目,裴牧曜看怔了須臾,勾唇笑了笑。

宋絮清取來紗布,藉著燭火的微光檢視著箭刃刺傷的傷口。

單是掀開紗布就耗費了些許時間,好在胡大夫包紮得極深,除了溢位些許鮮血之外,並未傷得過深,宋絮清取來創傷粉末和紗布,垂眸仔仔細細地重新替他包紮著,生怕手中的力道重了些許惹得他吃痛。

等換好藥時,澤川也適時地端著清水入內,目不斜視地放下後走了出去。

裴牧曜不疾不徐地起身,捏著宋絮清的指尖走到桌案前,將她的手放入清水之中,一根一根指節的擦拭著,點點縫隙都不曾落下,“還未用晚膳?”

宋絮清不知道他是從何處看出她沒用晚膳的事情,但現下時辰已不早,又經歷了那麼多事情,早已沒了用膳的心思,她搖了搖頭,道:“我累了,想歇下了。”

裴牧曜取來幹帕覆住她的掌心,雙手微微摩挲擦拭著,故作不經意間問:“歇哪兒?”

聞言,宋絮清稍稍掀起眼皮,眸光淡淡地掠過不遠處的臥榻,不語。

裴牧曜低聲笑了笑,牽著她的手往臥榻走去。

作者有話說:

加班到八點半才到家,今日只有一更,但也有4k的字數哦!

第72章賀府

(為夫若是不去豈不是不給面子)

林間鳥啼唧唧喳喳,悅耳之餘又顯得聒噪了些許。

掀開眼眸之時陌生的環境倒映在清澈如水的眸底中,宋絮清怔怔地看著窗欞外的茂密叢林,不過半響兒,滴滴答答滑落的鮮血闖入心中,她倏地坐起身,環視了臥閣中一圈,都不見裴牧曜的身影。

宋絮清張了張嘴,半啞的嗓音沉沉:“來人。”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門扉被從外推開,茗玥走了進來,“姑娘醒了。”瞧見她尋人四轉的眼眸,笑道:“王爺在書房。”

宋絮清舒緩的眉心輕輕地擰了一下,那道傷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到底是要好好養養的,“他傷的還是右臂,去書房做甚?”

收拾外衣的茗玥聽聞‘傷’這個字眼,眼眸著掠過一抹狐疑,思忖須臾,委婉道:“奴婢並未瞧見王爺傷在何處,也不知王爺為何前往書房。”

宋絮清攏著裡衣的雙手停頓片刻,慢條斯理地掃了她一眼,明白了她話語中的意思。

換上外衣後,便回了院中。

待宋絮清梳洗完畢走出耳房時,聽聞在書房處的裴牧曜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院中,他身影左側倚著軟塌,手中捧著個冊子,若有所思地望著上頭的字跡。

宋絮清認出那是賀夫人遞來的請柬,邀請她前往賀府參加荷花宴。

思忖少頃,她邁著輕盈的步伐走上去,同時開口道:“賀夫人邀我前往賀府參加荷花宴,你今日若是有空,陪我走上一趟如何。”

裴牧曜抬起眸,瞥見她時眼角稍稍揚起,伸出手捏住她的指尖,輕輕一拉,將她拉到軟塌上,“清兒相邀,為夫若是不去豈不是不給面子。”

宋絮清嗔嗔地瞪了他一眼,拍了拍落在細腰側的大掌,“我還在生氣呢,不要老是動手動腳的。”說完睨了眼他的右臂,想起昨夜的驚魂未定,忍不住揶揄道:“還是瑞王殿下的計謀有佳,不過一夜便已恢復往常,都能陪我出府了。”

“夫人教訓的是。”裴牧曜眼眸微微眯起,可見心情很是舒暢,他隨意地往後一仰,“藉著這道傷,也能堵住攸攸之口,當個幾日的閒散王爺,跟著夫人四處走走。”

宋絮清被他的掌心帶著也跟著往後仰去,徑直地落入他的懷中。

入閣擺膳的茗玥澤川兩人,目不斜視地往圓案走去,眼眸不曾挪向其他地方一瞬,然而在走出臥閣的那一刻,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笑出了聲。

裴牧曜常年習武,耳力敏銳,門扉處響起的點點笑聲並未錯過。

他側目淡淡地瞥了兩人一眼,挑眉,眸光落在右臂的傷口處,覺得這道傷也算是傷盡其用,降低了他人警惕之心的同時,也將那顆遊離在外的心拉入懷中。

宋絮清並未想那麼多,只是靜靜地看著攤開的請柬,請柬書上依舊落入一支梅花,賀府從未掩飾過他們得知她喜好的事宜,磊落之下倒顯得她想多了。

昨日回府之前賀知橋不清不淡的話語閃過思緒,她抿了抿唇,倏聲問:“你可知賀知橋年歲?”

