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搞CP我決定攻略仙尊 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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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翹這才回神,抿了抿唇角看向眼前的青年,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跟他交代他昏迷的時候發生的這一切。
說什麼?蕭凌波性格太剛烈,殺了陳玄之後,不願落到凌沖霄手上,不惜自爆妖丹,自焚而死?
但很快,連翹就意識到或許,已經不需要她開口了。
青年的視線根本沒看向她。
這一地狼藉飛灰,還有這燒不盡的妖火,光是猜,陳持風也能猜出個一二來。
蕭凌波明道境三重的境界,臨死前的妖火這一燒非燒個三天三夜不熄不滅。
自悠悠醒轉起,青年便安靜地,專注地望著眼前蔓延的妖火,一雙溫潤的眼裡說不清楚有什麼情緒。
夏連翹看得不忍心,想了想,低聲安慰:“她是為了救你。”
“我知道。”陳持風闔眸,“我知曉她是故意打暈我,好叫你們不要為難我。”
夏連翹有點分辨不清陳持風對蕭凌波的感情。
他八歲被祭蛟,血脈深仇,說不恨是假的,偏又在蕭凌波身前待了數年,造化弄人之下才知曉她從前的無辜。
沒見到蕭凌波前,他苦笑懇求他們能饒她一命,見到她之後,眼裡分明湧動著淡淡的恨意,不願叫蕭凌波從他眼裡看到半分情意。
或許這數年陪伴下來總有些愛恨交織的感情,只不願讓蕭凌波知曉而已。
“當年我被祭蛟,因我生得像我一位外祖母,她未曾殺我,饒我一命。”
“如今卻又被她再救一次。”說到這裡,陳持風沉默下來,忽站起身,“你說,她對他可還存有舊情?”
這是在問她?
夏連翹一愣,內心糾結,她這個牡丹死宅哪裡給得出這些建議,問她們這樣的人,答案都是勸分的。
“我覺得,或許愛過吧,但現在應該是隻剩下恨了。”糾結了一下,夏連翹回答。
“是。”陳持風微微抿唇,“她如今誰也不愛。”
白濟安也在這個時候走過來,道:“陳道友,節哀。”
李琅嬛則忙於攙扶安慰鄭夫人,憂心忡忡地遠遠看著,沒有過來。
白濟安語氣和煦:“如今這一切都了結了,道友便回到陳府見過親人,喝杯茶,歇息歇息吧。”
陳持風沒有接話,喃喃道:“我想,這百年來,她所念者,不過我那外祖母一人。”
那個唯一對她伸出友善的援手,在喜堂上一襲紅袍,俏皮笑著朝她打躬,同她拜堂的少女。
說著說著,陳持風微露沉思之色,似乎陷入回憶中。
隔了半晌,才抬起眼,神情平靜,似乎已然下定決心,“白道友,我便不同你們回去了。”
白濟安一怔,不由皺起眉,隱約覺察到古怪,急道:“陳道友你?”
“我這命本是她所給的,她如今救我第二次,不論如何我也得還她一命才是。”
“更何況,我……她,如今的我早已無緣再面對父母親族,面對那些曾祭蛟而亡的陳氏兄弟姐妹。”
說完,這個溫潤秀美的青年站在妖火前,神情從容地朝眾人拱了拱手,轉身便一步一吟,步入妖火中。
“凌波而來,蹈火而去。”
“因愛而生,為愛而死。”
大火撩上他袖擺,水中焰火華光流轉,跳動不已,一如一場燒不盡的琉璃心火。
而在十多年前。
蕭凌波其實並不愛住水晶宮,許是她是人身入妖之故,平日裡更喜歡常住人間。
一間不大的宅子,青瓦白牆,詩書萬卷,修竹滿庭。
年僅八九歲的小男孩沉默地緊抿唇角,跪倒在階下。
又一場春雨,淅淅瀝瀝。
男孩渾身上下被雨水淋得溼透,蒼白的小臉神情倔強,眼裡湧動著刻骨的恨意。
她撐一把油紙傘,步入階下時,正好看到小男孩含恨的視線。
“你說你想隨我修行?”
小男孩死死咬著牙關,似乎覺得屈辱,過了好一會兒,才俯下身,額頭貼地,砰砰用力磕了好幾個響頭,“請,你,教我仙法。”
“什麼仙法?不過妖法。你年紀不大,心思倒活絡,我憑什麼教你?”
“教會你,”她俯下身,一隻蒼白的手抬起男孩兒的下頜,語氣幽冷縹緲,如從幽冥中而來,“難道等你來殺我嗎?”
