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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澈摸向身前的白棋子,捻了一枚出來,在指間摩挲了幾下,“許多年沒看過你下棋了,手談一局?”
銜池點點頭——下棋總比被他引著說話來得好,多說多錯。
她最初會下棋,還是因為沈澈。他倆在江南那兩年,沈澈身子還弱得很,不能天天溜出去,在書房又沒什麼好玩的,他就教她下棋,一下就是一天。
棋下到一半,沈澈一邊落子,一邊同她道:“本打算這段日子陪你在京中逛一逛,也好熟悉熟悉,但你受了傷,近些日子還是不要走動得好。”
銜池話中帶了兩分懨懨,似是遺憾,“好不容易才來一趟......”
沈澈落子幾乎不假思索,咳了幾聲,“無妨,你想逛的話,往後機會還多。這段日子,我會常來看你,給你帶些京中時興的東西,吃的玩的,再同你多講一講,也當是熟悉京中了,好不好?”
銜池手中黑子一頓,繼而如常落定,“好。”
只有她對京中足夠熟,被送去後才能不露馬腳。她本以為自己不能走動,這些事便會擱置下來,如今顯然並沒奏效。但好在,她只要一日不能跳舞,便一日不會進東宮。
同沈澈在一起,她心神不寧的,沒多久就敗下陣來。
沈澈抬眼看向她,似是隨口說起,“你下棋的路數,同小時候不一樣了。”
她的棋藝是他一手帶出來的,自然與他一脈相承,著眼於大局,殺伐果決。可如今,她的棋局中似乎有了些別的東西,看似毫無章法卻處處留著三分餘地——若是再純熟精湛一些,留的這三分興許能起死回生,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
可她還是稚嫩了些,撐不起這步步的處心積慮,於是潰不成軍。
銜池怔了怔,後知後覺想起來,自己曾在東宮跟人對弈過不少回。
她笑了笑,不動聲色道:“那時候年幼,下著玩罷了,哪就能成路數。這些年自己琢磨了不少,只是下得仍不好。”
銜池邊說邊收拾棋子,沈澈搭了一把手,揀拾到中間時,她手伸得太快,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
一觸即收。
銜池沒忍住皺了皺眉,沈澈倏地湊近,她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他手撐在放著棋盤的案几上,半俯下身,眼睛一眨不眨地望進她眼底,似是在探尋什麼:“你怕我?”
銜池微微向後仰,捏著棋子的手緊張用力——明明沒禁錮她,可她卻感覺自己像是被他的目光困在了這方寸之間,逃脫不開。
她沒有太多時間斟酌將要出口的話,索性直接道:“是。”
他語氣依舊溫柔,因而再有攻擊性的動作也顯得尤為寬和,“為什麼?”
銜池仰著頭看他,半真半假:“初來乍到,身份有別。”
沈澈垂眸,“長大了倒生分了。從前怎麼,如今就怎麼,你住在池家,但凡有半點不舒服的地方,都可以告訴我。”話說完,他便直起身。
他離得遠些,銜池鬆了口氣,輕輕應了一聲。
剛好明月進來送新熬的藥,沈澈看著她一臉苦不堪言地喝完,才出了池家。
第二日,便有人送了大包大包的蜜餞果子來。
往後半個月,銜池一直窩在房裡,沈澈幾乎日日都帶著不同的東西來看她的喜好,比如她更喜歡的是城東那家胭脂鋪的胭脂膏,更愛吃的是城北的梅花烙......
