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9 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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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兒見蘇幕遮沉默不語，還以為他被自己說得害怕了，便變得洋洋得意起來，“我們現在神魂皆純淨了，一定會受主神的喜愛與接受了。而對於你們這些汙穢之人，我們根本不屑於跟你們說話。”

——你已經說了很多……

這是蘇幕遮三人目前的想法，他們似乎救了一個精神病患者？

那男孩兒用非常高傲的眼神瞥了他們三個一眼，然後轉過身，去看其他三個同伴。

這些人大概是因為受到的驚嚇太大，雖然現在被救上來了，但是這個時候還是沒有回過神來，臉上仍然掛著驚悚的表情。

此時被男孩兒用眼睛看著，他們都有幾分不自在。

“既然上一次沒有成功，那麼咱們就再來一次便是了。”男孩兒滿不在乎地說，說完還回頭白了蘇幕遮一眼，明顯嫌棄他剛才的行為是多管閒事了。

蘇幕遮抱著胳膊，不生氣也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他作。

第一次自殺可能可以憑藉著一（頭）腔（腦）熱（發）血（熱）就可以做得到，但是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再進行第二次自殺，就不那麼容易了，畢竟所有的勇氣都在第一次的自殺中用完了。此時比問起，他們的表情都十分猶豫。

“那個，阿懷，我們可以不……不這麼做了麼？我有點害怕……”幾個人中唯一的女孩子小心翼翼地問著黃衣男孩兒。

其他兩個男孩兒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眼神跟那女孩兒明顯是一模一樣的，很明顯，他們害怕了。

——能不害怕麼？都是些未成年的孩子，從小嬌生慣養，說句是“溫室裡的花朵”也不為過，平時幾乎連苦都沒有吃過，現在卻要來這種人沒多少的地方自殺，實在沒有幾個人受的了。

所以他們退縮了。

聞言，黃衣男孩兒的臉一下子就變得扭曲了起來，表情十分猙獰，他咬著牙，大聲質問道，“你這個懦夫，你是不是害怕了？你是不是要退縮了，都到了這一步，離成功就只剩下那麼一小段距離了，你真的忍心放棄麼？！你甘願做一個滿心滿身汙穢的人麼？”

女孩兒被說得眼睛都紅了，她睜著濡/溼的大眼睛，弱弱地說道，“的確不想，可是，可是我害怕了……那可是死亡啊……”

“誰說那是死亡？分明是重生！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之後，你將會是哪個世界裡非常優秀地一批人。那是一個理想的世界，一個美滿地讓人無法想象的世界，到了那裡沒有嘲笑，沒有欺騙，沒有惡意和謊言。那裡只有歡笑和幸福，在那裡，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更加可以實現你希望的一切。只是受一點點痛苦，你就可以永遠脫離痛苦，這種生活，難道你不想要麼？”他的語氣先是憤慨，後來就變成了循循善誘，跟社會里那些“合格”的“傳/銷人員”一樣，所給出的設想展望，真的是無比的理想，也很是能吸引人。

蘇幕遮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道這個人要是去當導購的話，那業務量一定可以排第一，這口才，簡直了。

不過女孩兒顯然沒有被他的這一番話說動，她咬著唇，終於哭了出來，“我，我不想死了，我害怕了，我要回家，我死了我爸媽也會傷心的……”

她越哭越大聲，其他兩個男生也上前來，囁嚅道，“阿懷，我們也後悔了，我們不想自殺了，我們回去吧。”

“你們這群懦夫，無能者！”黃衣男孩兒被他們的話氣瘋了，用盡所有難聽的詞彙咒罵他們。而這三個人，卻是低頭不語，雖然並沒有回罵，但是對自殺的抗拒，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他面色猙獰地大吼道，“今天到了這裡，你們不想死也得死！”

說著，他居然一把抓住女孩兒的胳膊，拉著她就往崖邊衝。他動作太快，力道也太大，女孩兒尖叫一聲，就被扯了出去，而其他兩個男生根本還沒有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之時，那兩個人已經在懸崖邊緣了。

“走，我帶著你一起，我們去那個純淨的世界，遠離這個汙穢的社會！”他瘋狂地大笑著，拉著女孩兒的手就往懸崖下面跳。

正當一幕慘劇就要發生的時候，大鵬鳥飛快地衝出去，接住了兩個人。陸雲拎住那黃衣男孩兒的後衣領，伸手成掌，一掌就劈了上去。男孩兒的笑聲戛然而止，白眼一翻，身子就軟倒在了大鵬鳥的的背上。

女孩兒被她的這一手嚇得連尖叫聲都聽了，反應過來之後，不由地往後挪了挪，很顯然，她覺得陸雲的危險性要比這個黃衣男還要大。

“還要跳崖自殺麼？不跳的話，現在跟我們一起離開。”蘇幕遮看著這一場鬧劇結束，拍了拍手，詢問剩下的二人。

那兩個男生顯然也被驚到了，呆呆地問，“怎麼，怎麼離開啊？”

