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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補繳五十年的稅款,此等政令可謂是開天闢地以來的頭一遭,歷朝歷代都不曾有過之壯舉,對那些偷逃稅款許久的商賈來說,不啻于晴天霹靂外加滅頂之災!

每年少繳十兩,五十年累計起來,每家少說也會少繳五百兩銀子的稅費,按照太子規定的比例,那便要繳納兩萬五千兩銀子。

被抓來的這一百一十二家都交這個數的話,總額便是兩百八十萬兩之多,具體到每家會有多有少,但應該不會低於兩百萬兩這個門檻。

沒錢?

那就抄沒家產!

別說不想交,就算是少交一百兩,那都會得到滿門抄斬的待遇。

在達到規定的數額之前,誰也別想混出城去,就算用死了爹這招也不靈。

某太子已經遣人轉告黃得功,加強各城門的搜查力度,只有辦喪事的可以出去。

但是,要在指定時間走指定路線,在指定地點下葬,全程由官兵監督,送葬的家屬不得超過十人。

不管棺材裡的人是死的還是裝死的,一律埋了,埋得還要深一些,看特麼誰敢用這招來抗旨。

覺得下葬的位置不好,等解除戒嚴了,還可以選個背靠大山,眼望大川,風水好的地方,挖出來重埋嘛。

不過某太子以為發生這種事情的機率已經微乎其微了,因為商賈們連活人都顧不過來,哪還有閒心管死人呢。

賣掉的茶葉越多,偷稅金額也就越大,除非真有財力將數十萬兩的窟窿堵上,否則全家勉強保住腦袋,也要送去挖礦了。

砍了他們或者送去當礦工並不是首要目的,么雞收拾茶商就是要見到真金白銀,否則大規模抓捕茶商就沒有任何意義可言。

連阻止向東虜和檬古走俬茶葉都做不到,因為即使京城的窩點被一鍋端了,江南的茶商還可以透過晉商繼續向關外販賣茶葉。

與精美的瓷器和華麗的綢緞一樣,清香的茶葉算是帝國為數不多可以賣出高價的土特產了,但凡有能力就要將這種葉子控制在自己手裡。

如果按照兩成來繳納稅款的話,朝廷每年流失的茶稅不下五百萬兩,並不比南宋時期低,而且會更高。

主要原因就在於歐洲各國已經從中世紀的亂燉狀態恢復過來,各國實力均已得到明顯提升。

尤其是西班牙帝國,即使無敵艦隊已經變成了海底博物館,帝國也難以東山再起,但只要繼續控制著美洲的銀礦,便可保證一定的消費能力。

中東及北非和巴爾幹半島等地帶均被強大的奧斯曼帝國所掌握,除了在東歐地區用兵之外,奧斯曼帝國境內的其他地區還算安寧。

和平的環境會促進達官貴人以及家眷的消費能力,將手裡更多的零花錢用來購買茶葉等中高階的奢侈消費品。

根據朝廷從泗川一地獲得的相關報告得知,僅在泗川每年的茶葉產量便高達五百萬斤,而另外幾個產茶重地,譬如浙江和芸南更不會低於這個數額。

大懟朝每年的茶葉產量達到兩千五百萬至三千萬斤是很容易實現的,出口也可以穩定在一千萬斤左右。

然而,誰特麼能告訴本宮,芸南去年茶課收入“高達”五十二兩是個什麼情況???

這還算是好的,浙江竟然不到二十兩銀子!

茶商這是要自立門戶,建立“大茶帝國”不成?

萬曆朝早期還好點,每年茶稅還能收上來十來萬兩銀子。

到了甩鍋爹繼位的晚期,朝廷對地方的商稅就完全失去了控制。

浙江金華這麼一個繁華的地方,去年的商稅收入不足一百兩,說起來都感到可笑。

連三位數都沒湊齊,這個無比尷尬的數額簡直就是商人對皇帝以及朝廷的集體嘲弄!