他一步步引著她,就藉著這些小玩意兒,慢慢填補上她對京城的空白。
沈澈在池家待不久,在她這兒待得時間更長的,是池清萱。
池清萱原本是成日待在佛堂的,銜池來了後,池清萱怕她悶著,便時常拉著她講京中的一些趣事。
銜池裝著一點點對京中熟起來,但她心裡清楚,池家和沈澈這麼做,無非是讓她看起來更像是在京中生活過段日子。她身上生活的痕跡越真實,便越容易取信於人。
半個月過去,她的腳已經能下地稍稍走動的時候,宋弄影被接回了池家。
宋弄影早被病氣掏空,一路上走走停停,愣是比銜池多走了半個月。
銜池站在宋弄影住的小院門前,聽見裡頭沙啞的咳嗽聲,聞到熟悉的藥香時,飄忽了半個多月的心才像是終於找到了根。
明月替她開啟門,“縣主知道小姐思親心切,郎中剛走便叫小姐過來了。”
許是近鄉情怯,她站在大開著的門前,一時竟不敢抬腳邁過門檻。
細想起來,前世今生連起來,她竟不知自己有多久沒見過娘了。
這一刻她明明想衝進去,確認娘還活生生的在她面前,可她卻害怕。
她說不清自己在怕什麼——即便是重生回到及笄這年這樣不合常理的事情發生時,她都沒怎麼怕過。
來之前,池立誠語重心長地提醒過她,宋弄影身子太弱,早已經不得憂思,她只揀些開心的事兒說一說便罷了——至於不開心的,都可以同他講,他為她作主。
他這話意有所指得明顯,也正是因此,上輩子即便被送進了東宮,銜池也沒跟她娘透露半個字——她夥同池家一同搪塞著宋弄影,讓她以為自己是去了書院。
如今重來一次,她依然不敢叫娘為她操半分心。
她在門口遲疑著,裡頭躺在榻上的人不知怎的察覺出來,喚了她一聲:“銜池?”
在銜池幼時的記憶裡,孃的聲音軟和極了,像是初春時斜斜地織在河面上,伴著柳枝的細雨。直到她的病一日比一日重起來,咳破了嗓子。她聲調依然柔和,可嗓音卻沙啞難辨,再聽不出往日的痕跡。
只一句“銜池”而已,她的眼淚卻突然不受控地大滴大滴滾落——似乎從那日至今,一切因著眼下情形嚴峻而被她刻意拋在腦後的細密情緒,都在這一聲呼喚裡朝她撲上來。
她的恐懼,她的憂慮,她夜夜不得安眠的痛苦,在這一聲裡悉數化作了可以被平反的冤屈。
銜池抹掉眼淚抬步進去,抽了抽鼻子,佯裝無事,只笑著喚了一聲“娘”。
宋弄影看見她,露出極淡的笑意來,在她近前時,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囡囡受委屈了?”
銜池卻只是笑,眉眼彎得像盛了月的兩灣清潭,“怎麼會,就是想娘了。”
宋弄影咳了一陣兒,半支起身子來,神色黯淡:“是娘不好,連累你了。”
銜池搖搖頭,握住她的手,“娘最好了。”
能看得見,能說上幾句話,已經很好了。
“這兒同老宅不同,”宋弄影喘息了一陣兒,儘量穩著聲,她太疲憊,話也便只能揀著要緊的說:“你要顧好自己。娘這病總也不見好,日後若出什麼事,囡囡要多考慮自己,不要顧慮我。”
銜池的手緊了緊,立馬笑著搖了搖頭,“哪能有什麼事兒,等孃的病治好了,池家容不下咱們也罷,娘想去哪兒,我便跟著去哪兒。”
宋弄影嘆了一聲,“也是,畢竟也是他的女兒,總不至......”她後半句未說完,銜池垂下眼眸。
說了一會兒話,她已經沒了精神,銜池扶著她慢慢躺回去,一直陪到她睡下,才輕手輕腳起身。
似乎只在見了娘這一面後,她的生活才重新有了真實感,不再像是場光怪陸離的夢。
她不在乎京中的波雲詭譎,她只想等孃的病好起來,帶她遠遠離開這一切紛擾,將命運改寫。
秋風攪動雲霞,銜池抬頭,望了一眼被落日燒紅的天。
作者有話說:
成語接龍:
沈澈:先來後到(指有的人到現在還沒出場
銜池:到此為止(消停一會兒
宋弄影:止足之分
池清萱:紛至沓來
寧珣:來者居上:)
.男主下一章出場!
