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0 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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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夫妻倆沒想到會因為自己的一時疏忽，而陷自己的兒子於如此危險的境地，簡直是後悔自責得不成。尤其是張父，恨不得扇自己兩個巴掌。

他們拉著陸雲又是好一通謝，心裡對於這個小姑娘的本事真是十分佩服。夫妻倆活了這近五十年，哪裡遇到過這樣的事情，真真是開了眼界了。

“陸小姐，你看我們帶過來的這些東西，可以用來晚上用嗎？”張母拿著一個袋子，小心翼翼地問陸雲。

她把袋子裡的東西一一拿了出來，擋在了床上，分別是一件外套，一隻男士手錶，還有一本書。這三樣東西都是張先生出事前有過接觸，或者最喜歡的東西。陸雲詳細地問了一下以後，覺得可行，就讓張母把東西收起來放好。

“你們下午休息一會兒，晚上可能會弄到很晚。”陸雲對張父張母說道。

兩人馬上就答應下來，但實際上哪裡睡得著。他們對於晚上將要發生的事情充滿了未知感，心裡激動著呢。

“趙先生，既然現在有時間，還要麻煩你幫我一個忙。”陸雲拉著趙禮走到了病房外邊，小聲地說道。

趙禮點頭，“陸小姐可儘管說。”

“受害者是因為一條廢棄的風箏線才受傷的，我想問問那條風箏線呢？是在院方那，還是在你們的手裡？”

“在局裡，作為這場事故的一個證據，這件事我們仍然在排查中。”趙禮回答。

“那便好。”陸雲鬆了口氣，“你能不能把那條風箏線帶出來，晚上的招魂儀式需要用到。有了它，我們起碼可以預測受害者那一魂的去向。”

這倒是難度不大，於是趙禮答應了下來，“沒問題，等我回去跟隊長報備一下就行了。”

“那麻煩你了，還有一件事，你可不可以現在帶我去當時事故發生的地方看一下，我先去做些準備。”

“當然，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兩人跟張父張母道了別之後，就準備離開醫院，只是在要去坐電梯的時候，他們倒是遇到了一件事情。

在樓梯口的位置，一個女人正在拽著一個男人拳打腳踢，旁邊有不少人悄悄圍觀。其實這樣的事情跟陸雲他們本來沒什麼關係，但是奈何，打人的那個女人，他們倆都認識。

——這個女人就是上午的那位死於車禍的死者的母親。

陸雲上午看到的，是她傷心欲絕的姿態，而現在，這位女士卻是表情兇狠，神態猙獰，眼睛裡燃燒著熊熊怒火，對待面前的男人，像是對待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簡直恨不得生啖其肉生飲其血，看的人心中害怕。

“你就是個掃把星！都是你，我女兒才會死！你為什麼要糾纏著她？她現在死了，你滿意了吧……”

她一句一句地咒罵著那男人，拳腳如雨點一般落在他的身上。那男人卻不回擊，甚至連反抗都不怎麼反抗，只是在女人打的太狠的時候微微地躲一下，看上去可憐極了。

這樣的一幕落在旁人的眼裡，那就是恃強凌弱，尤其是那個年輕人的姿態，更是突顯出女人的所作所為的過分。周圍人指指點點，但是基本沒人上去拉架。

因為他們聽出了這是“家事”，其實這種事在醫院裡並不少見。久而久之，連護士都懶得管了，只在鬧得太過分了的時候才會叫保安來處理。

女人的丈夫就站在一邊，冷眼看著自己的老婆打人，最後見她情緒實在激動得狠了，才上前將她拉開，“好了別打了，彆氣壞你的身體。你就算是將他打死了，咱們的女兒也不能活過來了。”

圍觀群眾覺得這也說得太不像話了，他們對這兩方之間的恩怨也瞭解一點兒。說難聽點兒，這對夫妻倆痛失愛女的心情他們也能理解，但是就這樣遷怒在女兒的男朋友的身上，也未免太過分了一點兒。

這時，捱了幾巴掌的那個年輕男人，卻“撲通”一下跪在了那堆夫妻的面前，淚流滿面地說道，“都是我的錯，叔叔阿姨。你們怎麼責怪我都行，彆氣壞了你們的身體。阿芳的死……是我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阿姨您別生氣，都是我不對…………”

他不停地說著卑微的，道歉的話語，引得旁人十二萬分的同情。但是看在死者母親的眼睛裡，就變成了惺惺作態。她眉毛都要豎起來，正要再甩給年輕男人一巴掌的時候，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卻發生了。

