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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男人的聲音,辭寧怔住,鼻尖漾出酸意。

顧不得辭寧沉思多想,很快又被捲入進去,她的眼角溢位受不住的淚水,又忍著不肯掉。

嬌嫩又倔強的模樣,她纖細的頸子因為承情沾染了粉意,有種孤弱無依的美感。

這樣瞧著,反而更招人疼了。

嚴韞厭惡她裝模作樣的姿態,卻又覺得這樣的春意尤為動人,一時之間反而挪不開眼睛。

狹長的眸子眯了眯。

本來應該匆匆結束的情.事,意外的維繫了很久。

到了最後,嚴韞緩緩退出來之後,沈辭寧累得熟睡了過去,她歪著腦袋窩在柔軟的被褥裡,面頰透著粉態的溼漉。

“……”

他招手叫人進來收拾,拿上外衫的手稍稍一頓,隨後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昨日在大理寺旁邊站著招了一場風寒,加之昨日夜裡受了一場不溫柔的猛烈,毫不意外,沈辭寧起晚了。

儘管她還記得要給婆母請安的日子,可是已經過了時辰。

翻個身都是疼的,別說下地了。

香梅為了給沈辭寧出氣,絮絮叨叨說了好一會嚴韞。

“小姐,您是不知道姑爺出去時的樣子,毫無留戀……真是太過分了!”

她在跟辭寧說著昨日嚴韞冷心冷情的模樣,說他走得很快,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

想要告訴自家的小姐,這樣冷清冷心沒有溫度的男人壓根就不值得她去愛,並沒有好的地方值得她去喜悅。

低頭再看的時候,沈辭寧似乎沒有在聽,她已經梳好了妝,低頭弄著裙襬,旁邊擺著喝光的藥碗,碗底殘留著黑乎乎的藥渣。

“小姐,您到底有沒有在聽奴婢說話啊?”香梅恨鐵不成鋼。

沈辭寧的語氣聽起來很平常的樣子,“在聽的。”她還乖乖點了點頭。

一看少女的樣子,香梅就知道她又只是過了耳朵,沒有聽到心裡去。

“奴婢跟您說的你就沒有考量嗎?”

“什麼考量?”

沈辭寧整理好了裙襬站起來,不等香梅說出後話,前頭來了丫鬟,說是董氏等著辭寧過去用早膳。

而今已經過了用早膳的時辰,她也沒有料到董氏那邊在等。

原本辭寧是想著梳洗好了之後,去給董氏請安賠罪來著,沒有料到董氏率先派人過來了。

到了正廳,嚴韞不出意外的沒有在,其餘的三人還在等,許是等久了,嚴凝的臉色相當難看。

自打沈辭寧一過來眼神便不善看著她。

沈辭寧行禮請罪說是她一時不察貪睡起晚了,並沒有提昨夜的事情。

不過嚴韞回來,在場都是他的至親,嚴家幾個院落並沒有離得太遠,那邊的動靜不可能不知道。

董氏並未說什麼,也不曾怪罪辭寧起晚,點了點頭叫她坐下。

董氏尚且沒有說些什麼,她旁邊的嚴凝倒是率先鬧騰開了。

她往後倒入圈椅抱臂,姿態略有些高高在上,下巴也揚了起來。

諷辭寧道,“還把自己當作沒出閣的姑娘啊,睡到日上三竿,真是好大的小姐脾氣,當這裡還是沈家了,讓咱們一家子人都等著。”

董氏皺起眉頭,嚴謹拽了嚴凝抱住的手臂,叫她好好坐著。

乜了她一眼,在她耳邊小聲呵說道,“小妹,你在胡說什麼?”

“我說錯了嗎?”

“住口。”

“嫂子,您千萬不要跟小妹一般見識,她年紀小有些驕縱習慣了。”

對於嚴凝的驕縱,沈辭寧自然是沒有計較的點了點頭。

輕聲細語,抿唇淡笑說了一聲,“沒事。”

既叫了嫂子,剛剛又提及年歲,嚴謹忽而想起來,沈辭寧的年歲才是最小的。

她和嚴凝是同歲,要比嚴凝要小上幾個月。

媒婆交換兩家的庚帖擇選吉期限的時候,董氏讓兄妹二人也幫著拿主意,當時看到的沈辭寧的年歲。

這門親事倒是處處登對,唯獨兩人之間的年歲,嚴韞和沈辭寧要差上許多。

相對而言,嚴凝未曾深想到,她沒想過要叫辭寧嫂子,毫不掩飾對沈辭寧的敵意。

媒婆說了兩人的八字是天作之合,是她合過最好的八字,她沒了可以挑刺的地方,便攻擊起沈辭寧的名諱,說她的寧不如她的凝,辭字也不好。

嚴謹那時候還在心裡想過,叫一個年歲才剛剛及笄的人為嫂子,會不會難以張開口,事實如此,的確是難以張開口。

可是有了嚴韞事忙不去接親,董氏讓他代替兄長去接親,經歷過如此尷尬又難為情的事情,對比起來,叫一聲嫂子,似乎微不足道。

今日提及起來,又不免想到。

按住了嚴凝,她倒是不鬧了,嚴謹的臉反而不自然起來。

董氏最後發聲,面色嚴肅說了兩句嚴凝沒有規矩,不懂事了,嚴凝聽到母親的訓斥終於收斂了脾氣。

“用膳吧。”