蘇幕遮指了指大鵬鳥，“我的寵物在這裡。”

本來只有三個人坐在大鵬鳥的背上，面積倒是綽綽有餘的。不過加上四個人之後，就顯得有點擁擠了。兩個男生打量了半天，覺得他們可能擠不上去。

大鵬鳥鄙視地看了這兩人一眼，展開巨大的翅膀，身形突然極速擴大，直接變大了一倍。這下，倒是可以坐的下七個人了。

不過嚇壞了對面兩個人。

蘇幕遮也不耐煩跟他們廢話，直接伸手，一手一個人，將他們扔到了大鵬鳥的背上，緊接著自己也跳了上去。

三個還清醒的人，見大鵬鳥飛了起來，被嚇得再次驚叫了起來。

“叫什麼叫？”陸雲揉了揉自己有些發疼的耳朵，諷刺地看著他們，“跑到這種鳥不拉屎，極其危險的地方來，鬧著自殺，既然這麼有勇氣，怎麼還會害怕這麼一點高度？”

三人被她說得啞口無言，他們能說他們害怕的不是這高度，而是害怕他們乘坐的這隻巨大的怪鳥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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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無論心裡怎麼害怕，他們也不敢把這種話說出來，怕大鵬鳥一怒之下把他們給扔下去了，這麼高的高度，掉下去肯定會粉身碎骨的！

蘇幕遮不急著開口問它們的個人資訊跟情況，坐在大鵬鳥的背上悠哉悠哉地看著風景，兒陸雲和葉玄零自然也是有樣學樣，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裡，根本不跟他們交流。

過了一會兒，那女孩兒終於從極度驚恐的情緒中解脫出來，她回憶起剛才發生的種種，捂著臉哭泣了起來，“我沒想到，沒想到他居然會拉著我一起死？為什麼，為什麼藥這麼害我！”

兩個男孩兒中其中的一個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做無聲的安慰。

哭也哭了，怕也怕了。這幾個人終於想起蘇幕遮對於他們的救命之恩，不由紛紛向他道謝。蘇幕遮將懷裡的鼠爺給掏了出來，放在掌心上慢慢得順著毛，然後道，“你們究竟起些什麼人？”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由看上去年齡最大的那個男生開了口，“我們是xx中學的學生，我叫xx，他叫xxx，而這個女孩兒是我的金庫，叫xx。那個穿黃色外套的……”

他伸手指了指趴在大鵬鳥的背上，昏迷不醒的男孩兒，道，“那個是組織我們進行這場自殺的人，名叫趙懷。這一次，真的是謝謝三位了。”

“既然是學生，為什麼不好好上學，反而跑到這種地方來自殺，你們是作業太少閒的麼？”蘇幕遮的語氣不是很好，因為他非常討厭這種不愛惜自己生命的人，為了p大一點事情，就要尋死覓活，這不就是作麼？

男生被他的一席話說得面紅耳赤，羞愧地低下了頭，而他身後的兩認，也是同樣的情況。

蘇幕遮擺擺手，“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了。我問你，你們到底是遇見什麼無法解決的事情了，跑到這種危險的地方來尋死覓活？”

男生頭低的更低了，簡直就是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話，“我們沒有遇到什麼無法解決的事情。”

蘇幕遮無語——既然不是這樣，那麼著幾個人的腦殼字都一樣有問題麼？

“我們之所以會來自殺，是因為我們共同加入了一個組織裡，那個組織會給我們佈置不同的任務，然後讓我們來完成。而最後一個步驟，就是選擇一個方式自殺。”女孩兒開口替男孩兒解釋道，她伸出受，將散落在臉頰邊的一縷頭髮往後梳去。由於她的這個動作，她空蕩蕩的袖子便落了下來，露出一截手腕來，蘇幕遮看得很清楚，在女孩兒的手腕的一處，有一個巨大的疤痕，那傷痕似乎是一串字母或者數字，卻由於疤痕的產生而變得模糊不清。那些疤痕縱橫交錯，很有幾分觸目驚心。可以看得出來，這應該是女孩兒自己做的

“你手腕是怎麼回事？”蘇幕遮問道。

女孩兒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眼眸裡有幾分恐懼，她道，“這是那個組織給我們佈置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讓我們在自己的胳膊上刻下一串字元，每個人的字元都是不一樣的。”

另外兩個人也擼起了自己的袖子，給蘇幕遮看他們的傷口。果然，這兩個人的手腕處也某疤痕，雖然形狀不一樣，卻是同樣地叫人觸目驚心。

蘇幕遮就不明白了，這群請示連做掉體力勞動都會喊累，完全吃不了哭的小孩兒，是怎麼能夠對自己下如此狠手的？而且以那疤痕的生長情況來看，他們可能是直接拿刀劃開自己的面板的，連最基本的消毒都沒有，在這種天氣裡，傷口沒有發炎潰/爛都全是他們運氣好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們加了一個根本不知道底細的群，聽從一個根本沒有見過面，不知道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人的指揮，輕易地傷害自己的身體？甚至最後直接跑過來自殺？”蘇幕遮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們，“你們真的應該去檢查檢查自己的智商。”