——那個年輕男人的身體突然晃了晃，然後直接向前撲去，撲到在了地上。他面色慘白，嘴唇卻是烏紫發青，看上去似乎患有某種疾病。

周圍立即有人尖叫了一聲，有人喊著要報警，有人忙著跑去找醫生。在這種情況下，趙禮從人群之中擠了出來，深深地看了對夫妻一眼，然後對著人群道：“大家都往旁邊讓一讓，讓他能夠呼吸道新鮮空氣！”

大家也都配合，分別往後走了走，趙禮蹲下身，檢視著年輕男人的情況。趙禮作為法醫，有一定的經驗。看年輕人的情況，應該是患有心臟病，但是因為不確定他是不是同時還患有其他疾病，他也不好貿然挪動這人。

很快，有人就把醫生帶過來，其他人紛紛讓路，讓醫生走了進來。醫生跟趙禮是見過一面的，兩人見面相互點了點頭。然後醫生也蹲下來給年輕男人做檢查。片刻以後，他臉色劇變，對著周圍人喊到：“快上來！他的情況現在很危險，要趕快送急救室！”

大家一聽都要鬧出人命來了，再也沒有人敢在這裡湊熱鬧了。大家作鳥獸散，紛紛離開。很快又醫護人員抬著擔架，將病人給送進了急救室。

陸雲在一邊目瞪口呆，心裡想著真是高大一場戲。

趙禮走到了之前打人的女士的面前，對她說道 ：“女士，若是那位先生今天出現了什麼意外，你可能會被追責。”

女士冷笑：“追責就追責！我只恨他今天為什麼沒有死過去，也好去天上陪我女兒！他那樣的人……”

她話沒有說完，就被旁邊的男人拉了一把，示意她別再說了。男人的丈夫對趙禮道歉：“我妻子遭受的打擊太大了。所以情緒才會這樣反常，我替她說聲抱歉。”

趙禮眉頭緊鎖：“抱歉這句話不必對我說。我不清楚你們兩方之間有什麼樣的矛盾，但是女士你今天的做法實在太過了。”

女士從鼻子裡重重地哼了一下，倒是沒有再說話了。

“咱們走吧。”趙禮回到陸雲的身邊，兩人一起下了樓。

等人走後，那男人對自己的妻子說：“老婆，你今天實在是太沖動了。他就算死了，咱們的女兒也換不回來了。”

“我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女士再不復剛才咄咄逼人的姿態，她捂著臉，眼淚直接從手指縫隙裡流了出來。她哽咽著道：“但是我忍不住啊，我看到那個畜牲，就忍不住想要打死他！死掉的那是我的女兒，躺在太平間裡的那是我的女兒，我嬌養了二十多年的寶貝，從一個小肉/糰子長到現在這麼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我還沒看著她繼續長大，她就給了我這麼一個噩耗，她怎麼就那樣狠心，丟下我不管了……現在她不在了，竟然還要，還要把自己的心臟捐獻給那個畜牲……你說她怎麼就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心疼心疼我們，她的眼睛裡怎麼就只有那個畜牲呢！”

“是，他有心臟病。當時無論我如何反對，女兒都不肯離開他。我也認了，大不了到時候我們出錢幫他治療。但是我的傻閨女啊，怎麼簽了那樣一份協議，她愛那個男人愛到願意為他去死了嗎？那個男人現在可高興了，我女兒死了，他的病有救了。”

她的丈夫輕輕環抱著她，“別這樣說，女兒只是太愛他了，她肯定是願意活著，陪那男人一輩子的，所以車禍不過是一場意外，別多想了。”

“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讓她今天回來的，如果她今天不回來，就不會開車，就不會出車禍，就不會死，都是我的錯，我的錯……”女士將臉埋在丈夫的懷裡，眼淚很快就浸溼了他的衣襟。她今天一天所流的淚，比往年加起來還要多。

她的丈夫也是滿眼的溼意，只是被他強行忍住了。他們的女兒現在已經不在了，然而後面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妻子已經是現在這樣了，他不能再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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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後面還能牽出這麼多事來。”陸雲感嘆道。

趙禮也嘆氣，“對啊，人死了就死了，卻不知道給自己的身邊人帶來的是什麼。所以一定要珍愛生命啊。”

陸雲拿眼睛斜他，“看來你很有感觸啊。”

“不過是見得多了罷了。”趙禮苦笑著搖搖頭。“走吧，咱們倆現在就去xx路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