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誰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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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逐漸轉涼,京城下起了一場毛毛細雪,絨雪將房屋宅院內都撲蓋上一層白色。
沈清笳從前居於郡望,並未見過多少雪,又因失了幾年的記憶,難免對雪有好奇。
她帶著人在院內堆起了雪人。
她和彩環各自堆一個,周楠去幫他們找裝飾物。
“小姐,這是廚房拿的胡蘿蔔。”
“幫我插上!”
胡蘿蔔,剛好可以做雪人的鼻子。
只是她沒想到,周楠一手一個胡蘿蔔,插在了雪人的頭上,雪人立刻長了犄角。
沈清笳:“……”
周楠還睜著一雙略微清澈的眼,看向她:“不是這樣插的嗎?”
彩環笑哈哈的走過來,在周楠身邊拿了一根胡蘿蔔,給他示範的插在雪人的鼻子上,還得意哼哼一聲:“周楠你真笨!”
周楠低語:“原來是這樣。”
周楠想要去把雪人頭上的胡蘿蔔拿下來,沈清笳拉住他的手臂制止,笑著道:“就這樣吧,挺特別的。”
周楠似乎有些不滿道:“我重新給小姐堆一個雪人。”
“好啊!小孩子貪玩些也沒事。”
沈清笳也不拘著他,畢竟周楠難得露出玩心來,小孩子嘛,不該總是板著臉的。
正在地上剷雪的周楠抬頭,鄭重的對沈清笳道:“小姐,我不是小孩子了,開了年我就十五了。”
沈清笳笑道:“開了年我就十八了呢!再怎麼樣你都比我小!”
周楠聽後不再說話,低下頭去,沉默的在地上剷雪。
……
是夜,雪越下越大,天氣也越來越涼。
沈清笳吩咐彩環和周楠不用守著自己,各自回屋去好好歇息,畢竟府上這麼多家丁侍衛輪流守著,也不大可能出事。
彩環伺候好沈清笳躺下後,便回了側房的屋子裡歇下了。
興許是天太冷了,沈清笳只覺得睡得很不踏實,迷迷糊糊間,她掉入了一個荒唐的夢境裡。
沈清笳猶如靈魂一般,在夢境中游蕩,直到她看見了自己,應該說是從前的那個自己。
從前的自己確實是嬌蠻任性、見異思遷、愛慕虛榮,偏還不夠聰明,得罪了不少人。
她十歲時喜歡魏煜,想方設法的與魏煜定了親事,但沒過多久她就遇見了實在驚豔的顧定之,然後又想方設法與顧定之私下裡偶遇而後到互生情愫。只是後來,她在知曉顧定之家中貧困仕途受阻後,就毅然決然的選擇拋棄他,然後又無可救藥的喜歡上了家室好外貌俊郎的楚佑。
這一切都是她的過去,有些沈清笳記得,有些卻完全沒有一點印象。
她本以為這就結束了,夢該醒了,但這個夢還在繼續,她不只是看見了過去,還看見了未來。
沈清笳瘋狂追求楚佑,但楚佑卻對她嫌惡至極,說她身份低微,絕對不會娶她。
於是沈清笳兵行險招,設計山賊綁架,將楚佑綁了起來,然後自己再演一出美救英雄的戲碼,讓楚佑愛上自己。
後來,楚佑因她救自己受傷,就真的上門,不過不是求娶,是納妾。
夢裡的沈清笳得知楚佑來納自己,興奮又高興,全然不顧父母的反對,也要嫁去給楚佑做妾。
沈氏夫婦恨鐵不成鋼,卻還是拗不過女兒尋死覓活威逼利誘,便只能由了她。
納妾那日,沈氏夫婦寧願得罪楚氏,也要將女兒的出嫁排場安排得盛大,雖是納妾,但八抬大轎,十里紅妝,沈清笳樣樣不缺的入了楚氏的門,豔羨了不少人。
