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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快走!常國芳已死!喀喀木生死不知!北線已被狗蠻子突破!”
“啊?”
聽到親兵帶來的這個壞訊息,布延頓時驚呆了。
喀喀木帶的可是鑲黃旗的勇士,再無能也不至於這麼快就被狗蠻子擊潰啊?
常國芳死不死無所謂,但喀喀木要是被陣斬了,那天佑軍就決計指望不上了。
喀喀木帶兵的作用就是看住常國芳所部,要不然僅憑常國芳那些天佑兵,可就兩說了。
布延統領的三個牛錄的八旗兵經過一番廝殺,眼下僅存不足三百,而且多半還是帶傷作戰。
他沒想到明軍的反應如此神速,己方剛發動衝鋒,狗蠻子就派大股騎兵發動了反衝鋒。
披甲兵現往回跑根本來不及,要麼原地被明軍騎兵宰割,要麼直接被戰馬所踐踏而死。
沒等正式開打,所部便遭到了炮火阻擊,損失了上百個手下。
等明軍騎兵衝殺過去,直接損失掉了一個牛錄以上。
即便是巷戰,沒有戰馬也會吃大虧。
王世選所指揮的漢軍正紅旗更是如此,在遭遇明軍騎兵之後,進攻勢頭便戛然而止了。
大部分披甲兵都在招架明軍騎兵的衝殺,根本無暇再行對明軍步兵發動衝鋒了。
這便給了正對面的明軍現行填補防線漏洞的時間,沒過多久,便可以步步為營地向前推進了。
潘孝和的手下就是一群狐假虎威的貨色,剛開始衝鋒時跑得飛快,一旦進攻遇阻,就無法憑自身能力進行突破了。
等看到苗頭不對,有被明軍反擊的可能,便開始掉頭往回跑,結果卻被布延下令放箭阻止。
迫不得已,再往前衝,來來回回之後,擊落明軍飛艇的大英雄潘孝和就再也不打算繼續衝了。
他知道再衝八成就會被狗蠻子給打死,所幸躲在一處廢墟的角落裡暫時歇著了。
好不容易率部擊落兩俱飛艇,然後卻被自己人放箭射死,豈不是死不瞑目了麼?
布延立功心切,也不能讓他頂在前面啊?這算甚子事情啊?
這廝真是個混帳!
老子幫你擊落飛艇,你讓老子衝鋒陷陣!
那你自己玩吧!
老子寧可讓明軍俘獲,也不給你賣命了!
“放下武器!”
“大爺饒命啊!”
幾個明軍士兵發現了躲藏在廢墟之中的潘孝和,這貨立刻放下兵刃,跪地乞降,半點脾氣都沒有。
心裡還在後悔,適才那飛艇算是白打了,早知如此,還不如隨便放幾炮就萬事大吉了,這下等於得罪明軍了。
要麼不打,要麼乾脆開溜,有恭順王的庇護,至少能保住腦袋,投了明軍,也不知道人家會咋處置自己。
不過既沒被明軍的炮火所轟殺,又沒被布延的弓箭射死,最起碼還能多活一會兒,那個廢柴就不一定有自己這等運氣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你苦苦相逼,要麼把我逼死,要麼把握逼反,等投了大明,轉回頭來還能打你們這些狗韃子……
“上啊!狗韃子不行了!”
“開炮!轟死狗韃子!”
“轟轟轟……”
頂住了清軍發動的衝鋒之後,南線張一龍的近衛營一部便著手開始轉入反擊行動。
打完了自己扭頭就想跑,那是肯定不行的!
最好在天黑之前,咱就把這筆賬給算清楚!
適才戰場被騎兵一頓攪和,坦克炮都沒發開火。
現在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的騎兵都跑沒影了,坦克所裝備的小佛郎機才發出怒吼之聲。
對漢軍和鑲灰旗的披甲兵來說,狗蠻子的戰車與他們的騎兵同樣可怕。
後者是速度快,衝擊力強!
前者是鐵甲厚,火力猛!
幾個人或許能夠圍殺一個騎兵,但絕對無法摧毀一輛鐵甲戰車。
沒有火炮,僅憑手裡的弓箭與腰刀。
你就算是砍輪子,也得時間吧?
