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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兵們都不清楚智順王到底情況如何,只是從外表上判斷王爺受到了狗蠻子製造的暗器的襲擊。
從肩頭和小腿兩處部位流出了鮮血,頭部、軀幹與內臟是否被爆炸所傷,他們還不得而知。
大帳裡狼藉一片,頓時陷入無比混亂之中,因為不僅僅是尚可喜被炸傷,其他高階將領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襲擊。
眾人萬萬沒料到狗蠻子這物件的威力如此驚人,在剎那之間,幾乎將整個大帳裡的人都給一鍋端了。
一些沒有參與攻山行動的親兵們猜測,或許適才己方發動夜襲時,步兵們便遭到了狗蠻子用此物的攻擊,故而才會導致慘敗收場。
“醫師!吾弟傷勢如何?”
甲喇額真尚可愛,也就是尚可喜的兄長還算命大,完全沒有受傷,便急忙將隨軍的醫師喚來,這算是尚氏兄弟僱傭的私人醫師,以確保他們幾個不會因為陡然發生的傷病而斃命。
“王爺受傷所部倒無礙,只是……”
醫師仔仔細細地檢視了一番,不禁嘆了口氣,語氣之中帶有些許無奈之色。
“只是甚子?說啊???”
尚可愛可是很害怕尚可喜有個閃失的,萬一讓睿親王多爾袞知道了此事,定會大發雷霆,還要找只替罪羊來出氣。
“這血似乎在變黑,當是暗器有毒!”
醫師緊皺眉頭,又看了看智順王的傷口,便肯定起來。
“啊???你可要看清!萬不能診治有誤!”
尚可愛陡然緊張起來,一旦中了毒,事情就發了,想要遮掩都不大可能了。
“將爺!在下也是行醫多年,傷口是否中毒還是可以斷定的!”
鮮血很快變黑,那就一定是中毒了,具體是甚子毒,那就很難查出來了。
“可否有解毒之藥?”
眼下尚可愛只關心這件事,只要有解毒藥,那一些便可以化險為夷了。
“將爺,在下實不相瞞,通常來說,解毒之藥只有用毒之人手裡才有!若無解毒之藥,貿然施以毒攻毒之策,王爺性命堪憂。而在下只能用幾味良藥來緩解王爺之傷勢,也就是‘吊命’!解毒之藥還得將爺您來想法子!”
智順王要是因為自己用錯藥而斃命,那自己肯定也就活不了了,醫師對這個情況看得很清楚,於是把尋覓解毒藥的重任直接推卸給了尚可愛。
既然人家是智順王的兄長,自然會竭盡全力尋找解藥的,眼下連對方用的是何種毒藥都不知道,作為醫師還怎麼解毒啊?
“這……唉~!罷了!罷了!你且去準備良藥吧!且容我三思!”
聽這醫師的意思,是要他去找狗蠻子找解藥,頓時噎得尚可愛都不知道該如何應答了,想當初,他們可是背叛了大明投靠了大清。
如今為了救活尚可喜,卻要背叛大清,跟大明重歸於好,反覆倒戈,這未免就有些過分了,可是不聯絡狗蠻子的話,尚可喜就凶多吉少了。
尚可愛也在暗自責備這個弟弟,若不是手欠,非得去掰下那個蓋子,也不至於被炸成重傷,不省人事了。
可惡的狗蠻子!
卑鄙無恥!
居然挖空心思,用此等辦法來偷襲他們。
真是該悉數殺光!