沈清笳在夢裡飄蕩著,聽著歡天喜地出嫁的鎖啦聲,有些迷糊了。
這明明完全不一樣啊?她沒有答應楚佑的納妾,也沒有嫁給楚佑。
夢卻還未完,夢中的自己如願嫁給了心上人楚佑,本以為他是真心娶自己,只是礙於兩家身份懸殊,只能納自己為妾。
可成婚當日,她並未等來楚佑,只一人獨坐空房,以淚洗面。
嫁給楚佑的許多日子,多是如此一日一日獨守空房的度過,她找楚佑哭過鬧過,楚佑偶有對她展現那少的可憐的關心,可最多的,卻只是不耐煩的厭惡。
身為靈魂的沈清笳不由大喊,叫夢裡的自己別傻了,他不愛你,醒醒吧。
但夢裡的沈清笳偏就傻啊!她醒不過來,偏信楚佑對自己的這一點點好,信他對自己有感情,可最終迎來的,卻是他迎娶正妻,將她這個可有可無的妾拋之腦後。
楚氏張燈結綵紅燈籠高掛,迎娶世子妃的排場,可比從前自己入府的排場盛大許多。
從前是她沈家倒貼,而今是楚佑處處細心吩咐佈置的,可見他對此次迎娶的重視。
正妻入門那日,沈清笳瞧見自己愛慕的那少年郎,面帶歡喜的,牽著嫁衣加身的新娘時,心中不由生出酸澀與怨恨來。
沈清笳打聽過了,楚佑娶的這位正妻,乃崔氏女,崔翎心。
轉眼畫面調轉到了新房,新娘規矩獨坐在新房內,不多時新郎楚佑踏著步子走了進來,面上是成親後抑制不住的喜悅感。
他笑著掀開新娘的喜布,新娘美麗的容顏展露,叫人不由的驚豔。
她不是嫵媚嬌柔的長相,多是溫婉恬靜的古典氣韻,美人抬眼那瞬,猶如空谷幽蘭綻放,在夜色裡綻放瑩瑩之光,更顯傾城絕代。
原來,這就是崔翎心。
崔翎心……
崔翎心……
這個名字,在沈清笳的心中旋繞,不知怎麼的,她忽然就似被夢境排斥一般,被甩了出去。
沈清笳猛的醒來,胸口氣喘吁吁,四周是一片的寂靜幽黑,許久後,她才感覺到一點真實感。
原來是夢啊。
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呢?
夢境的前半段是她所真實經歷的,可夢境的後半段卻與現實南轅北轍。
她自從山賊綁架後,就失去了記憶,沒有答應楚佑來納妾。
那若是自己沒有失憶,一如既往的瘋狂喜歡著楚佑,是不是就會如夢裡的結局一般呢?
可就算是失憶,為何自己如今的心境與夢中從前的那個自己,也是大為不同,按理說失憶只會忘記記憶,性情不會變才對。
沈清笳在夢中時,總有種那不是自己的感覺,那從前的那些事,又確確實實是自己做出來的。
深究下去許多事又想不明白了,沈清笳也懶得再去多想,反正也是夢,反正過去了。
她只覺得有些口渴,可偏自己夜裡叫彩環歇息了,不好大動干戈的喊彩環鬧得夜裡不安生,可被窩外又十分涼。在一陣天人交戰後,沈清笳還是選擇了下床去給自己倒水喝。
還未行至外間桌邊,忽然聽見窗戶有吱吱的響動。
“誰在那裡?”
沈清笳警惕性的開口,只是並未有人回答。
屋子裡安安靜靜的,只能聽見外間呼嘯的寒風聲,以及窗戶的吱吱聲,想必那動靜是風吹開了窗戶。
她照舊倒了水,涼水下肚,夢覺頓時清醒了,她才走去窗戶邊,想要把窗戶關掉。
只是忽然間,有個人影微閃,沈清笳還在驚慌之時,那人便猛的上前來,隨後她就被捂了嘴,手腳也被禁錮起來,不得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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