這比該地商人實際應當繳納稅款金額的千分之一都要低,商稅幾乎是形同虛設的玩意。

唐朝對於茶稅前期徵收10%,後期徵收50%,而且實施朝廷壟斷專賣模式,茶園主人自行販賣就要被杖刑。

較於唐宋,刻意縱容偷稅漏稅的大懟朝堪稱商人的天堂,對稅收,特別是商稅的管理能力日漸萎縮,只能靠徵收三餉來苟延殘喘。

想要立刻改變這種不利局面就要從病根入手,當然不是向其提高稅賦那麼智障,那沒時間能收上來銀子,而是直接命令商賈補繳稅款。

因為沒有人能拿出足額的繳稅憑證,真拿出來了,也要經過詳細對賬,某太子與戶部都不會聽取商人的一面之詞。

凡是出現差額,一律按照偷逃稅款處理,如果商賈還敢尋釁滋事,那就視為將茶葉販賣給了東虜,一旦被定了這個罪名,該商人全家都是死路一條了。

目前全城仍然保持戒嚴狀態,勇衛營仍然在外城挨家挨戶地搜尋京營逃兵,內城則秩序井然,戌時至辰時實施宵禁,任何人不得出門上街。

在這個節骨眼,內城的主要街道遍佈巡邏隊,商人想要鬧事真就是嫌自己命長了,沒人會支援和幫助他們,人人自危,頂多躲在自家窗戶後面看看熱鬧罷了。

么雞本打算對京城裡的茶商徵收一百萬兩的稅銀,如果能多收上來一些,那真是撿著了,雖然都歸戶部,也是用作正途,被貪墨的可能已經得到大幅度的降低。

外城的居珉糟了殃,被京營的雑碎們一頓禍禍,某太子也不能直接發銀子補償大夥,就只能建新城來玩以工代賑了。

這對窮人來說當然是個天大的好訊息,起碼有了活計就能混口飯吃,全家老少不至於被活活餓死。

富人就看不上了,人家不差那點錢,外城的鋪子被燒了也就燒了,損失個百八千兩銀子而已,幹一兩年本錢就回來了。

“啟稟殿下,勇衛營監軍盧九德將神機營參將王承恩、神樞營賀贊參將押來靜候聖裁,此二人攜五軍營副將丁健、神機營副將何偉、神樞營副將圖格之首級前來請罪!”

“嗯,讓他們進來吧!”

如果他們真的擊斃這三隻反叛的副將的話,那麼加上前番秦軍送來的陶定林,掌控三大營的六隻副將僅剩下韓睿與巴楚旺,以及騎著花馬的劉良佐在逃了。

“罪臣王承恩賀贊,參見太子殿下……”

明末有兩個王承恩,一個是侍奉甩鍋的掌印太監,另一個則是在京營效力,而且職位也不低,已經混到了參將的位子。

“好了!無須多禮,本宮聽聞來報,你二人斬獲叛將三員,可有此事?”

么雞隻關心這幫帶隊的兔崽子到底死沒死,至於其他人,不管是死沒死都那麼地了,要麼挖坑埋了,要麼送去挖礦。

此番也算是德勝而歸,盧九德便在旁插話道:“啟稟殿下,容臣多嘴,五軍營副將丁健、神機營副將何偉、神樞營副將圖格次三人首級已查驗完畢,準備送抵兵部備案。只是過於血腥猙獰,故臣不敢擅自提來,妄請殿下御覽。”

萬一把腦袋送到小太子面前,把聖體嚇到,他可吃罪不起,這馬上就天黑了,太子晚上睡不著覺就要遷怒於他們了。

“嗯!愛卿倒是想得周到,戰鬥過程如何?在哪追上這股叛逆的?”

腦袋就不看了,被嚇倒到不至於,重要的是某太子才十歲,看了首級沒被嚇到的話,周遭的一群人就要被嚇倒了,這孩子實在是太可怕了,小小年紀便有了鐵石心腸……

“啟稟……”

“讓他倆說!”

盧九德只得遵命,乖乖的退到一邊,將話語權留給了跪在地上的傢伙。

好不容易得到了申辯的機會,留著絡腮鬍子的王承恩便順勢開口道:“啟稟殿下,罪臣並不想隨同何偉等人以下犯上,然三營聯手人多勢眾,罪臣所轄千人也受其蠱惑,無奈之下,罪臣只得率近百領親隨伺機而動。何偉等人攻城不順,便競相棄城而逃,在城外匯同圖格統領之騎兵以圖北出牆子嶺。逃至牛欄山附近,準備渡過白河之時,恰巧盧監軍之師及時趕到,雙方便展開慘烈廝殺,罪臣見時機已到,便將逆賊何偉斬於馬下,罪臣手下射殺丁健。”

並不是京營裡的所有將領都願意跟著那六個副將一同叛亂,畢竟榮華富貴是虛無縹緲不靠譜的事情,想要拿到宮城裡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先得過黃闖子黃得功這關。

