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0章：主動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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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成功這次帶來的全都是老兵，新兵都放在緬甸與美洲戰場以戰代練。

西班牙戰場的難度最大，消滅敵人的過程也最為殘酷。

不允許士兵出現一絲一毫的馬虎大意，否則便有性命之憂。

面對西夷騎兵叢集排山倒海般的進攻，鄭軍沒有任何的慌亂。

從發號司令到開火射擊，一直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鄭良延率部斷後，鄭居箱在左，鄭泰在右，鄭成功親率四個旅的步兵迎敵。

在西班牙騎兵的瘋狂衝擊下，鄭居箱與鄭泰兩部人馬承受了非常大的壓力。

好在有坦克與車輛可以作為臨時掩體，之前為了紮營還砍伐了不少樹木用來充當柵欄。

圍著營盤還挖了好幾圈陷馬坑，本來以為白忙活了，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

鄭軍步兵從三百步的距離開始射擊，不需要目測距離，因為地上早就定了木樁。

這是大明王師的優良傳統，從出兵遼東就養成了，如今到了伊比利亞半島亦是如此。

從敵騎進入開火區域，到衝至眼前，手腳麻利的傢伙能打完兩個批次，十二發子彈。

一個旅就算在一線開火的只有四千人，也能打出三萬八千到四萬發左右的子彈。

這是經過實戰統計的數額，而且也在試射的時候驗證過了相應的射擊精度。

不明所以的西班牙騎兵就吃了這種大虧，以為對方的步兵只能射擊兩三次而已。

實際情況是他們估計的三倍以上，以至於很多騎兵是被前面中彈倒地的同伴給絆倒的。

而且密集隊形的騎牆戰術只能換來更為悲慘的捱打，顯赫一時的西班牙騎兵幾乎是被一排一排的打翻在地。

衝到近前騎兵還要碰運氣才能過連片的土坑，之後方能對付嚴陣以待的目標。

這種難度可是比在歐陸進攻沒有類似防禦的法軍或者瑞典軍隊要難太多了。

最讓騎兵們感到鬱悶的是，自己的燧發槍在黃皮猴子的連發式火槍面前就是個笑話。

自己打一槍，對方能連著打出好幾槍，這種自殺式的衝鋒純粹是自討苦吃，僅此而已。

在近戰的時候，給燧發槍裝填，那就是痴人說夢一般。

不等西班牙騎兵們給自己的武器裝填好彈藥，又得挨一頓暴擊。

不管是人還是馬，鄭軍步兵一律放倒再說，打死一個是一個，順便在戰後還能吃到新鮮的馬肉……

每名士兵都攜帶了兩百發子彈，一般來說，足以應付兩次大規模戰鬥所需的了，省著點打的話，也能湊合用三四次。

由於之前根本就沒碰到成群的西夷，故而眼下鄭軍步兵的彈藥仍舊非常充裕，應付眼前的戰況不在話下。

換成以前，五千步兵在平原上絕對打不過上萬騎兵，只有被對方碾壓的份，本跟無法還手，更別說取勝了。

但隨著蒸汽坦克的裝備，還有迫擊炮與左輪步槍，以及手榴彈的列裝，這種情況就發生了根本性的扭轉。

一個步兵旅裝備五十輛蒸汽坦克，對方出動五千騎兵都奈何不得。

輔以大量步兵協助的話，便可反殺大量敵騎了。

是役鄭軍就是利用自己的火力優勢，在快速消耗西夷的有生力量，尤其是對方的騎兵部隊。

左右兩翼萬人規模的大沖鋒，在半小時之內，便被消滅了總計不下萬人之巨。

餘下的部分見勢不妙，便只得灰溜溜地跑路了，再也沒心思繼續跟對方死磕了。

負責中路進攻的步兵則承受了苦不堪言的火力打擊，每前進一步都有人倒下。

前進之路幾乎是用己方士兵的鮮血來鋪成的，而且越往前，倒下的人就越多。

步兵推進的速度遠比騎兵慢得多，特別是身著重甲，頂著紛飛的炮火走完一英里的距離幾乎要半小時的時間。

這就決定了他們會比騎兵捱打的時間長得多，而且落到他們身上的炮彈也要多得多。

剛開始推進的時候還是以方陣為單位，但隨著傷亡在不斷增加，而且軍官在持續的催促，大家心裡一慌，就不管不顧了。

四萬五千正規軍還好說，兩邊一同推進的十萬珉兵沒那麼高的紀律性，就直接衝向了黃皮猴子的陣營。

“我神保佑！”

