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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也沒想到會在這兒撞見她。

為首的中年男修士拱手為禮,“夏道友。”

夏連翹驚訝:“張前輩。”

自張唯德身後,宋知燕也探出個頭來,笑吟吟,脆生生道:“夏道友!咱們可是許久不見啦!”

這正是丹陽宗一行人。

夏連翹這段時日一直悶頭祭煉劍丸,除卻姜毓玉幾人,確實已許久不曾見過外人。

如今再見丹陽宗一行人,她立刻就覺察到點兒不同。

許是從前寄人籬下,頻頻遭受奉天宗欺辱之故,不論是張唯德還是宋知燕,眾人眼底多多少少都隱含憂悒、怯懦、憤怒。

張唯德為人儒雅,眼底卻也總有化不開的愁緒。

夏連翹今日見他,面含微笑,神情一如往昔般溫和,只是比之從前,更多了幾分從容,眼睛也比從前堅定、有神。

宋知燕年紀小,心底藏不住事,表現得則更為明顯。

她眉眼彎彎,少了幾分憤世嫉俗,神情難得多了幾分同齡少女的快活,待她的態度也比從前更加親近。

夏連翹大腦一轉,稍微推算了一下原著中的劇情節點,很快,便找到了答案。

這個時間……她驚訝不已。

……難不成老白已經和丹陽宗認親了?

第97章

在她沒注意到的時候,劇情竟然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嗎?

夏連翹心裡驚訝歸驚訝,臉上卻沒表現出來,十分客氣禮貌地問,“張前輩是來找白大哥的嗎?”

宋知燕心直口快道:“夏道友,白大哥還沒告訴你嗎?”

連翹默默吐槽:……這不都已經叫上白大哥了,老白說與不說又有什麼區別。

宋知燕親暱道:“我與張師叔幾人如今才知曉,白大哥生父也是我丹陽宗弟子,如此看來,咱們都是一家人呢!”

言罷,便又將如何認親的過程事無鉅細地同她說了一遍。

憑心而言,夏連翹也很喜歡宋知燕萌妹和丹陽宗這一行人,打心底為他們雙方能夠認親而高興。但她畢竟手拿劇本,實在很難有這種“意外之喜”,未免掃興,她也只能努力作出一副驚訝、高興的表情,“真的?”

張唯德無奈地嘆了口氣:“知燕年紀小,多有冒犯。”

夏連翹不假思索道:“白大哥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

這話實在是出自她的真心。

張唯德微微一笑。

宋知燕果然更加高興,拍掌笑道:“我就說嘛,夏道友你人那麼好,哪裡會介意這個,都是師叔他太小題大做。”

連翹笑眯眯,“話不能這麼說,奉天宗難纏,張前輩既為貴派師長,這些年來含辛茹苦,嘔心瀝血,不論大事小事,自然要事事為宗門考慮,謹慎為先。”

宋知燕一愣。

想到這些年來丹陽宗寄人籬下,張唯德為了他們步步謹慎,小心周旋,生怕行錯踏錯一步。她瞬有所感,眼圈一紅,“師叔……這些年實在是苦了你了,倘若唐師兄還活著該有多好……”

張唯德心裡也很欣慰。

其他丹陽宗弟子被夏連翹勾起愁緒,不由自主也都圍上前,口稱師叔辛苦。

夏連翹功成身退,悄悄退到他們幾人身後,心裡默默盤算,照這個劇情節奏,那距離老白奪魁的名場面便也要不了幾日了。

這本來便是《問道》原著中重要的一節高潮劇情。

白濟安重返師門,“認祖歸宗”,拜入丹陽宗門下。

在奉天宗明裡暗裡圍剿之下,丹陽宗雖一蹶不振,地位一落千丈,依附奉天宗苟延殘喘過活,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宗門裡一些秘而不宣的功法神通卻還是被一代代丹陽宗弟子齊心協力,小心瞞著奉天宗儲存下來。

白濟安得了那丹陽宗秘寶與秘傳之後,功法修為以一日千里的速度突飛猛進,在宗門大比中,代表丹陽宗弟子出席最終決戰,拔得頭籌。

這段打臉大高潮,看得她不亦樂乎,很是熱血沸騰,硬生生熬夜刷完了,第二天頂著一對熊貓眼趕的早課,還差點兒被過來聽課的院長逮了個遲到。

她這幾天忙得團團轉,想來老白肩負著奪魁的重任,也是累得夠嗆,興許也是如此,才沒來打攪她,告知她他與丹陽宗的淵源。

張唯德好不容易從自家師弟師妹感動內疚的目光下脫身出來,抬眼便瞧見那個姓夏的小姑娘正站在廊下,柳眉杏眼,文文靜靜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張唯德對夏連翹本就心存好感,她笑眯眯主動出言為他說話,師弟師妹聽了她的話個個乖巧懂事。

張唯德待宋知燕他們好,雖不求回報,但小孩懂事,誰不窩心?

對夏連翹好感又長几分,主動與她搭話,“夏道友?”

夏連翹訝然回神,與張唯德又站在廊下交談了一番。

得知她最近忙於祭煉劍丸,張唯德表現得很是關切,想了想,竟從袖中拿出一片形似樹葉的東西遞到她面前道,“濟安既入我丹陽宗門下,夏道友你是他義女,便也算我丹陽宗後輩弟子,這枚法印便當作是給道友的見面禮吧。”

夏連翹始料未及,慌忙推脫,“張前輩,這怎麼使得?”

