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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跟近了兩分鐘後,夜航星號逼近了正在保持亞光速航行的蟲族隊伍的一千萬公里內,而根據星圖顯示,附近的7個突襲小隊也在附近就位,只等一聲令下。

諸弘是這裡資格最老戰果最豐富的船長,也理所應當地擔任起了這個臨時的指揮官。

“散兵陣型,突襲!”他一聲斷喝,寂靜的宇宙中瞬間亮起了七道青色的靈氣閃光,各式各樣的武器如彈起的毒蛇一般射向了這支四百個單位的小型蟲族隊伍。

來自六艘艦船的二十四枚反物質導彈瞬間鎖定了時空蠕蟲的頭部,並在符籙的加持下如電光閃爍!

環繞在周圍的三十隻【守衛者】在敵艦出現的瞬間就反應了過來,它們展開自己如半透明西瓜蟲一樣的身軀,像盾一樣擋在了時空蠕蟲和運輸者的身前。

但修仙界的反物質導彈並不是普通的導彈,在它們即將接觸到守衛者之前,突然虛化,然後穿過它龐大的身軀,目標直指時空蠕蟲!

其中只有一艘船的四枚反物質導彈被攔截,然後將那隻守衛者的外殼炸得坑坑窪窪,那隊人顯然是比較窮,沒錢貼規避攔截的符籙。

但這依然夠了,以時空蠕蟲脆弱的身軀,兩發反物質導彈就足以崩掉它的頭顱,二十枚完全是飽和式打擊。

就在導彈即將命中之時,時空蠕蟲的銀色身軀忽然閃爍了一下,然後二十枚導彈直接穿過了它的身體!

這是時空蠕蟲的天賦【超空間隱蔽】,能暫時地將自身隱藏在其他空間內,以此來躲避致命的傷害。

當然,這樣的反應早在人們的預料之中,二十枚導彈燃燒著尾部的靈氣噴口,調轉方向,一頭衝向後方的【運輸者】,畢竟截殺蟲族運輸的物資才是本次突襲的重點。

同一時刻,第二波反物質導彈的襲擊也接踵而至,正是要對剛剛跳出隱蔽狀態的時空蠕蟲造成致命的打擊。

蟲族這邊反應也很快,這些看似笨重的大蟲子其實有著執行速度極快的大腦,大量的【巡邏者】牢牢護住運輸者,這種形似蝗蟲的小蟲子本就是消耗品,死再多也不要緊。

而另外二百隻巡邏者已經展開生物引擎,飛速地衝向了七艘護衛艦,守衛者的【守衛立場】張開,影響著一切來襲的攻擊。

第一波的二十枚反物質導彈炸開,炸碎了幾十只巡邏者,但第二波導彈卻被守衛立場攔下,在原地不停地打轉。

在守衛者的防禦網中央,時空蠕蟲渾身閃爍著銀色的光芒,正是張開蟲洞的徵兆。

每次開啟蟲洞對時空蠕蟲都是一種傷害,因此通常來說,如果不是戰況緊急,蟲族不會直接使用蟲洞趕赴前線,但現在既然遭遇伏擊,它們也不在乎這點傷害了。

只需要五秒,時空蠕蟲就能徹底張開蟲洞,並將這整支隊伍運抵前線。

但就在這時,一個到處亂飛的反物質導彈突然裂開,一道紅色的身影掠出!

只見那人從導彈中冒出,腳下踩著一艘白色的小船,似乎是某種仙器,瞬間將遁速提升至最高,而後以視死如歸的姿態猛地衝向了眼前銀色的巨蟲!

顧子澈起初以為是哪個修仙者發起了自殺式的襲擊,但凝神一看,卻見這人沒有三魂七魄,分明是個傀儡。

那人猛地突進至時空蠕蟲面前,然後手中翻出一柄摺扇,另一隻手則掏出一個黑色的球狀物丟出,又用摺扇輕輕一扇,一道靈風吹出,將那黑色的球狀物吹到時空蠕蟲的身軀附近。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的兩秒之內,那個傀儡瞬間就被時空蠕蟲本身噴出的能量光束擊殺,但那黑色的圓球卻飛到了蠕蟲的身上。

瞬間,伴隨著一陣強烈的引力動盪,一個小型黑洞猛地成型,將時空蠕蟲的身軀從中間直接切斷!

那是黑洞炸彈!

這種炸彈基於反物質的另一種運用,產生一個微型黑洞,雖然只存在瞬間就會被蒸發殆盡,但卻能在爆發時以極強的引力拉扯破壞周遭的物質。

而這個傀儡以犧牲自己為代價丟出的,就是這樣一個恐怖的武器。

蟲洞的展開被打斷!