再說對方連輪轂都包上了一層鐵皮,根本就是防著你這招。
周遭還有很多步兵掩護戰車,更不能讓己方輕易得手了。
貿然衝上去的話,先被鳥銃一通射殺,然後是冰雹一樣多的爆炸式棒槌。
中間還夾雜著不停開火的小佛郎機,就算僥倖貼近,你也砍不動分毫。
站在對面是等死,衝過來是送命,橫豎都贏不了狗蠻子。
八旗兵尚且憑藉匹夫之勇在死戰,漢軍與天佑軍就完全失去打下去的信心了。
等明軍剛開始往前施壓,他們便徹底崩潰了。
此番大清王師戰歿不下千人之多,對面的狗蠻子卻沒死幾個人。
如此懸殊的戰果對比,讓王世選與潘孝和的手下心生懼色,再也不敢輕易言戰了。
王世選適才在專心禦敵,等想起身邊還有潘孝和這廝,再行觀瞧,卻找不到其人影了,而布延還在糾結於到底是打還是退。
戰場的情況逐漸明晰起來,僅存的清軍各部紛紛開始自行撤離戰場,說好聽是“撤離”,直白點就是“潰敗”。
位於北線的各部戰敗,導致門戶洞開,被明軍長驅直入,很快便切斷了這一帶的清軍與鄂莫克圖所部之前的聯絡。
被包圍約有不到三個牛錄,分屬於布延、王世選、潘孝和三部,以王世選所部最多。
布延適才猶豫了一會兒,便讓所部再遭重創,先後被狗蠻子打死上百人之多。
這會兒所部士卒就剩下一百來人,算是他領兵打仗以來最為悽慘的一役了。
重要的是,是役還沒打完呢!
聽親兵急報,北面已經出現了狗蠻子!
西邊是壕溝,南邊和東邊都是敵軍,這便意味著己部已經被狗蠻子給包圍了。
要是不想繼續廝殺,可以選擇投降或者往壕溝那邊衝。
就算已經沒有任何出路,投降也是布延根本不想考慮的事情。
衝壕溝的話,那勢必要面對城頭守軍的炮群轟擊。
上百門火炮打己方不足千人,那跟主動找死沒啥區別!
“快!都跟爺往北衝!”
趁著北邊的狗蠻子立足未穩,包圍圈還沒有完全合攏之際,布延決定立刻帶兵衝過去與鄂莫克圖所部匯合,再晚的話,那邊真的要被狗蠻子給一口吞下了。
“王額真!有勞你率部阻擊追兵!報效皇恩的時候到了!”
光這麼衝還不行,布延得把身後的事情安排妥當才行,否則前面還沒撕開缺口,身後啊的追兵就上來了,己部便要腹背受敵了。
“你……好吧!”
王世選沒料到這廝居然如此厚顏無恥,將阻擊明軍的重任扔給自己,光憑手裡的這點人,焉能遲滯明軍的猛攻。
可想到自己尚在瀋陽的家人,王世選也只能無奈地從命了。
八旗老爺是人,在危急時刻必須先行保全人家。
作為奴才的漢軍都是系不足惜的貨色,也就比包衣們強點有限。
“正紅旗的勇士們隨我殺回去,殺死一個狗蠻子,賞銀千兩!”
這會兒王世選必須開出重賞,要不然都無法激發將士們的鬥志。
可就這樣,應承者仍然是寥寥無幾。
己方都已經兵敗如山倒了,誰還信他的鬼話?
連性命都快保不住了,沒人在乎那千兩賞銀了。
打個屁的蠻明皇城啊?
進了城之後,連條河都沒打過去。
再不跑就再也跑不了了,此時“風緊扯呼”才是保命之本也!
千兩賞銀留著給額真老爺買棺材吧!
咱爺們不陪你玩了!
有緣的話,出城再見吧!
“下地洞啊!”
“快啊!”
漢軍正紅旗的潰兵均已無心戀戰,稀里嘩啦地往洞口跑。
“站住!後退者死!”
王世選氣得暴跳如雷,惱怒之下,想都不想便揮刀砍殺了一名逃兵。
此舉卻直接激起了逃兵同伴的怒火,立刻張弓搭箭,對準王世選便是一箭。
“啊……”
這位固山額真現在才知道那些死於亂軍之中的將領到底是怎麼死的,原來如此。
可是開弓的距離極近,使得面部中箭是無藥可救的,被箭頭射穿嗓子,當場斃命。
“額真死啦!”
“狗蠻子衝上來啦!快跑啊!”
“轟……”
這下現場就更加混亂了,炮聲一響,附近爆炸連連,連王世選的親兵都顧不上給主子收屍,撒腿就跑。
那名適才開弓放箭射殺王世選的披甲兵也跟著大夥趕緊跑,可是跑著跑著,忽然想起一件事。
既然固山額真死了,那自己幹嘛還跑路呢?
不應該回去用他的屍體做投名狀來乞降大明不是更好麼?
稍微猶豫了片刻,這貨便反其道而行之,開始背離眾人。
畢竟這份見面禮是很有分量的,他想著起碼能換自己一條命吧!
反正就是孤家寡人,在遼東也沒啥親戚,親戚都死在關內的大清……狗韃子手下了。
等投了大明,轉回身再去給死去的家人報仇!
“挨個捅一遍!莫要放過裝死的!”
“是!”
近衛營很快便追了上來,看到遍地的屍體,帶隊的軍官立刻吩咐了一番。
寧可多費些力氣,也不能讓任何一隻揹負血債的狗韃子活命。
至於那些哭爹喊孃的傷兵,能站起來走路,還可以活。站不起來的,那就永遠都不需要再站起來了……
“大爺饒命啊!”