張唯德笑了笑,“拿去吧,不是什麼稀罕的物件兒,只對你祭煉劍丸或有幾分幫助。”

宋知燕等一眾丹陽宗弟子也在一邊幫腔。

“連翹,你就收下吧!”

……得,她也享受了和老白同樣的待遇,這就叫上連翹了。

到了這個份上,再推脫就有點兒像春節收紅包了,主打的就是一個拉扯。夏連翹誠懇地推脫了好幾次也不得,只好苦笑著收了下來,“多謝張前輩賜寶。”

張唯德擺擺手:“不打緊不打緊。我還有些事要找濟安說明,不打攪你們年輕人了,你拿回去玩兒吧。”

張唯德幾人一走,夏連翹看了眼掌心這片“樹葉”。

方才未及細看,只見這樹葉青翠洇潤,材質似玉非玉,葉絡清晰可見,泛以金光,通體蘊裹著淡淡的靈氣,一看便不是凡品。

張唯德方才其實未嘗不存有拉攏之意,但他與人和善,待人也極為真誠,並不叫人反感。

他算是老白的長輩,與曲滄風關係匪淺,原著裡也對白濟安幫助頗,在夏連翹看來,不管他拉不拉攏,他們天然就位屬同一陣營。

收起樹葉,想到不日之後的宗門大比,夏連翹心裡微微一沉。

白濟安奪魁之後,凌守夷真身下界。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想到這裡,夏連翹乾脆歇了今日祭煉劍丸的心思,轉而又往溟幽海去了一趟。

這段時日,她只要有空,就會披上空空寶衣,往溟幽海轉轉。

不知道修仙文是不是最重機緣二字,任憑她如何費盡心思,努力碰運氣,最終卻都是一無所獲,空手而歸。

這次也是如此。

從溟幽海中游回岸邊,她抹了把臉上的水漬,坐在白沙灘上怔怔歇了好一會兒。

難道她真沒有主角的機緣?非得白濟安親自過來才行?

可白濟安也是在仙門內戰之後才得見的凌守夷他爹,就算她現在把白濟安拽過來,恐怕也於事無補。

夏連翹認命地站起身,嘆了口氣。

……她還是繼續祭煉她那顆劍丸吧。

又過去十數日的時間。

白濟安奪魁那日,天上萬裡無雲,晴空浩瀚無垠。

夏連翹卻沒有前往觀戰。

她劍丸祭煉正當緊要關頭,實在抽不開身,只在大比前夕向白濟安轉達了自己的鼓勵與支援。

最後一步,已無需姜毓玉等人幫忙,她鄭重地謝過他們之後,便將自己反鎖在煉器室內。

這一日,天朗氣清,群山莽莽,起伏如濤。山谷之內,眾人俱都屏聲靜氣,遙望最高的那一處山峰。

當楊長老宣佈結果的剎那間,在場眾人不由面面相覷,震愕交加,實在很難從中震驚之中回過神來。

“此次宗門大比。”楊長老的神情倒是很平靜,他瞧了一眼神情頹然,跪倒在地的對手,又看了一眼莞爾微笑,負手而立,意氣風發的白濟安。

“由丹陽宗弟子白濟安勝出,拔得魁首!”

楊長老嗓音飽滿,如洪鐘大呂,兼之用了靈氣,聲勢恢弘浩大,一直傳至山谷各處,迴音嫋嫋不絕。

山谷之中,旋即一靜,霎時間議論與歡呼便如山呼海嘯一般滾滾襲來。

不甘的,竊竊私語,議論不休的多是那世家子弟。

山呼助威的則多是那散修和小門小派弟子。這些年來,宗門大比魁首之名一直被世家弟子牢牢把持,白濟安以散修之身,後拜入丹陽宗,助力丹陽宗奪魁,他們也與有榮焉。

至於張唯德與宋知燕等丹陽宗弟子,早已流下滾滾熱淚來。

張唯德動情之下,淚如雨下,想不到他丹陽宗氣數未盡,竟僥倖還能得這一位青年俊才光耀派中門楣。

置身於眾人議論之中的白濟安,腳踏煙氣,負手而立,神情看起來依舊從容自若,但心底也不免有些激動。

想到這一路走來的種種艱辛,白濟安心中萬千思緒湧動,一時間心思複雜難解。

這時,有那好事者記起司馬尚曾若有若無透露過要將女兒許配給大比魁首一事,不由紛紛朝司馬尚望去,端看司馬尚究竟作何反應。

今年這一屆宗門大比可算爆了個大冷門,在此之前,從未有過散修力壓群雄,拔得頭籌過。

司馬尚難道真要將女兒許配給白濟安不成?

白濟安如今是丹陽宗弟子不假,

但丹陽宗沒落已久,他小門小派,家世平平,絕難給司馬尚再增添什麼助力。

需知這修真界最看重的便是家世與師承淵源,任你天資再高,法寶丹藥再多,無有靈脈、洞府、仙藏傍身,也不過曇花一現。

奉天宗宗主司馬尚,一襲玄色道袍,神情端肅,容色倒也淡然,烏亮的鬚髮在風中微揚,端得是一派喜怒不形於色的仙風道骨。

他一雙丹鳳眼落定在白濟安身上,沉聲道:“白濟安,你上前來。”

同一時間。

杏林峰偏殿一處煉器室內。

寶鼎內雲霧翻卷,靈氣如汩汩流水般從鼎蓋中漫湧而下。

少女柳眉杏眼,一襲綠羅裙無風自動,神情沉凝,目光眨也不眨地緊盯那寶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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