反噬的痛苦讓那條銀色的大蟲子痛苦地扭曲了起來,渾身裝甲被腐蝕,但它被炸斷的上下兩截卻在這樣的蠕動中逐漸合攏、修復。

只要不命中頭部,以蟲族的生命力而言,都不算致命傷。

但這已經夠了,大量的軌道炮、導彈、雷霆、射線等武器猛地爆發出來,五艘戰艦的火力負責暫時擊穿防線,另外兩艘戰艦則直取運輸者!

顧子澈操控著整艘戰艦所有的武器開始了過載級別的狂轟濫炸,原本護衛艦不會有這麼多武器,但突襲小隊的戰艦全都是特殊定製過的,要的就是能一波爆發帶走高價值目標然後逃之夭夭。

兩門亞光速軌道炮,三門仙靈機槍,四門正雷炮,兩門伽馬射線,還有十發反物質導彈,再加上葉少遊的金色劍氣和安文朔的血色劍芒,這一瞬間的爆發力甚至堪比許多軍用驅逐艦。

負責供能的仙靈引擎不斷髮出紅色的超載警告,瑟維斯十二隻觸手到處揮舞,操控著整艘戰艦的供能處於極限之下。

他的訊息跳滿了螢幕:“快點!最多再超載七秒!”

“放心!三秒後搞定!”顧子澈喊道,藉著另外五艘戰艦給予的短時間防禦真空,他將所有的火力灌注給了一號運輸者。

最終,那個圓圓的像星球一樣的運輸者被反物質導彈炸碎了外殼,然後被恐怖的火力和劍氣搗爛了內部,在宇宙中轟然消散。

而此時,二百隻巡邏者已經靠近戰艦,開始和近防炮對拼,甚至有一隻噁心的蟲子穿過炮火,撲到了夜航星號的裝甲上,用鋒利的高能光束口器切割外殼。

但它剛剛準備下嘴,卻切到了一塊變為金色的裝甲上。

葉少遊的【真龍不滅身】,在仙法透鏡的增幅下加持給了戰艦!

諸弘看著遠方爆炸的一隻運輸者,沉穩地說道:“撤退,緊急亞空間躍遷。”

葉少遊以地仙前期的實力為戰艦施展煉體術有些過分託大,僅僅是兩秒後臉色就逐漸轉白,體內靈氣如洩洪一般噴湧而出,被仙法透鏡瞬間抽得只剩一成。

但所幸安文朔的血色劍光隨後而至,以血淵劍法中的一式“潛淵血蟒”將那隻巡邏者擊飛。

“嘁……”他不滿地看著那隻飛出後搖了搖頭又站起來的巡邏者,若是過去的蟲族,他這一招就能把這巡邏者的鮮血抽走大半,徹底失去戰鬥力。

此時,亞空間模組已經預熱完畢,諸弘操控著飛船進行了幾個短距離的空間跳躍,遠離了蟲族的包圍圈後一個甩頭躍入了亞空間。

時空蠕蟲本來可以干擾躍遷引擎,但它中段的傷勢和蟲洞開闢的反噬還在,因此完全無力干涉護衛艦們的逃離,這也是一開始所有戰艦全都鎖定時空蠕蟲的原因。

不過並非所有戰艦都撤離得像顧子澈他們一樣順利,在離開之前的餘光裡,顧子澈就瞥見了那艘給反物質導彈配符籙的錢都沒有的貧窮突襲小隊,被十幾只巡邏者爬滿了裝甲。

希望他們好運……顧子澈只能在心裡祝福。

周遭的景色從暗淡的星海變為白色的雲霧,亞空間再度向修仙者們張開寬廣的懷抱。

諸弘設定了星港目標,看了一眼導航圖:“五天後到港,還行。”

亞空間和現實宇宙的不對應的,他們進入亞空間後是隨機出現在任意一點上,因此每次回港時間都像在抽獎,不過通常來說最久不會超過一個月,原理目前仍未可知。

此次回港需要五天,屬於比較快的了。

剛剛脫離危險,葉少遊就忍不住喊了起來:“隊長隊長!我們這次出來有多少軍功?”