“呀?還真有裝死的!”
“大爺饒命!這是我家固山額真,乃是旗主,適才被我放箭射死了!”
下手的披甲兵急忙簡短接說了一番,要讓對方明白自己的心意,而且是有功的。
“當真?旗主?”
旗主可是值大錢了,多到可以讓整個近衛營的官兵都能領到賞銀的地步。
聽到這個價值連城的頭銜,周遭正在處理傷兵計程車兵旋即便圍攏過來,對著這具還沒證明身份的死屍期盼起來。
“當真!當真!定然當真!小人萬不敢誆騙大爺!”
這名披甲兵急忙磕頭,他就指著王世選活命了,哪怕是人死了,還能再幫自己一把,也算是最後一次提攜了。
“是這樣麼?說實話,爾等或許能活,說謊話,爾等都得被凌遲!”
帶隊的排長一邊詢問還能走路的傷兵俘虜,一邊指使手下開始對死屍搜身。
“委實如此啊!大爺!”
“此人確係固山額真王世選,漢軍正紅旗旗主!”
“適才跑的那個是鑲灰旗的梅勒章京!”
“對!千真萬確!”
傷兵們沒人想死,都在忙不迭地附和著。
“排長!您瞧!看樣子還真是!”
搜出的印信裡也證明了俘虜所言基本屬實,但還要按既定流程上報才行,不然領不到銀子的。
“把死屍與俘虜都押回去,好生看管起來。對了,馬上報告總戎,說擊斃正紅旗旗主王世選!算了,將死屍、俘虜以及這些印信全都立刻呈送給總戎!”
這可是天大的事情,跑掉的那個甚子梅勒章京哪有旗主的頭銜大啊?
旗主最少值六十萬兩銀子啊!
整個近衛營才幾千人,擊斃一隻旗主,每人少說也能落袋幾十兩銀子呢!
得趕緊讓張總戎知道這個喜訊才是,咱近衛營也不比東宮衛隊的戰果差!
只要有了這個戰果,總戎在太子爺面前就能邀功了!
自從黃得功將勇衛營伴駕帶往南都之後,近衛營上下便自詡為從勇衛營一脈相承而來。
東宮衛隊的骨幹力量,上到最高將領周遇吉,下到各班班長,均為前勇衛營的官兵。
可依然被近衛營視為旁系,而非嫡系。
近衛營是天子之師,東宮衛隊至多算是太子之師,有著地位上的差距。
不過隨著東宮衛隊規模的急劇膨脹,加之戰鬥力與日俱增,也讓近衛營上下頗感壓力。
是役張一龍也跟參戰的下屬事先說明了情況。
此番打得好,便能證明自身實力。
打不好,往後就都得被別人壓一頭。
故而近衛營雖然並未傾巢出動,還有過半兵力駐守內城南側城牆,可出戰的部隊都是鬥志昂揚,士氣高漲。
不論如何,己部戰果都不能被東宮衛隊給壓住,最少也得並駕齊驅才行。
唯一讓人感到不爽的是,殺掉旗主的居然是個狗韃子……
怎麼都覺得非常的彆扭,堂堂旗主居然被自己的手下給宰了!
發現此時的軍官都想要謊報軍情,說成是己部所為。
但考慮到人多嘴雜,還有眾多俘虜在場,萬一走漏了風聲,可就壞了大事了。
謊報戰果,輕則被罰餉銀,重則處以死刑。
尤其是這戰果還是狗韃子的旗主,謊報的後果可不是鬧著玩的。
一來是不能因為此事而殃及自身,實在是划不來。
二來太子爺也對大夥不薄,可是比那位爺在京的時候好太多了。
三來近衛營裡有不少新兵,跟老兵並非是一條心,不能完全相信他們。
各部也有舉報獎勵的措施,尤其是謊報軍情這方面,一經核實,有人被嚴懲,就有人因此而得到嘉獎。
受獎勵的舉報者在得到一筆鉅額獎金之後,完全可以退役。即便是獎金少,也能得到優厚的待遇,調離原部隊,無需擔心被報復。
既然有銀子可拿,那當然要挑一條最為穩妥的途徑行事了,鋌而走險都是迫不得已的時候所為。
再說要不是這廝放箭射殺了旗主,說不定這條大魚就趁機溜走了,這還怎麼上報給太子爺領銀子啊?
賞銀拿著踏實,也就無需擔心被人給舉報了。
等銀子到手,吃喝玩樂,咋花都行!
很快,全連,全營,乃至整個近衛營就都知道了此事。
近衛營擊斃狗韃子旗主一隻!
雖說只是漢軍的旗主,可在參戰的各部裡,也算是出類拔萃的戰果了!
萬幸!
發現得早!
沒被其他兄弟部隊給搶到!
不然的話,六十萬兩銀子不翼而飛,自己哭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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