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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葉孤城,駐守在巍巍堅壁之中,將天宇下的地界分割成了涇渭分明的兩部分。
城之西側,展目無極,黃沙千里。
城之東側,青山靄靄,阡陌縱橫。
龍頭關本是大虞和西羌的鏖戰之地,歷年以來,戰火不斷,城以西的土地不斷遭受鐵蹄碾壓,嚴重荒漠化。
這一年春,羌人特意灑了草籽,加上雨水比往年多,沙脊之後竟呈現出一股淺淡的綠色。
龍頭關這個稱號已經成了過去,現在有個新名稱,叫“東狼關”。
因為這座橫亙在羌人頭頂的雄關是東狼王率軍拿下的,羌王大喜,昭告羌地,並送來金匾,懸於城上。
這座雄關成了東狼王的行宮,主城內的開闊地中心處,一頂金色大帳聳立其中。
斜陽晚照,已是酉時。
東狼王和往日一樣,在大帳中裝模作樣看了一會從楓林渡送來的戰報,而大帳中的金屬架子上,肉正香,酒正濃。
戰報沒什麼可看的,楓林渡兩側,大虞水軍雖偶有進兵,但無法深入陸地,羌人本就不善水戰,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管防守,雙方從去年秋僵持至今年春,雙方逐漸偃旗息鼓。
羌人拿下龍頭關又接連攻破“黃水”“虎口”二城後,功勞自然而然落在東狼王頭上,在西羌風頭無兩,他也隨之膨脹了,為了彰顯自己勤政的德行,看戰報成了他每日的必修課。
他走到桌案前,正要將侍女端來的葡萄美酒一飲而盡,大帳外忽然傳來兵卒慌亂的呼喝。
緊接著,金色大帳頂端被一股颶風掀開,一個龐然黑影遮天蔽日,聳立在他面前。
“誰……”東狼王出乎本能想大喊“救駕”,話到嘴邊,忽然啞巴了。
一股寒氣從他腳底升起,蔓延至全身,近乎窒息。
與此同時,金色大帳被濃得化不開的濃霧包圍,冰寒刺骨,將他和數萬兵甲完全隔離了開來,
東狼王駭然四顧,卻完全失去了方向。
這時,他眼前一花,一名身著羽衣的青年站在身前。
當他看清此人相貌時,頓時靈魂出竅,癱軟在地。
“是你……饒……饒命……”東狼王面部僵硬,邊流口水邊低聲求饒。
燕雲本是帶著滿身殺氣至此,見了此幕,澎湃的殺意驟然冷卻。
今時不同往日,他要殺此人,只需伸出一根手指頭,就像捏死一隻螞蟻般容易。
如果他願意,這龍頭關內數萬之眾他要盡數屠戮亦是輕而易舉之事,可殺人容易,控制自己的殺意更難。
他和東狼王已經處在完全不同的位面,殺不殺他,全憑一念!
“我父兄在哪?”燕雲問道。
“武……武威……”東狼王結結巴巴,卻無法把自己的舌頭捋直了。
“再問你一次,我父兄在哪?”燕雲星目中血色隱現。
“鎮國公和……和兩位將軍,本……狼……小人已經予以厚葬,就……就在城……”東狼王這次是掐著自己大腿,愣是吐出了這一不成聲氣的一句話。
“帶我去!”燕雲袖子一甩,捲起東狼王臃腫的身軀,目光再一掃,將滿室酒罈捲入儲物袋中,喚出人面靈鷲,一飛沖天。
東狼王被席捲的烈風吹襲,面部都變了形,待他從神魂顛倒中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處在半空之中,絲絲白雲下方,雄壯的龍頭關竟只一個籮筐大小。
“我父兄埋葬在哪,指路!”燕雲道。
“就……就在那!”東狼王口鼻被風灌入,眼淚鼻涕橫流,兀自指著城外一座聳起的山頭。
緊接著,東狼王眼前再次一花,隨之一陣天旋地轉,就此昏厥過去。
山雖高,背陰之處,因可避北風,溝谷中長滿高大的樹木。
就在這山巔朝南的最高處,面向滿目青翠,矗立著三座大墳,墳前立碑,分別刻畫著“大虞鎮國公武威將軍燕昌大人之墓”“大虞龍頭關大將軍燕龍之墓”和“大虞龍頭關二將軍燕虎之墓”字樣。
墓碑前方還擱置著一些殘餘的酒肉,因風吹日曬,被蟲蟻所食。
燕雲從儲物袋中取出三壇酒,分別灑在三座大墳前,悲從中來,跪在地上,放聲大哭。
“父親,二位哥哥,雲來看你們了……”
半晌,燕雲以法力觸動丹田中的奇人內丹,同時以真氣附體,化成肉泥,順著岩石縫隙,一鑽而入。
不一會,他就重新出現在墓前,牙關緊咬,面色鐵青。
父兄之魂沒有進入地府,而是被吸走了!
這一點別人看不出來,可對已經掌握幽冥魂旗且得鬼王相助的燕雲來說,一眼就能識破。
誰幹的?
和夢靈宗脫不了干係!
或者說,和使用幽冥魂旗的修士脫不了關係!