小男孩恥辱地閉上眼,眼睫上的雨珠劇顫:“……我只是看你威風得很,我也想學。”
他不敢看她。
不知等了多久,忽聽到女人嘶啞的嗓音,“明日你再到這兒來。”
他一怔,猛地睜開眼,不解地看著她。
“到時我再教你。”
言罷,女人轉過身,白髮曳地,幽藍色的身影漸漸融入朦朦的淡青色煙雨中,很快便被淅瀝瀝的春雨吞沒,“我等著,你終有一日親手來殺我。”
這是陳持風自己做出的選擇。
因此白濟安僅僅嘆惋一聲,並未多橫加阻攔。
李琅嬛扶著臉上淚痕未乾的鄭夫人走過來,看著陳持風離去的方向,一聲嘆息,“事情已然了結,白公子,凌道友我們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夏連翹的興致還是不高,就連白濟安也覺察到她的異樣,竟破天荒地地安慰道:“這總歸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他們覺得無憾那便是圓滿。”
李琅嬛不知如何安慰她,便捉了個小螃蟹給她玩。
“白大哥,琅嬛,我沒事。”夏連翹心情有點兒複雜地搖了搖頭。一想到陳持風和蕭凌波她還是有點兒打不起精神。
倒不是因為生出什麼感情,她跟陳持風相識還不過半日。只不過有感於人與人之間的因緣際會,當真如浮萍般聚散不定,轉瞬即逝。
鄭夫人則一直怔怔地坐在船頭,不言不語。她臉上淚痕已幹,這個溫婉賢淑的女人,這一刻反倒展示出無與倫比的堅強,出乎李琅嬛的意料。
夏連翹想了想,跑到船艙內給她倒了杯茶,她接過,抬起頭,笑了笑。
眼底雖含淚,但精神狀態卻比剛才好很多。
“道友,你說我與那蕭娘子有幾分相似?”望著碗中淡青色的茶湯,鄭夫人輕聲說。
茶湯中倒映出的女人哭紅了雙眼,眼皮腫得像個桃子,但這一雙眉眼細細看來,竟真的與蕭凌波有幾分相似,李琅嬛一怔,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如何安慰這個女人。
“我知曉夫君對我是真心,”鄭夫人兩指輕拭碗口,喃喃道,“但他對蕭娘子或許未必是真的無情。”
“第一次見我時,他神情怔忪,我還當我們是一見鍾情,如今想來,或許是看到我想起蕭娘子,心生愧疚罷了。”
“夏道友、李道友你們也無需安慰我,今日我才知夫君……不,陳玄與蕭娘子之間的過往,歸根到底是陳玄對不住她……”
許是過往見不得人,陳玄並未告知鄭夫人實情。夏連翹很同情這個一直被瞞在鼓裡的,外柔內剛的可憐女人,“夫人今後有什麼打算嗎?”
鄭夫人抬起眼,唇角勉強抿起一個混雜著苦澀的、釋然的複雜的笑,“陳玄帶我踏入仙途,既已接觸到長生,今後當然是繼續求仙問道,見識這天地廣闊了。”
夏連翹一怔,沒想到陳玄這幾人兜兜轉轉之下,最後倒是鄭夫人最有仙緣。
眾人又斷斷續續說了一些話,夏連翹忍不住看向從一上飛舟起就沒怎麼說過話的凌沖霄。
少年脊背挺括,身姿頎長,眼睫低垂,從剛才到現在就沒開口。
唉唉唉,也不知道凌小少年在想些什麼,夏連翹有點兒猶豫和擔心。
從一開始就是他在追殺蕭凌波,如今看到這般慘烈收場,別弄出PTSD了吧?
“那個,凌道友?”她試探性地小心翼翼開口。
對上凌沖霄看過來的視線,夏連翹提著裙襬坐到他身邊,“你還好吧?”
這一次,凌小少年倒是沒面無表情轉身就走。
也算她攻略小有所成,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只不過言語還是疏淡客氣,“道友何出此言?”
“就那個,你也不要太有心理負擔。”夏連翹擺出知心姐姐的架勢,委婉勸他。
少年卻皺眉,露出不解之色,“因緣和合,蕭凌波與陳玄落得今日下場,不過咎由自取,我為何要有心理負擔。”
夏連翹一怔,呆呆地看著凌沖霄。
不會吧……
等等,她好像知道凌沖霄前期為什麼這麼一副不近人情,淡漠到直接喪失七情六慾的樣子了。
少年自小沒有父母教育,沒有朋友陪伴,根本難以理解蕭凌波等人之間複雜的感情。
正常人見這番慘烈收場,多多少少都會有點或唏噓,或憤怒甚至於厭惡之情。而凌沖霄沒有任何感情波動,心湖如萬年的冰湖。
這一顆冷淡透徹到極致的琉璃心,對於修道而言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他身上的這個問題必須要進行調教,等女兒用死亡喚醒他的時候就已經晚了。看著船舷外飛逝而過的雲氣,夏連翹想了想,試探著開口問,“道友好硬的心腸。”
凌沖霄言簡意賅:“情濃則智短,寡情非無情。”
“話是這麼說沒錯,我知道道友的想法或許才是最正確的,但我還是想知道,凌道友會不會動情呢?”
少年淡聲問,“何謂動情?”
夏連翹:“就是……喜歡上哪位姑娘?”
凌沖霄抿唇,給她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吾不知。”
少年眉眼微蹙,秀鼻薄唇,眉心劍痕綺豔出塵,皙白如玉的臉泛著淡而清冷的寒光,柔韌烏亮的高馬尾發被長風吹動,當真英姿勃發,仙儀神秀,飄然出塵。
這張臉一看就是不懂情愛的高嶺之花臉吶,夏連翹內心感慨萬千。
“我若動情,”凌沖霄冷聲道,“必定不會落到那惡蛟的下場。”
“太上忘情,不為情牽,不為情困,才是情之一字的最高境界。”
夏連翹提出異議:“可是男女之情本就是不理智的。”
凌沖霄語氣果決平靜,“吾必不會如此。”
夏連翹托腮:“那道友也太理性了,沒有激情沒有佔有慾的男女之情豈不是寡淡如水?我以為,情之一字本來就該是熱烈的。”
她本來就有意改變李琅嬛跟凌沖霄的結局,當然不能看凌沖霄太理智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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