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古鏡上的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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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峰苦笑，自己救回來的孩子怎麼這般又痴又傻。不過他也知道，這多半是之前的煉屍功法所致，能救活來已經是萬幸，剩下的問題，以後再想辦法吧。

他摸了摸小男孩的頭，衝他笑了一下，又問了他些其他的問題。這可好，小男孩又開始一言不發，問什麼都只管搖頭。

李清峰搖搖頭，不再理會小男孩，徑自鑽出了帳篷。

天才剛矇矇亮，商隊的人已經活動起來，該裝車的裝車，該牽馬的牽馬。今日商隊就要離開王家村，柳振留了幾個人下來，等過上幾天，他們就會進山，為死去的人收屍。

李清峰掃視一圈，沒看見柳振和李清元的身影，倒是看見幾個族老一臉疲倦的樣子在指揮年輕人幹活。聽了幾句，大概是要把村裡的槐樹砍了，再將黑狗血灑在村口等的話。他沒聽下去，又鑽回帳篷去把李清竹拍醒。

李清竹坐起身，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三哥，用手抹了抹臉，才發現帳篷那頭還有一個人。

他嚇了一跳，整個人徹底醒了，抬頭看李清峰沒什麼表示，這才放下心來。

猶豫了一下，黑黑瘦瘦的李清竹向比他稍微白一些的小男孩揮了揮手：“你......你好，俺叫竹竿......啊，俺叫李清竹。”

小男孩有了些反應，他看著李清竹，嘴裡含含糊糊的道：“竹......明......明......”

李清竹有些發愣，看了一眼李清峰，重複了一遍：“明明？”

“明......明......”

小男孩用力地點了好幾下頭，看起來很高興，又指著李清竹道：“竹......竹......”

李清峰看著兩個小人在自己面前磕磕絆絆的交流，不禁心下也覺得有些好笑。他開口叫兩人出來，停留了一個晚上，商隊已經準備返回李家村了。

李清竹率先鑽出帳篷，又轉頭拉了一把那個叫明明的小男孩——暫且就先叫他明明吧。明明被他拉了一把，也跟著爬了出來，身形看起來倒也不算笨拙。

李清峰帶著兩個孩子去湖邊洗漱，又去弄了幾個黑乎乎的餅來吃——商隊的人是沒有吃早飯的習慣的。

正吃著，就遠遠的看見商隊的人正在收拾帳篷，李清峰見狀，也回去收拾自己的帳篷。

待李清峰收拾完畢後，太陽已經露出了大半個身子。此時已是辰時。商隊的貨大多在昨夜就裝好了，李清峰拎著卷好的帳篷等行李放在車上，兩個小男孩則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三弟。”

聽到有人在叫自己，李清峰轉過頭，正看見李清元向他走來。他的眼睛有些紅腫，應該是昨夜又哭了一場，看起來李清實的死對他打擊很大。

“二哥。”李清峰打了個招呼，見李清元的視線落在自己身邊的兩個孩子身上，便將他拉到一邊，對他講起李清竹和明明的事。說到一半時，商隊已經緩緩開始離開王家村，李清峰就讓兩個孩子坐在車板旁邊，自己則和李清元走在一邊。將李清竹和明明的來歷故事簡單的對李清元講了一遍，並說打算讓他們二人先跟著自己。

商隊的氣氛很有些沉悶，李清元的心情也很低落，李清峰見狀，不再多說些什麼，靜靜的回到李清竹和明明身邊。離到李家村還有好幾天的距離，他打算趁這時間教李清竹學寫幾個字。

......

四日後，李家村，李清峰家中。

李文坐在書房裡，雙手抱胸，眉頭緊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面前的桌子。

桌上放著兩樣東西，一枚玉佩，還有一面造型古樸的鏡子。

古銅鏡巴掌大小，鏡身呈古銅色，其上雕著兩隻張牙舞爪的麒麟。鏡面灰撲撲的，其上有一隻小小的手掌印，看上去放了很多年沒動過。

望著這面鏡子，李文的眼神驚疑不定。

很多年前，他曾經救過一名瞎子。那時候的他還很年輕，書生意氣，立志要走遍天下，寫出千古絕句，流芳百世。

一次偶然的機會，他遇見了那名瞎子。當時那名瞎子渾身是傷，斷了一隻手，已經快沒氣了，他本著書中“勿以善小而不為”的心態將這瞎子帶回自己的住所，給他吃的喝的，還請了大夫為他治傷，總算是把瞎子救了回來。

李文的眼神有些飄忽，明明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現在想起來，卻彷彿就在昨天。

那天，瞎子醒後，沒有對他千恩萬謝，而是笑了，他的笑聲彷彿現在還在李文的耳邊環繞。

“哈哈，想我風光一世，最後竟落得如此下場......可笑！可笑之極！”

當時的李文字以為自己救了個瘋子，搖搖頭準備讓他離開，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顛覆了他從出生以來對世界的認知。

瞎子的身上竄出了一條八尺餘長的火焰蛟龍，蛟龍圍著瞎子轉動不已，接著長嘯一聲，直撲到李文身上來。當時的李文被嚇倒在地，卻發現這火焰蛟龍絲毫溫度都沒有，它的鱗片刮在身上，甚至能感受到點點的涼意。

片刻之後，蛟龍和瞎子都消失不見，只留下一面鏡子、一枚玉佩。同時，瞎子的聲音在李文的腦子中響起，他說，讓李文的後代都摸一摸這面鏡子，若是鏡子亮了，就把玉佩給那孩子。又說李文命中缺水，只要補上這一環，光大家族不是問題。

當時的李文對此深信不疑，只覺得自己遇上了天上的神仙，從此之後對自己曾經的志向再提不起任何興趣，最後返回家中，結婚生子。

最開始時，他讓自己的每個孩子都摸一摸那面鏡子，鏡子沒有反應。他不死心，又在全村找孩子去摸那鏡子，也都沒有反應。日子久了後，他也漸漸死了心，只把當年遇見的事當作一場夢。

可就在今天，就在剛才，這面鏡子亮了。

李文的視線停留在鏡子上，又抬起頭看了看緊閉著的門。

剛才他進門的時候，正看見他的小女兒李清清捧著這面古銅鏡子左看右看。而鏡子則發著紅光，一閃一閃，像是在呼吸一般。

那一刻，幾十年前的記憶猛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他衝上前去，一把奪過了古銅鏡子，李清清被他嚇壞了，跑出房門放聲大哭。而在他奪過古銅鏡的那一刻，鏡子上的紅光消失了。

幾十年前瞎子的聲音在李文的耳邊迴響，他將眼神投向了桌上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