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吸取生人魂魄者,非修士不可,且對障眼術的使用達到了非同尋常的高度,這不是混跡在王城那些手持魂旗的宦官所能做到的!
最具嫌疑的,當然是現身於連雲寨的柳桑一夥人了!
東狼王面孔朝下趴在地上,啃了半嘴泥巴,臉部一陣疼痛,才看見一隻腳在踹自己的臉。
當他迷迷糊糊抬頭望去時,這才記起之前發生的一幕,忙不迭爬起,跪地叩頭如搗蒜。
燕雲問:“這三座墓碑是何人所立?”
東狼王再是糊塗,也得抓住這唯一可能活命的機會,大聲道:“戰場廝殺,各為其主,我大羌最重強者,小人對燕大帥和二位將軍敬仰之至,故命人厚葬,並以酒肉祭拜……”
燕雲面沉如水,仰首望天,道:“楓林渡以西,還有不少大虞百姓,望你厚待。”
東狼王跪在地上,指天發誓:“上仙放心,小人必傳令三軍,對大虞百姓予以撫卹,若有違背,天誅地滅……”
他話音剛落,一隻巨鳥赫然現身,只見燕雲一躍而上,直衝雲霄,很快便無影無蹤。
“上仙……叩送上仙……”
東狼王嘶喊道,拜送之態,五體投地。
他怎麼也想不通,被兩位熊女攔住並滅殺的燕雲,竟會以如此神出鬼沒的姿態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更慶幸,如果當初未將燕昌父子予以頂禮厚葬,自己小命休矣!
雲端之上,燕雲神情低落。
在連雲寨玉竹閣時,萬魂湧動,他看見了三個使用馬槊的戰魂。
可惜的是,因距離太遠,加上正是對戰之時,亡魂穿梭如雨,他無法看清那三魂是否是自己的父兄。
大虞和西羌爆發大規模戰事以來,雙方僅軍士就死亡了數十萬之眾,若再加上百姓,死亡人數將以百萬計。
在連雲寨現面的亡魂數量最多不過十萬,包含戰魂、普通百姓之魂及少量修士之魂,還有巨量的亡魂不知歸於何處,這一趟尋找柳桑等人實屬冒險之舉。
此外,無論九字真言符還是四煞符,都能令亡魂灰飛煙滅,和夢靈宗修士的對決,意味著將有無數人神魂俱滅,不得超生!
這些人生前慘烈,死後痛苦,何其無辜?
當然,受到牽連的,或許還包括自己的父兄。
但正如玉真子所言,誅邪滅魔,以正天德,雖萬死而所追之道存,這是身為修士所應承擔的基本責任。
有些事,即使萬難,也不得不去做。
燕雲愁眉不展,滿腔抑鬱難以排遣。
“呱——”
人面靈鷲或許是察覺到了主人的不安,發出一聲低沉的鳴叫。
燕雲紊亂的心緒中斷,瞅了瞅人面靈鷲,這才發現它不如初見時精神,翎羽也稀疏了一些。
這高天之上雖不乏飛行的鳥雀,人面靈鷲並未吞食,可見,刀疤對此禽知之不深,也可能是故意虛言相欺。
燕雲這才想起,它大概是久未進食了。
吃什麼呢?
燕雲一抹儲物袋,從中掏出幾顆低階靈石來,放在手掌中。
人面靈鷲瞅了瞅,好像並無興趣,可它大概真餓了,勉為其難用巨大的喙部輕輕叼了一顆吞入腹中。
突然,人面靈鷲伸開翅膀急速盤旋起來,叫聲趨向高亢,似乎很興奮。
燕雲見狀,將手中靈石盡數拋起。
人面靈鷲一回頭,將靈石接住,迫不及待吞入腹中。
可它猶不滿足,人面之上的瞳孔滿是渴望之色。
燕雲只好又一把抓出二十來顆靈石,拋向空中。
人面靈鷲飛行如電,以極快速度,將所有靈石含入喙中。
此禽翎羽如久旱逢雨,緩緩散發出一層光澤,在其頭頂處,一顆如同山石般灰濛濛的肉冠亦隨之恢復活力,漸漸鼓起,張開如晚霞,鮮紅若滴。
“呱呱——”
人面靈鷲深邃鷹目忽然注視西北方向,接連發出幾聲短促的鳴叫,如同示警。
與此同時,燕雲袖袋之內,那隻鬼王正縮在幽冥霧靄中瑟瑟發抖!
燕雲劍眉一擰,法力灌注耳目,遠眺西北。
暮色中,戈壁黃沙,嶙峋如老農枯瘦的胸膛,延綿無盡。
斜陽映照曠野,天高地闊之感油然而生,更有一絲熱血從心底滋生,在胸膛中激盪!
窮目之下,燕雲腦海中洪鐘大呂般的聲音無端響起。
“心生於物……死於物……機在目……”
燕雲雙目刺痛,眼角驟然流下兩行血來,順著面頰下淌。
他雙目充血,似要漲裂開來一般,用手捂住,卻無法阻止眼睛的裂變。
兩隻縱目頂開他手掌,將大千世界盡收眼底。
燕雲駭然發現,眼前景物已不是他所見的模樣,密密麻麻的經緯之線勾勒出空氣、陽光、天空、黃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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