“國王萬歲！”

類似的詞語在充斥著硝煙與泥土的戰場上不絕於耳，大家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殺光對面的黃皮猴子。

那些可惡的邪術是無法阻擊英勇無畏的西班牙勇士們的進攻的，必須要讓黃皮猴子們領教自己的厲害！

每個方陣最前方都是戰車部隊，這下反而被亢奮不已的珉兵直接給甩到後面去了。

在他們看來，收拾黃皮猴子並不需要這種累贅的玩意。

只要擁有足夠多的勇氣與魄力，便可完勝黃皮猴子了！

最初的三分之一路程，大家都覺得是這麼回事。

等到第二個三分之一，情況就有所不同了。

黃皮猴子的炮火變得越發猛烈，比他們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但還是咬緊牙關可以堅持下來的，因為每殺一個黃皮猴子能得到五十銀幣的獎勵。

更重要的是，未來三年都完全不用上稅了，對於這點，大家都很願意接受。

“司令，讓弟兄們開火麼？”

“不急！等著！這麼遠就開火，把西夷都嚇跑了，你給本司令抓來？等進入兩百步再說！”

“……”

當年尊師對付東虜辮子兵，可是相當有耐心了。

自己伴駕學了多年，不能頭一次到西方，就打成另一番模樣。

傳揚出去，好說不好聽，尊師的顏面可就……

鄭成功已經知道兩翼無憂，便可專心對付當面之敵了。

先將對方放近了收拾，這樣才能事半功倍。

屆時爾等就算想跑，也要再跑相同的距離。

這可不是見勢不妙，念個咒語就能回城的！

當年在灤河戰場，東虜辮子兵就是著了尊師的道。

等跑到近前，才發現打不過大明王師，再想跑回去，那便勢比登天了。

很顯然，當面的西夷對東方世界的戰略戰術一無所知。

就他們這點伎倆，都是當年皇太雞玩剩下的。

而縱使是狡詐多端的虜酋皇太雞，也沒鬥過手眼通天的尊師！

另外就是如此安排的話，屆時容易給炮兵部隊分錢。

二百步以內的戰果算步兵的，以外的戰果算炮兵的。

等攻入馬德里，西夷的國庫還有錢的話，便可以按戰果比例來分成了。

要是沒錢，鄭成功也得自掏腰包，不能光讓炮兵們幹活，不給賞錢。

“開火！”

“啪啪啪啪啪……”

之前鄭軍用佛郎機與迫擊炮已經撂倒了不少西夷，但是畢竟是少數，大頭還是頂著炮火衝殺而來。

但等步兵們開槍，配合炮火打擊，這下直射與曲射武器一起發威，綜合殺傷效果就更上一層樓了。

新造出來的盔甲只能保護軀幹的安全，對於四肢，特別是腿部，那就要看個人的運氣如何了。

“啊！”

“我中彈了！”

“救我……”