尚可愛緊握著拳頭,腦門上的青筋都繃了起來,可是想歸想,真要是做的話,還得繼續損兵折將。
打了一天一夜,結果折了差不多三成人馬,甚子戰果都沒收到,他還不知道一會兒如何向代善稟報戰況呢。
尚可愛想的一點都沒錯,某太子特意遣人做了一百顆極為特殊的手榴彈,其目的就是為了坑死辮子。
這種手榴彈無需點燃引信,只要拽開木杆底部的蓋子,便會自動拉動裡面的機關,也就是燧發打火器,從而引爆彈體,原理跟打火機類似。
彈體裡的鐵珠都是用毒液浸泡過的,乾涸之後遇到體液便會恢復毒性。
能否毒死人就要看受創目標的身體狀況和中彈部位,以及射入身體裡的鐵珠的數量了。
為了提醒對方,某太子還遣人將蓋子塗成綠色的,這比紅色的看起來更為安逸。
讓人產生一種沒有危險的錯覺,只要有一點好奇心,掰開蓋子,那就……
某太子認為能夠炸死或者毒死一個甲喇額真就賺了。
能幹掉一個固山額真,也就是旗主,那就賺大了。
初期僅僅做了一百顆,有二十顆被運到了倭軍這裡。
為了避免手榴彈後蓋因脫落而引爆,這種特殊武器都有一個固定套子作為外殼。
使用的時候把套子脫掉,無需點燃,直接扔出去就行了。
敵人扔回來也不要緊,當場掰開那就正好自己了斷。
反之要是撿回去研究,那就有好戲可看了。
這種手榴彈使用的是一款威力更強的火藥,殺傷力自然也是驚人的。
因為尚可喜的一時之過,這顆特殊手榴彈當場炸死兩個牛錄章京。
除了智順王尚可喜本人之外,還炸傷他的三哥尚可和,甲喇額真許爾顯與班志富,以及五個牛錄章京。
由於鐵珠含有劇毒,天氣又十分炎熱,被炸傷就可能導致化膿感染,進而一命嗚呼。
說是天助軍的大部分高階將領因為一顆手榴彈爆炸而幾乎被一鍋端也不為過。
中軍大帳發生了爆炸,沒過多久便流言四起,天助軍大營裡已經是人心惶惶了。
有人說智順王已經被炸死了,但只是為了避免讓狗蠻子得知,暫且不報而已。
“大哥,聽說尚可喜被炸死了!”
王國材一臉喜色地進到兄長的營帳裡報告了一個振奮人心的好訊息。
“莫要聽信流言蜚語!”
對於這種事情,王國棟是不信的,但適才的爆炸聲,他也聽到了。
“大哥,不管是真是假,我等兄弟到了如此地步,也要賭上身家性命,拼死一搏了。若是尚可喜真被炸死了,我軍群龍無首,豈不是天賜良機?真要是等代善率軍前來,那便為時已晚了,粟養志那廝必定拿兄長開刀頂罪!”
王國樑便順勢攛掇兄長儘快下決心,遲則生變。
“為兄豈是膽小怕事之人?只是我等家眷尚在後方……”
這是王國棟最為擔心的事情,正因為有家眷作為人質,八旗老爺才會放心讓他們出來帶兵打仗。
“大丈夫何患無妻?大哥!你若是因為臨陣脫逃而被梟首示眾,家小還有好日子可過?”
王國樑擔心代善一來,加之粟養志害怕被他們兄弟報復,勢必會添油加醋,使代善將他們兄弟三人一起砍了。
“……這……”
“大哥!莫要猶豫了!”
“是啊!大哥!訊息一旦傳揚出去,代善兵馬即刻便到!”
“好吧!不過我等兵少,還須拉上其他牛錄章京入夥。再者,若是重新投靠大明,須帶上一份大禮!”
在兩個弟弟的反覆勸說下,王國棟終於下了反正的決心,先是捱了軍棍,再被梟首示眾,他決計是咽不下這口氣的。
“大哥無須贅言,我等了然!若是粟養志那廝尚在中軍大帳,我等便先取其狗頭,算是反正大禮!”
王國材信誓旦旦地做了保證,他覺得若是尚可喜被炸死,粟養志作為尚可喜的心腹,多半也會一同上路,即便不死,那也得被炸成殘廢了。
他便立刻點齊剩餘的兵馬,老二王國樑則暗中聯絡了平素與大哥關係較好的牛錄章京欒大成與劉鶴軒,三家供謀舉兵起事。
這兩位之所以同意,也是由於一晝夜都在損失兵力,作為下屬,實在是受不了粟養志的欺壓。
他們三個牛錄都舉兵的話,粟養志這個甲喇額真也就算是當到頭了。
不過還件一個棘手之事,那便是三家兵力加起來不過五百而已。
即便驟然反正,也顯得兵力不足,難以重創尚家的中軍大帳。
真要是出了事的話,那麼中軍大帳勢必會被嚴密保護起來。
周遭都是尚可喜的親兵,戰力強悍,沒有足夠兵力的話,實難靠近衝殺。
“報~!甲喇額真粟養志請章京過去議事!”
“哦???”
王國棟聽了大為詫異,按理說他捱了軍棍,須在自己的營帳裡上藥養傷,粟養志怎會突然喚自己過去呢?
莫非……
“大哥!不如將計就計!不管粟養志那廝死沒死,咱們就要將其置於死地!然後拿他的人頭去換前程!”
王國材眼珠一轉,給大夥出了個主意,今個兒不是粟養志死,就是他們死,總之必須一一邊,這事才算完。
“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幹!”
“對!”
欒大成與劉鶴軒二人對此倒是沒有異議,平心而論,大清對他們還算不錯,比大明那邊好不少。
然而以前的上司是粟養志,現在的上司還是他,眾人以前被這廝壓榨,如今還是如此,這便讓他們決計忍受不下去了。
換個上司?
