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並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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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路是最正統的道路,我以大義驅使部落,以神權裹挾其他人屈從部落,如此才能夠抵達光明的未來。”
“但你,但羅摩你。”芭別爾神色複雜,“憑什麼你也得到了一個好的結果?”
暴力殺戮之後,羅摩於夜色之中解決了長老們的殺手。
當長老們意識到羅摩頗為棘手的時候,他計劃的第一步就成功了。
在行動之前,羅摩就已經和她講述了這個道理。
我知道他們不會聽我的道理,但這無關緊要,我知道我的道理是可行的就足夠了。
我不需要他們理解,也不需要他們認同,我只需要他們服從。
強權能夠帶來我想要的答案,他們聽話,就是我唯一需要的東西。
然後芭別爾就看著羅摩取得勝利。
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他用了一種自己從未想過的手段直接奪取到了勝利。
他的成功對於想要裹挾大義和神權來成功的巴別爾是一記重拳。
憑什麼這樣也可以成功的啊?!
“您實在不應該對我抱有太多的嫉妒和仇恨,”羅摩嘆了一口氣,“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塔尼特的孩子,而您是我的養母,是我的母親。”
“但你不是我的孩子,你想要爭奪我的權力。”芭別爾話語冷漠。
“是這樣的。”羅摩並不否認,“涉及權力,所謂的母子親情也可以是一種謊言了,更何況我並非您的親子,只是一個養子而已。”
他很難和芭別爾講太多的道理。
因為芭別爾自己就知道這些道理,她只是不屑一顧而已,固執地朝著自己的目標行進。
“好吧好吧,我們重新講述這個道路。”羅摩的臉上重新掛上了溫和的微笑。
“我認為您所選擇的道路是正確的。”
“但道理並不是你是對的,那麼我就是錯誤的。”羅摩溫和地解釋道,“通往未來的道路足夠寬敞,你我都行在正確的道路上。”
“你要整合部落的權力,然後用神權和鎮靈的力量來壯大部落。”
“而我要做的事情是相同的,只是我並不寄望於神靈的力量,而是打算依靠我自己的力量。”
羅摩停頓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麼,“而一個簡單的道理是,無論是神明的力量還是我的力量,它們的本質都是一樣的。”
“力量所帶來的都是強權,而非正義。”
“正義需要的是另外的籌碼。”
羅摩搖了搖頭,聲音壓低:“母親,您困窘的地方在於,你將神明直接看作了正義和公理的化身,彷彿他們所作的一切都是正確的。”
“所以您接受不了我的強權,因為我並非神明,實在弱小,卻得到了神明才有資格得到的待遇。”
“只有這一點,您錯誤的離譜。”
芭別爾沒能繃住,她急了。
“難道神明所象徵的,不是公理和正義嗎?”
神權本身只是一種統治者的工具,信仰的戰爭本質上是利益的爭鬥。
但提瓦特確實有神,即使是芭別爾這樣的沙漠民,在這方面她接受的也是相同的教育。
塵世七國的核心是七神,代替神明統治人類王國的權力者們當然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們努力地宣揚神愛世人這個答案。
神愛不愛人無關緊要,但我得讓神明知道,我、我們廣大的普通人,我們認為神是愛我們的。
我們尊敬神明,以祭祀典儀慶賀神明對我們的照顧。
這些都是取悅神明的手段。
當一個非人的個體有能力輕易摧毀一整個人類世界的時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祂對於人類是友善的。
因為剩下的,你什麼都做不了。
在這塊基石之上,他們能夠提出什麼樣的教育呢?
無非是神明是偉大的,神明是溫和的,神明是愛人的······諸如此類的謊言而已。
“並不是這樣的,芭別爾長老。”羅摩認真地解釋道,“我聽過這樣一句簡短的笑話,這個笑話很可能會在未來的時候印證在蒙德的頭上。”
“我們所作的一切努力,並不是為了保護人民,而是為了讓人民相信他們正在被保護著。”
這個荒誕無稽的答案讓芭別爾瞬間愣住了。
“同樣的,我們教導神愛世人,不是因為神真的愛人,而是因為我們想要讓普通人相信,神是愛我們的。”
如果芭別爾知道納西妲被教令院的賢者囚禁起來這件事情,她就會知道,所謂的神明象徵著公理和正義,完全就是虛偽的謊言。
可她不知道。
所以她做出了提瓦特世界一個普通人應當做出的判斷,神明是不會錯誤,永遠行走在正確道路上的個體。
但羅摩知道,所以他很清楚,人們尊敬神明完全不是因為什麼正義什麼智慧。
都是假的。
他們敬畏神明,只是敬畏神明的力量而已。
你不尊敬祂們就會死的時候,你自然會思考每一句話該如何說,每一個字眼是否會帶來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從來都沒有什麼無意之中的冒犯,任何的冒犯,本質上都是你並不值得對方浪費心思去思考而已。
芭別爾只是在這個環境下生活的太久了,她知道神明會死,但不知道原來神明也會被凡人囚禁。
這個世界沒有凡人弒神的偉業流傳,在任何的傳說或者記錄之中,神就是高於人類的生命體。
“我們應當更加客觀理性的看待神明這種東西。”羅摩面色平淡,“神明只是擁有強大力量的生命體而已。”
“重點無非就是【擁有強大力量】。”
“那麼換個說法,如果我有強大的力量,我就是神。”
他的話語隨意且溫和,像是在講述一個眾所周知的道理,因而音調並不高亢。
“你沒有這種力量!”
芭別爾做出了最後的抗拒。
“沒有,確實沒有。”羅摩點頭承認,“但道理是這樣的,神明可以隨意地取走他們的生命,我也可以輕易地做到相同的事情。”
“那麼對於世界,我固然不是神明。”
“可對於他們,我又和神明有什麼區別呢?”
強權是永遠不會錯誤的東西。
它錯了的時候,就是被擊敗的時候。
可被擊敗了的強權,也算是強權麼?
迭卡拉庇安被擊敗的時候,歷史才有資格給祂冠以暴君的名號。
赤王死去之後,雨林的學者才能夠呵斥赤王的殘暴。
如果公理和正義只能夠給死人加冕,只能夠在強權的統治結束之後顯露真容,那麼它們便不夠正確了。
遲來的正義並非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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