第6章
◎何止認識,他的身形,他的眼睛,甚至他笑起來時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她都曾被勒令熟記於心。◎
大周興佛道,銜池開口說想去護國寺住一段時間,為池家祈福時,池立誠並未阻攔,只關心了幾句她的腿,便叫人去安排。
祈福是真,卻並非是為了池家,而只是為了宋弄影——郎中給宋弄影用上了最好的藥,可成效如何,卻只看個人造化。
她想去替娘求一道護身符,再為池清萱也求上一求。順便,也能躲躲清閒,不必日日分神去應對沈澈。
入了山寺,銜池才發覺,秋意竟已這般濃了。
枯黃的葉片鋪滿石路,銜池一手被明月扶著,一手拐著柺棍——這些日子養得好,她的腳其實已經能正常走路,不過能拖一陣兒是一陣兒罷了。
寺裡的日子極靜,白日抄誦佛經,晚間歇下得又早,時間過得飛快。
銜池從進了池家便一直乖覺聽話,這許久來,明月的戒心也不由得漸漸放下了大半。更何況是在寺裡,銜池日日過得單調,她更沒什麼好額外留心的。
所以她夜裡歇下得也早了些。
第四日,銜池在榻上等到近子時,確認明月完全睡熟,躡手躡腳起了身。
這幾天來青燈古佛的,心思完全放空,倒讓她想起了些別的——護國寺裡藏了什麼東西,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上輩子,臨近東宮大火那段時間,太子同沈澈都在找這樣東西。
可她也只是偶然聽到了兩句,連那東西是什麼都還不知道。
只是她能自己來護國寺的機會不多,若這回不趁機找一找,往後怕是更難。
能找到自然是好,找不到也便罷了。
如今她知道的東西太少,自然不想放過哪怕一點兒線索。即便病急亂投醫了些,也總好過一直等下去。
銜池沒敢點燈,只勉強借著月光走出去。
滿月高懸,風乍起,黑雲壓了一半月亮,光線就慢慢弱下來。
好在這幾日她已經探過周圍,此時閉上眼都知道該往哪邊走——西北邊有幾處荒廢下來的廟宇,地處偏僻,又無人修繕,雜草都長了半人高。那兒既好藏東西,又沒什麼人注意,她早就打算從那邊找起。
她避著僧人住的地方走,順利找了過去。畢竟是在護國寺裡,即便是已經廢棄的廟宇,也比尋常寺廟更靜穆些。門是虛掩著的,銜池推開一條縫,閃身進去。
厚重的灰塵被門外吹進的風揚起,嗆得她咳嗽了幾聲。裡面黑漆漆一片,點上燈的一剎,她無端哆嗦了一下。
許是裡面陰冷,剛進門這兒又正是在慈眉善目的佛像正前方,讓人心裡發怵。
她本來不太信這些,但是重生回來後,卻不得不多少信一點。
佛像上結了蛛網,蓮座上積的灰怕是有三指厚,但實打實的金身卻分毫不顯破落,映著燈燭的光,依然有著叫人不敢直視的威嚴。
銜池走到蒲團前,把手上的燈籠放在一旁地上,也顧不上有些年歲的蒲團上厚厚的一層灰,雙手合十,還算虔誠地跪下去。
她在心裡唸叨了幾句,為一會兒要仔細翻找這兒提前告罪,剛打算起身,就聽見外頭窸窸窣窣的聲響。
有人要進來?
她來不及多想,吹滅了燈燭,慌不擇路躲進了斜前方的矮櫥。櫥子裡有股陳年黴味兒,她縮在裡頭,用手捂住口鼻。
兵刃相接的聲音突然炸響,嚇得銜池一個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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