智順王那邊就肯定不會同意。
此舉就等於犯上作亂一般嚴重。
既然不同意,那就趁著智順王半死不活之時,先做掉粟養志那廝再說。
此地不養爺,自有養爺處!
想當初他們並未決定投靠大清,只是尚可喜決定投靠皇太雞,他們跟著尚可喜而已。
如今他們也當夠了奴才,怎麼著也要當一回主子,好來決定自己的命運。
這也是被逼的沒辦法,粟養志把他們當成狗一樣使喚。
若是由代善指揮今後的攻勢的話,只怕又要輪到他們這些人充當馬前卒。
經過這一晝夜的苦戰,眾人都知道山上這股狗蠻子不容易對付。
搞不好真是崇禎皇帝從南方調過來的數萬白杆軍。
死打硬拼的話,大夥都得橫死在這老鐵山腳下。
既然猜到可能的下場,那就死活不能這麼被玩死了。
粟養志敢玩他們的命,莫不如大夥合力先弄死這個龜孫再說。
跑過來給八旗老爺們當狗奴才,還比不過之前在廣鹿島逍遙快活呢。
聽說稱霸南方水域的鄭芝龍都率艦隊前來了,大清水師八成是打不過人家。
真要是大清水師都被鄭芝龍給餵魚的話,眾人還打算再回廣鹿島。
大清王師往後想要二番攻打廣鹿島,只怕得用漁船運兵了……
“哎呀~!輕點!疼死爺了!”
六個親兵用擔架,準確的說是一塊門板,抬著王國棟前來參見粟養志。
“這……”
粟養志的親兵見狀反而不好加以阻攔了,他們也聽說了王國棟捱打的事情。
“額真喚王章京進帳一敘!”
站在大帳門口的牙將手裡握著腰刀,看著王國棟的那幅慘象,不禁咧起了嘴角。
珠子就怕這廝聽到中軍大帳的爆炸,心生禍端,便讓他前來,好扣為人質,讓王氏兄弟不敢輕舉妄動。
“末將王國棟參見額真!”
王國棟就讓親兵將自己放在大帳門口,然後向裡面大聲稟報,在牙將盯著他的時候,一名親兵順手將門板下藏著的手榴彈取下來,點燃之後快速扔進大帳。
這顆手榴彈就是從戰場上得來的,因為被對方扔進了血泊裡,引信熄滅,故而沒有爆炸,於是此番便起到了極其重要的作用。
“轟~!”
大帳裡陡然傳出一陣劇烈的爆炸聲,驚得急忙轉身牙將目瞪口呆,旋即才察覺到自己也中彈受傷了。
“粟養志已死!降者不殺!”
大營周圍的一眾親兵都不知所措,王國棟見狀急忙高聲疾呼起來,這時候人都有畏懼之心,正好能夠加以利用。
裡面確實坐著粟養志,而且他也萬萬沒料到王國棟這廝居然也有蠻子的暗器,還能把這玩意扔進自己的大帳之中。
躲過了適才智順王大帳裡的爆炸,本以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了,卻沒躲過這一次,這是千算萬算,終有一失啊~!
“你……”
粟養志儘管身披甲衣,可還是敵不過鐵珠的貫穿,而且頸部已經中彈,即便還坐在椅子上,然而是氣無力地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了。
周遭喊殺聲四起,反正之兵瞬間攻入了粟養志的大營,粟養志的人馬聽說主子斃命,無心戀戰,被逼無奈,只得繳械投降。
“你此前執意魚肉我等,可能想過有今日之下場?”
王國棟在親兵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地進了大帳,看到粟養志已經時日無多,心裡頓時大為寬慰。
“哈哈哈……咳咳!我乃大清甲喇……”
粟養志聞言放聲大笑,還想最後羞辱一次王國棟,還沒等說完,便耷拉下腦袋,氣絕身亡了。
“死不足惜!”
王國棟拔出親兵的腰刀,旋即砍下粟養志的首級,又命親兵帶上這廝的印信作為反正的憑證,好投奔大明官軍。
“大哥快撤!代善之兵旋即降至!”
王國樑率部負責在外面放哨,見到北方一股紅衣兵馬向天助軍的大營賓士而來,便知道情況不妙了。
“唉~!只可惜不能將尚可喜那廝的首級一併帶走!罷了!撤!”
粟養志所部已經名存實亡了,另外兩個甲喇額真許爾顯與班志富都被炸傷。
尚氏兄弟急於保護中軍大營,這才給了王國棟偷襲粟養志的機會。
不過他們的運氣也就到此為止了,因為代善聞訊已經率兵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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