諸弘開啟自動駕駛,從駕駛位上站起來,準備回房間修煉,順口說道:“全隊共獲得188軍功,50%屬於共同收入,只能用於改善戰艦和補充彈藥,其餘的五人平分,這次運氣比較好,幹掉了一個運輸者,不然不會有這麼多。”

但還得扣掉成本……顧子澈心想,用掉的十八發反物質導彈、穿梭亞空間和超載炮擊對仙靈引擎造成的損傷等都需要花費軍功來修復和補充。

安文朔聽到後有些不滿:“切……平分嗎?這個地仙前期怎麼配和我平分?他出了多少力?抗一下巡邏者的切割就快被抽空靈氣了……”

諸弘頭也沒回:“那你這個天仙前期也不配和我平分。”

“……哼!”安文朔轉過頭,有些氣不過。

他確實沒資格和諸弘談平分,但讓他和另外三個修為都沒他高的人平分,又讓他感到很不爽。

於是他恨恨地砸了一拳牆壁,一步瞬移至房間裡,把門摔上。

顧子澈皺了皺眉,這種態度很不適合團隊協作,前線戰爭危險異常,團隊實力越強他們活下來的機率越大,因此他打算去找安文朔談談。

而葉少遊一看顧子澈往前走,立馬知道了這位朋友打算去勸安文朔,一把拉住了他:“清玄,別去。”

顧子澈回頭:“怎麼了?”

“你不用管他,這種人和我們完全不是一個階級的,你說什麼都沒用。”葉少遊冷笑一聲道,“就像你會在意螞蟻對你的求饒嗎?”

顧子澈歪過頭想了想,然後認真地答道:“我會。”

“……”

葉少遊扶額:“靠……服了你了,就當我舉錯例子了,反正這種人天生就接受了高等的精英式教育,他們不會在意賤民的看法,你就算去了也是雞同鴨講,反而讓他記恨你。”

“那怎麼才能讓他好好配合呢?”顧子澈認真地問。

“……沒辦法。”葉少遊吐槽道,“這種大少爺就是來鍍金幾天,多個軍隊的履歷,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走了吧。”

顧子澈皺了皺眉,似乎對葉少遊的說法並不贊同。

“唉……”葉少遊嘆了口氣,自知和這位好友也說不通了,便不再多說。

他曾經固然是世家子弟,但自從被華影破家滅族、以散修的身份流離星海之後,早就不再認為自己是什麼世家少爺了,反而對華影、安文朔這種大宗弟子滿懷怨恨。

顧子澈自然知道葉少遊內心的不爽,但安文朔畢竟是隊友,而且戰鬥時也出了力,最多隻是嘴上不饒人,讓顧子澈依舊懷著可以講道理的心思。

而安文朔的那幾句賤民,對顧子澈而言簡直是毫無殺傷力,擁有元神,隨時都可以無情無慾的顧子澈完全做到了寵辱不驚。

所謂“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何謂寵辱若驚?寵為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

簡單來說就是,人們總是把榮辱這樣的大患看得與自身生命一樣珍貴,但其實榮辱並沒有這麼重要。

我之所以有大患,是因為我有身體;如果我沒有身體,我還會有什麼禍患呢?

道教思想裡並不存在鮮明的“人格”,我即自然,我身皆虛,才是修心最終的目標。

因此顧子澈對外界的榮辱完全如清風過耳一般灑脫,哪怕安文朔當面對他出言不遜,他也會微笑著不當一回事。

若是取得近一點,蘇東坡的那句“一蓑煙雨任平生”倒也可以描述幾分這樣的境界。

若是外界總以惡意相對,顧子澈也不會暗自記仇或是大喊莫欺少年窮,而是認真地思考,為何這個時代會是如此,為何這個時代會造就這些人。

若是能改之則改之,若是不能改之則隱。

他並不會為某些人的冒犯而記仇,也不崇尚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只是思考著時代的演變、世界的變遷、社會的發展、道德的準則。

與其著眼於報復某個人,不如直接根除培養這種人誕生的土壤。

若是陳雨婷還在,或許會微笑著說道:“神在思考,神在悲憫。”

當初葉姐的海盜團對他並不好,但顧子澈至今也沒有記恨過他們,他更加明白的是:與其記恨那個海盜團,不如去記恨將人扭曲至此的操蛋的時代。

假若葉姐兇虎朵兒他們全都能在最美好的社會中快樂地長大,生活富足,能在社會中實現自己的價值和理想,他們還會去當海盜,去殺人嗎?

顯然是不會的。

這不是人的思維,而是神的格局。

或者說,這是“道”的格局。

但此時的顧子澈,心神依舊被五千年前的世界所牽連,他沒有更多的精力來改變五千年後的世界。

僅僅是尋找大劫的起因就讓他奔波勞碌,他一個小小的化神又如何有更多的力量來糾正這個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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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祖遇辱而不惡,鳴劍異之,故有問。

顧祖對曰:“若人皆平等,互愛互助,其人亦辱我邪?”

鳴劍曰:“有如此之世,其必不辱爾。”

顧祖曰:“然也,故吾責世不責人,責人則無盡,責世則一。”

鳴劍惝然,若有所得。

——《清玄道祖起居注·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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