期間,倒是沒有鬧出什麼么蛾子。

嚴家的廚子不錯,許昨夜累到的緣故,辭寧腹中空空,多吃了些許。

嚴凝沒動幾筷子便沒好氣說飽了,暗地裡瞪了沈辭寧一眼,隨後氣沖沖出門去。

沈辭寧自然察覺到了她的目光,那時她正在專注於碗裡的魚膾,未曾抬首。

嚴凝走後,她才抬頭從她消失的地方看去。

董氏也是頭疼,對辭寧說,“不用管她。”

膳畢,嚴謹走後,董氏身旁的丫鬟遞給沈辭寧一把對牌的鑰匙,還有一個箱籠,裡面放著賬本。

“這是家裡的開支賬目,你拿回去看看。”

沒有料到第二日而已,董氏便將家裡的賬目給她了。

看到辭寧遲疑蹙眉,似乎遇上了什麼難題的樣子。

董氏開口問道,“日前在家中沒有學過管賬?”

更叫董氏意外的是,她居然點頭了。

“只看過一些書,並沒有接觸過賬目。”

香梅在旁邊著急,小姐怎麼就那麼實誠,問什麼說什麼。

沈家的情況,董氏多多少少知道些,她很意外沈夫人居然如此厚此薄彼,女兒家管賬是必須要學的,沈辭寧就算不得寵,為了沈府的面子,該讓女兒家學的東西,至少也得教給她吧?

就不怕她許了人家管不了賬,被婆家訓斥丟了沈家的體面。

不過,最讓董氏噎語的是,沈辭寧照實說她不會,沒有隱瞞。

稍一頓後,董氏微微頷首道,”若有不會的,多多尋人問了就是,慢慢學吧。”

“兒媳知道了。”

回去北苑的路上,沈辭寧隨手翻看了幾頁,香梅跟在身側,又是一番苦口婆心的提點她。

“小姐,方才夫人問起,您怎麼能那樣直接告訴她,說您只看過書呢?”

真是在心裡替她捏了一把汗,生怕董氏把賬本給收回去,沈辭寧再也沒管家的權了。

少女看得無比專心,“那應該怎麼說?”

“您……”

香梅教她道,“您應該說學過。”

“沒有就是沒有。”她不想說謊,何況託大並不好,萬一管家應付不來,照樣也是要露怯,屆時事情更多。

與其屆時丟了臉面,不如坦誠。

何況,她不擅長說假話,有一便是一了。

香梅在旁邊嘆氣,”奴婢忘了,小姐您從來不會說謊……”

話音未落,已到了轉角處,沈辭寧低著頭看賬目一時之間沒有察覺。

徑直撞上了一方堅硬的胸膛,小臉擰成一團,疼得她眉頭髮皺鼻頭髮酸,倒退一步。

賬目掉到了地上,她捂著鼻子,揚頭見到男人的俊臉。

“姐…”

下意識的反應,姐夫兩個字險些脫口而出,反應過來,很快便改口了。

“夫…夫君。”

嚴韞回來了。

他負手而立,居高臨下。

“怎麼不接著叫,不接著說了?”

顯然是猜到了辭寧的後話是什麼,他的語氣有些譏諷。

鼻子明明很疼,痛蔓延到臉上,沈辭寧卻覺得心裡的堵更叫她難過。

又被他誤會了,許是方才香梅說的那句話,叫他誤會了,她的別有用心,實際上她並不知道他在轉角,會聽到。

“…….”

她沒有吭聲,只用一雙凝了淚,水霧霧的眼睛看著他。

嚴韞的目光淡漠至極,看著她發紅的臉龐。

此時此刻,就在轉角處傳來兩道爭執的聲音。

“得了吧,二哥你跟我說那麼多有什麼用?”嚴凝不滿的聲音。

“她就是虛有其表而已,仗著生了一張好臉,天天賣弄無辜博人可憐,你是不是不知道她用手段,搶了湘寧姐的婚事嫁給大哥!我一看見她就覺得噁心,真是不要臉。”

“今天故意起得那麼遲,是想給我一個下馬威嗎!為了我昨天瞧不上她送的繡品,說她小家子氣?今天來擺小姐架子。”

嚴謹說她是嫂子,“我們應該敬她,這些話日後不許說了。”

“嗤….什麼嫂子,我心裡只認湘寧姐。”

“她剛嫁過來的新婦,才兩天而已,就這般沒有規矩讓婆母和小姑子等著,母親為了等她用膳一直沒動筷,本來母親的身子便不好,這樣餓著肚子等,你覺得好嗎?”

“便是她在這裡,我也要說!她就是沒有規矩教養!”

“你處處向著她說話,該不會是接親的時候跟她對上眼,看上她了?”

嚴謹高聲斥道,“小妹,你在胡說什麼!”

“哼。”嚴凝撇開臉。

沈辭寧想要跟嚴韞解釋他所聽到的一切,不是這樣。

可對上男人臉上滔天般瘮人的寒意,沈辭寧到嘴邊解釋的話噎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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