王承恩根本就沒打算叛亂,一家老小也都在內城,更不想以反賊的身份跑到關外去當東虜的包衣奴才,自己犯了這種事便溜之大吉,那全家就都要被梟首示眾。

與其去天寒地凍的遼東,還不如橫下一條心,砍了何偉、丁健等人,用其首級以正視聽,說不定還能得到太子的特赦。

等同僚敘述完畢,賀贊便接著說:“罪臣見圖格所統騎兵眾多,而罪臣人馬僅有千人,貿然偷襲恐難以得逞,或可打草驚蛇,便與王承恩所想類似,經過盧監軍所轄勇衛營精騎一路截殺,圖格已然損失甚多,企圖在白河之濱負隅頑抗,罪臣見狀便率部將其格殺!罪臣之父賀虎臣備受聖眷,罪臣亦深受聖上器重,萬不敢謀反!臣若難逃一死,特此斗膽祈求殿下赦免臣之家眷!”

賀贊就是想用自己的性命和圖格的腦袋來換取一家老小的性命,這樣也算是功過相抵了。

么雞聽罷也沒有做出什麼驚訝的表情,只是淡淡地說:“哦!本宮當是誰呢?原來是賀虎臣之子呀!家中可有兄弟在軍中效力?”

想當年賀虎臣也算是為朝廷盡心竭力了,看在他爹的面子上,怎麼著也得網開一面,再說人家真的拿來了投名狀,並不是傻兮兮的空手來跪舔的。

賀贊聽到太子認識家父,這麼說多少就可能給條活路,心生悸動,便立即回答:“啟稟殿下,罪臣之弟賀誠,現為保定副千戶,在楊都督帳下效力!”

哥倆一個在京營,一個在保定,爬到參將和副千戶都算是出人頭地了,只不過還沒有機會立下父輩那樣的赫赫戰功,不然還會被晉升。

么雞不想聽牛欄山的故事了,便做了最後總結:“你二人參與謀反已成事實,不過半路悔悟並斬殺罪魁禍首也算是懸崖勒馬。但此舉只能證明丁健、何偉、圖格等叛逆該死,無法洗脫你二人全部罪責。現王樸抗旨不尊,盤踞大同,對抗朝廷,本宮有意調遣保定總督楊文嶽攜各路總兵前去征討,你二人率本部人馬隨行。此戰若能奮勇殺敵,便可功過相抵,本宮便對之前所犯之事既往不咎,你二人可願意?”

收拾王樸無須著急,那個叛徒率部直接出關就算命大,繼續龜縮在大同的話,派人去向皇太雞求救,辮子主力剛剛掃蕩回家安頓下來,正在修整,不可能儘快予以支援。

等“左膀右臂”統領大軍南下之後,專門為楊文嶽造一批沒良心炮,帶到大同外圍,上百門迫擊炮一起開轟,能把城防轟得一塌糊塗,王樸待在城裡都會瑟瑟發抖。

“罪臣願意!”

王承恩和賀贊是沒有任何選擇的,來東宮覲見就是等待聖裁,即便被太子下令梟首示眾也得接受,現在這麼安排算是直接撿了一條命回來。

只是王樸抗旨的事情他倆還不知道,既然楊文嶽親自督師前去征討,那隨軍出力便是了,數萬大軍攻克大同,擊殺王樸當是不難,洗心革面倒是觸手可及了。

“這便好,你二人這便回去安撫好部屬,未得本宮諭令,不得擅自出營,違令者斬,待出征之日與楊文嶽及各路總兵同行,出征之前所需銀兩、糧草均會足額供應,無須多慮,若有剋扣,本宮自會替爾等做主。”

“罪臣多謝殿下寬宥!”

“好了!就勞煩盧愛卿安排此二人所部在城外的駐地吧,所有傷員,須及時救治,不得拖延!”

“敬請殿下安心,臣定辦妥此事!”

盧九德很識趣,沒有提及賞銀的事情,因為叛亂主力雖已被消滅,但殘餘尚存,戰事遠沒有徹底平息,即便是發放賞銀,那也是幾天後的事情,自己耐心等著就行了。

宮城裡的銀子堆積如山,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去催促太子如何行事,獎賞條例早就公佈出去了,連普通士卒都一清二楚,太子自然不會做出食言而肥的蠢事。

么雞拿出一本小冊子,裡面都是京營叛將的名字,提起一支紅筆,在丁健等三人的名字上畫了個橫線,算是被擊斃的標識。

剩下一眾沒有落網的將領暫時不能都掛了,留點懸念也好,總得讓洪承疇和孫傳庭出師有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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