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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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樂嫻本就一身的怒火,看到大庭廣眾之下,還有人這麼敢下她臉的,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怒聲呵斥:“好你個衛繡,你個繡花枕頭!小小將軍府的人也敢如此對我!”
衛繡嗤笑:“我是打著郡主了,還是嚇著郡主了?該不會是嚇著了吧?天吶,都長這麼大了,膽兒這麼小啊。那還敢出來嚇唬人,羞不羞啊你?”
“你……”
“我要是你,必是趁著現在,眾人還未完全被引來之前,麻溜地滾。”衛繡環胸倚在廊柱上,直接打斷她的話,像是一種挑釁,卻又有著一種絕對壓制的優勢。
“你也不看看這是何處,在此處撒野?怎麼,小時候的教訓還不夠,不如我再幫郡主回憶回憶?”
衛繡撥弄著手中的長鞭,隨手一甩,在地上連發出三聲的啪嗒聲。
各家閨秀詩書禮儀,琴棋書畫或可說精通,但論舞刀弄槍這一塊,誰人敢跟衛將軍府的女兒比?
自是噤若寒蟬,連退三步,誰也不敢正面與衛家姑娘剛。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李樂嫻就算再氣,也知道正面剛,必然是要吃大虧的,而且這種虧,小時候也沒少吃。最是疼愛她的先太后在世時,她都沒能在衛繡這裡討得什麼便宜,更何況現在?
衛繡是皇后的親外甥女,因為父母常年征戰在外,從小也常入宮中,深得皇后喜愛。因為年紀相仿,她和李樂嫻從小就是玩伴,只不過,是那種互看不順眼的玩伴罷了。
小時候就經常互掐,稍懂事一些後,直接分道揚鑣,誰也不把誰放眼裡。但是,沒有長輩撐腰之時,李樂嫻顯然更怕衛繡一些。
“你!你給我等著!”李樂嫻撂下狠話,便帶著一眾貴女匆匆離去。
衛繡不屑,“我等著呢。”
見眾人走遠,衛繡終於轉過身,與莫鑠月對望。
“多謝衛大小姐仗義援手。”莫鑠月斂裾行禮,感激道謝。
衛繡冷哼,不耐地一揮手,“得了,這種柔柔弱弱的虛假一套,不必在我面前使。”
她的眉頭微微蹙著,似煩躁,又似惱怒,長風將她的瑪瑙耳墜吹得胡亂晃動,她不耐煩地捂住,“煩死了,什麼破風,擾得本小姐不得清淨。”
她看似罵風,可卻是直視著莫鑠月。那種隱隱約約的敵意,莫鑠月還是可以覺察到的。
可是,自己何時惹到了這樣的一尊大佛?
莫鑠月在心裡努力回想著,從前世到今生,在從灕水縣到京都的點點滴滴,一點都不敢錯漏了去,愣是沒想起,何時有與衛將軍府的人有過交集。
該不會是李蘊旼惹下的桃花債?莫鑠月轉念一想,覺得不像,畢竟恭靖王府和衛柱國將軍府,並無交集。而且,她有一種直覺,衛繡這樣的女子,不見得會心慕李蘊旼那一類的。
“方才若是冒犯了衛大小姐,我向你道歉。”莫鑠月微微欠身,無論怎麼說,剛剛已是擾了旁人的清淨,這點上,她無可辯駁,只能真誠致歉。
“行了,別給我整假惺惺的這一套。”衛繡抓著自己的鞭梢晃來晃去,不屑道:“擾都擾過了,氣也被氣到了,你難道還能讓時光倒流?既然不能真正解決根源問題,又何必惺惺作態地道歉?”
“衛大小姐說的在理。”莫鑠月淺淺一笑,“這樣說來,我們也算扯平了。”
衛繡一噎,面帶驚異,“什麼扯平?”
“難道不是嗎?”莫鑠月沉黑的眼眨了眨,“我以為衛大小姐心裡清楚,方才你那一鞭子的威懾力,到現在怕是都讓人心有餘悸。相互驚擾,互不相欠,可不就是扯平了嗎?”
“切,巧言善辯。”衛繡被這樣的一番話,倒是氣樂了,眉頭不自覺地舒展開來,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揚起一絲弧度。
“你這樣錙銖必較的女子,也不知道軼哥哥喜歡你什麼,真是令人無語。”
莫鑠月愣怔了一下,終於憬然有悟。
原來她苦思冥想了半天,真正的答案竟是如此!難怪那沒來由的敵意會那般……帶著似有若無的醋勁兒。
“我與司馬將軍相識於微,性情相投,一直如君子之交,並非男女之情……”
“什麼並非男女之情,你這分明就是當局者迷嘛。”江迢迢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一臉笑嘻嘻,一副好事者的模樣,“衛姐姐別聽她瞎胡說,她一個局中人哪裡看得出來,還得是我們這般局外人才看得懂嘛。”
“可不是。”衛繡勉強扯出一絲笑意,絲絲苦澀,是江迢迢那樣的人看不懂的,她的語中帶著一絲酸澀和不甘,“相識多年,我還從未見他特意拜託我,要幫忙照看哪個女子的,莫姑娘,你是第一人。”
“就是嘛,要我說……”
“要你說什麼,”莫鑠月假意踢了一下她的小腿肚,“我說江大小姐,現在都什麼時辰了?你自己心裡沒點數?還好意思大放厥詞。”
江迢迢這樣的人,看不懂旁人的尷尬也就算了,對她“擠眉弄眼”的暗示更是毫不起作用,莫鑠月只能直接掐斷。
莫鑠月承認,自己對於男女之情,是比其他女子要遲鈍一些。以前是真沒往那方面想,但經過月福樓拼酒一事,就算再傻,再木訥不懂情事的人,也能察覺到四五分。
只是,她心中確實只把司馬軼當兄長一般看待,敬重他的人品和秉性。而且,當事人從未明說過什麼,她自然希望,此事只是旁人的誤解。
加之,女人看女人是何其的敏銳,明明察覺出衛繡心悅於司馬軼,她更是不敢多說什麼,哪知江迢迢這沒眼力見的,竟是這般口無遮攔,直接捅破那層窗戶紙,讓她連自圓其說都不行了。這簡直就是豬一樣的隊友啊。
江迢迢這眼力見沒有,但顧左右而言他的本事倒是練了個嫻熟。
“呃……衛姐姐怎麼也在這?我還以為你今年還在秦川,不回來了呢!”江迢迢攬著衛繡的肩:“我一直可羨慕你了,你這躲婚事還是直接躲到十萬八千里外,我就命苦啦,差事只在京中,奏請調離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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