距離黃皮猴子的陣營越近，珉兵們的倒地速度就越快，倒地數量便越多。

這倒不是大家故意如此，而是對方的投射火力密度實在是太大了。

整個衝鋒的過程，每個人都不見得能裝填好兩次彈藥。

但防禦的一方就截然不同了，可以用三段擊的方式持續開火。

說白了，這就是在用人命來抵消掉對方的火力優勢。

之前那些美妙的想法，此時都被子彈打得蕩然無存了。

劇痛！

慘叫！

淋漓的鮮血！

生不如死的感覺……

這才是真實的戰爭，而不是透過幻想就能獲得一場摧枯拉朽般的勝利！

佔據高地的鄭軍炮兵用銅炮不斷摧毀西夷的木製戰車，連人帶戰車都打成碎片。

若是運氣好的話，哪怕炮彈先行著地，依然可以憑藉巨大的動能向前反彈，直至摧毀某個目標。

黃皮猴子火炮的超高射速，也讓進攻中的西班牙將領與軍官們感到無比驚詫。

這幾乎是己方重炮射速的十幾倍，甚至二十倍，簡直不可思議。

居然沒有炸膛，貌似只能用邪術來形容了！

被邪術加持的火炮！

是不是讓術士們也給己方的火炮加持一番呢？

萬一真能產生類似的效果呢？

這也就是想想，眼下先得想如何取勝。

在短兵相接之前，己方就已經蒙受了差不多三萬人的傷亡。

博尼法茲侯爵仍然堅持進攻，哪怕看到了科洛瑪與曼西拉的騎兵部隊已經被擊敗。

胡爾塔多率領一萬五千正規軍作為開路先鋒，衝在最前面。

現在他的部隊最多還剩下一萬人，好在三百多輛戰車只損失了不到一百輛。

問題是己方步兵脫離了炮兵的掩護，其實只能用冷兵器作戰，譬如火槍上的刺刀。

因為推車計程車兵根本沒空裝填彈藥，不推車計程車兵裝填速度也很慢。

只有在車上計程車兵可以用車身作為掩體，才能得到反覆開火的機會。

對面的黃皮猴子幾乎在持續不斷的放槍，胡爾塔多也見過那種可以連續射擊的火槍。

但他不相信每隻黃皮猴子都裝備了這種武器，那就太過恐怖了，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倒是極有可能發生，儘管胡爾塔多並不願意相信。

隨之而來的就是真到了近戰交鋒的時候，帝國的勇士們該怎麼辦？

用刺刀殺光那些可惡的黃皮猴子？

貌似有點不太現實！

原本指望負責迂迴包抄的騎兵先從對方側翼開啟缺口，等對方自顧不暇，正面強攻的部隊便可直接攻入黃皮猴子的陣營裡了。

現在看來，騎兵已經潰敗下去了，既然指望不上他們，那就只能全憑步兵部隊了。

等衝到一百英尺以內，胡爾塔多終於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衝啊！帝國的勇士們！為了國王陛下！殺光黃皮猴子！”

躲在戰車裡的胡爾塔多高聲呼喊起來，鼓勵手下努力進攻。

距離已經這麼近了，哪怕黃皮猴子手裡的武器在厲害，也擋不住帝國勇士們的衝鋒了。

正好可以奪取他們的武器，給自己的部隊裝備上，這是個好辦法！

“啊？”

“這……”

天空中陡然無數個黑點，看得西班牙步兵都目瞪口呆。

緊接著便是連續不斷的爆炸，聲音彷彿都沒有停歇的跡象。

鄭軍步兵每人攜帶五顆手榴彈，正面集中了十五萬顆手榴彈。

這些玩意就是免費送給他們的新年禮物，張嘴就能收到！

很多士兵覺得扔手榴彈最過癮了，只要別抻著胳膊和腰就行了。

大夥都是老兵，也不用擔心手榴彈脫手的問題，即使真出現了，也能迅速解決掉危險。

每五秒鐘飛出來一批，數量大概有三千顆。

持續二十批次，就能把西夷炸得懵圈轉向。

手榴彈既能炸頭，又能炸腿，造價還便宜，使用起來非常方便，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好武器。

西班牙步兵也裝備了類似的武器，但情急之下，每個人想起來扔。

這下捱了炸，才尋思過來，可惜為時已晚。

大明王師擅長龜縮，毫無疑問，那就必須擅扔手榴彈，這是最好的防禦武器之一。

鄭軍也不例外，投彈已經成為步兵的必修科目，人人都得掌握才行。

胡爾塔多本以為終於迎來了扭轉戰局的機會，萬萬沒想到迎來的卻是滅頂之災！

黃皮猴子扔過來的炸彈是一批接一批，讓己方步兵根本無暇閃躲。

每批都能炸死炸傷數百甚至上千士兵，而且比起子彈，這種炸彈是防不勝防。

有的更是直接扔到了戰車裡，將一輛戰車裡計程車兵都給弄殘廢了。

胡爾塔多還想下命令，讓手下士兵發動投彈反擊。

可是整個部隊已經在對方的打擊下亂成一團了，完全失去了進攻的勢頭。

等臉對臉的貼上，一萬五千人的部隊就剩下五千不到了。

戰車被對方的輕型火炮連續摧毀，士兵也在彈雨中不斷倒地。

這等於是黃皮猴子沒被殺死幾個，反而己方是來主動送死的。

“為了國王……不準逃跑！”

在巨大的傷亡面前，步兵們喪失了鬥志，已經不打算繼續進攻了。

黃皮猴子太厲害了，這次先到這裡，還是等下次再收拾他們吧！

胡爾塔多氣得大發雷霆，可是兵敗如山倒，手下根本不理會這位將軍的命令。

隨著轟然一聲巨響，胡爾塔多所在的戰車也被炮彈命中，連人帶木板都被炸了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