裴牧曜指節印在她的腰間,聽到問話揚起的眉眼沉了沉,喚來了祈安。

聽完主子的問話,頃刻之間,對賀府之人爛熟於心的祈安立即道:“賀家有兩位小姐,賀知橋是大小姐,今年二十有一,小小姐尚未及笄,不過十二歲。”

宋絮清拾起竹箸的動作落了幾分,嗓音清冷:“比尹珞大?”

祈安頓怔須臾,想起顧沁寧對外的年歲是二十,但實時並非如此,他搖了搖頭:“她們是同年出生的,自幼便認識,是極其要好的閨中密友,和王妃您及雲光郡主間的關係相似。”

“她可知尹珞還活著?”

問出這話後,宋絮清笑著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回答此言,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若非顧沁寧起了和她相交的心,她必然會像前世那般,對這些事情全然不知,更別提是其他人。

靜坐在對面的裴牧曜掃了眼祈安,慢聲問:“有何不對勁之處。”

佇立著的祈安邁著大步出去,闔上了門扉。

宋絮清用勺子攪動著香芋糯米粥,想著昨日的種種,“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總覺得賀府有意將我的注意力引向尹府。”

不管是顧娘子,還是賀知橋最後有意無意的話語,現在仔細想想,皆是妄圖引起自己的注意力。

“有意思。”裴牧曜的指腹緩緩摩挲著茶盞杯沿上的紋路,漫不經心地飲了口溫熱的茶水,“聽說尹珞尚在腹中之時,尹夫人和賀夫人就有意為其和賀家二公子指婚。”

“若是如此,兩家的關係當是極好的,或者可以說尹夫人和賀夫人的關係很是融洽。”宋絮清若有所思道。

是以,尹珞和賀知橋的關係甚是不錯。

宋絮清指腹敲擊著桌面,啪噠啪噠的響聲不緊不慢的漾在臥閣中,淡笑道:“本只是想去探探虛實,現下倒是有了真正想要窺探之處。”

要真如她所想,這場荷花宴怕也是衝著她來的。

用膳之後也將近請柬上所言的時辰,宋絮清鑽入車輿之內,隨著裴牧曜的馬騎悠悠然地往賀府去。

他們抵達賀府之時,賀家幾口人已經在門院處等候著,一家五六口人整整齊齊地佇立在那兒,時不時地探頭望來。

宋絮清落下帳幔,馬車停穩之後鑽出了輿,瞥見熟悉的掌心之時稍稍掀起眼眸,眸子漾起一抹笑,抬手落入他的掌心中,在他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迎面而來的賀林知和賀夫人瞧見這一幕,對視了一眼。

賀府就住在長街鬧市之中,裴牧曜揮手免去了他們的行禮,隨著賀林知的帶領入了府中。

想起那日在絳月閣的事情,宋絮清挑了挑眉,一時之間也縷不清這到底是賀林知故意為之在試探他們,還是真真就是那樣的聰明人。

“其他的貴婦還未來,王妃若是不嫌棄,可隨我前往院中小坐一番。”賀夫人揚聲道。

賀夫人的話語拉回了宋絮清飄蕩的思緒,她微微側目,睨了眼賀夫人,以及跟在她身邊不語的賀知橋,頷了頷首,“也行。”

應下之後,她喚了聲裴牧曜。

聽聞宋絮清直呼他的名諱,賀夫人端莊大方的身影明顯怔了下,又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故作鎮定的垂下了眸。

聽賀林知彙報‘刺客’之事的裴牧曜抬起手,賀林知立刻噤聲不語,他眼眸微轉,“嗯?”

“我和賀夫人去院中小坐一會兒,你若有事尋我,派祈安來就是了。”宋絮清有意無意地說著,她所想指的也並非話語中的意思,不過就是想告知裴牧曜她要去探探賀夫人的口風。

裴牧曜聽懂了她的話,頷首點了點頭。

宋絮清睨了眼賀夫人,示意她帶路。

賀夫人反應過來,做了個請的姿勢,邀她前往院中,賀知橋也跟了上來。

賀府院中種滿了樹木,這棵樹將將前進三丈又是樹木,高聳入雲的樹木遮住了炙熱的烈陽,只剩下徐徐吹來的清風,再往裡邊走,就是偌大的池塘。

清風拂過池塘,蕩起了陣陣漣漪,吹散了身上的悶熱,滿池的荷花搖曳綻放著,肥碩的金色鯉魚穿梭於嫩綠的荷花梗之中,相得益彰,甚是漂亮。

宋絮清坐在院落涼亭中,眸光凝著池中的鯉魚,不疾不徐道:“還記得年後我前往好友家中小坐,也見院中池塘的錦鯉穿梭其中,但那時天寒,荷花並不似現下這般綻開。”

伺候著茶水的賀夫人聞言笑了笑,攤著長袖將杯盞挪到她的跟前,“現下正是荷花盛開的最佳時節,若是王妃過半月再來,便沒有如此豔麗的荷花。”

“那還是我來得巧。”宋絮清回眸,瞥了她一眼,端起杯盞呷了口茶水,“昨日在凝香院中瞧去,尹府雖早已衰敗,但那池荷花倒是開得極好,就是池中贓物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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