到底是年輕人，脾氣就是不怎麼好，也不沉穩。聽蘇幕遮這麼說，那個一直沒有發聲的男孩兒忍不住了，他開口駁斥道，“可你知道他們對我們保證了什麼麼？他們告訴我們，只要我們完成了所有的任務，身體乃至靈魂就會清洗乾淨，待我們離開這個汙穢的世界之後，我們將會前往一個光明美感，只有幸福，沒有罪惡和不幸的國度。倒了那裡之後，我們機會重獲新生！”

蘇幕遮淡定地道，“這話說得你自己都不信吧？否則第二次你也不會不敢跳下去了。”

男孩兒被他的話說得臉通紅，完全沒有了辯駁的心思——他的確在最後時刻害怕退縮了，不管那些人形容得那個世界有多麼吸引人。

“現在我來總結一下你們說的，你們看我說的對不對。”蘇幕遮道。

“首先，你們是學生，在平日的學習生活中都遇到了一些傷害了你們的事情，所以你們對於這個世界很是失望。”

三人齊齊點頭。

“感覺苦惱而又無法從苦惱中解脫的某個時候，你們突然遇到了這麼一個組織，號稱可以給你們帶去新生，讓你們不再遭遇這些糟心的事情，去一個全新的，沒有痛苦，只有幸福的社會。”

三人再次點頭。

“所以你們需要完成一個個任務，最後到達死亡這一關。你們會選擇你們最喜歡的方式，然後自殺，離開這個世界？這也是你們今天跑到這裡，相約自殺的原因？”

三人點頭不停，蘇幕遮所說的全都對。

“好了，我猜完了。”蘇幕遮看著三人，道，“那我再問你們一個問題？”

年紀最大的男孩兒態度恭敬地道，“先生，您問吧？”

蘇幕遮毫不客氣地道，“你們是不是腦子有病？！”

陸雲在一邊點頭，“絕對是有病。”

而葉玄零也是這麼認為的。

男孩兒被噎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蘇幕遮並不打算放過他，直接道，“就因為這麼一個跟邪教一樣的組織，因為他們一番假的不能再假的話，你們就這麼輕易地放棄自己的生命。假如不是我們正好從那裡經過，你們幾個早死了，就算僥倖沒死，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你們覺得誰會過來尋找你們的下落，救你們？你們就躺在那裡等著被這裡的野獸們吞噬了吧！”

“你們的父母耗費了那麼多的心血，時間，金錢將你們養育到這麼大，其中投入了多少感情你們知道麼？是，你們遇到了挫折，受到了傷害，但是人生在世，誰又是一帆風順，沒有受過任何挫折的？人國家領導人還被網友們罵的狗血噴頭呢？你們比誰更精貴麼，這點挫折都受不了？！然後被人一蠱惑，你們就要尋死覓活？你們以為你們是演電視呢？”

“你們要是真的死了，你們的父母該有多難過？你們的親人會有多少心？你們這些人考慮過麼？是，自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死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是你們想過沒，你們死了一了百了，卻把永遠地傷痛留給你們的親人麼？你們也多麼自私多麼可恨你們自己知道麼？”

“還什麼做一系列的任務就能洗去自己身心的汙穢，你們當自己活在歐洲的中世紀呢？年輕人，腦洞大，我理解，但是你們這樣的，就不是腦洞大，那整一個是腦殘了你們知不知道？！什麼是腦殘智障，就是你們這樣的，你們自己照照鏡子就知道了！”

“還死後就能去另一個美好幸福的世界？！你們去問問那些組織的負責人，你們去問問他們死過沒？問問他們見過那個世界沒？知不知道沒有實踐就沒有發言權這種說法？！你們讓他們先實踐一遍給你們看看！你們也不想想，既然死亡市那麼‘美好’的一件事情，為什麼世界上還有那麼多人一擲千金，給自己續命？”

“連自己國家的種種傳統文化都沒有學會，就去搞那些洋不洋，土不土地玩意兒。什麼死後去另一個世界？對，的確是能去，你們知道十八層地獄麼？知道十八層地獄裡面有個‘枉死地獄’麼？凡是生前因為一點兒破事就以前的認，死後比較會被打入這個地獄。既然你們自己都不惜命，閻王爺還管你們自己做什麼？告訴你們，凡事被打入枉死地獄的，下輩子也別想著能夠做人了！”

這話倒是真的，冥府的十八層地獄自古就有，十八層地獄分別代表著十八種不同型別的罪惡。凡是生前犯了這些罪的人，死後都會一一進入相應的地獄，遭受懲罰，而“自殺”，也是這些罪行中的一種，雖說現在隨著時代的發展，這些罪行，以及受到的相應的懲罰，已經得到了一些修改，但是其實在本質上，是沒有任何變化的。

自殺，本來就是一種罪行。

而這一邊，三個小孩兒已經被蘇幕遮罵的低下了頭，一個個縮成鵪鶉一樣，瑟瑟發抖一句話也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