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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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朝廷自然也是有南北二京的，只不過南方京城雖然繁華然也就是個備用陪都而已，真正的京師還是在北方。此地山河環抱，乃是一等一的防禦重地，支撐著彷彿手臂一般一左一右展開的山脈與其中的井口通道防禦線，遮蔽整個京師以南的大片平原。本朝的皇上好道，躲在西苑修行已經有十多年不曾上朝了。

這位皇上還是一等一的人精，十多年不曾上朝是不假，但是朝政從未脫離他的掌控，諸位臣工更是唯唯諾諾，要鬥也是相互鬥就沒有直接斥責這皇上不幹事的。“所以是嘉靖帝唄？設定這個世界的那傢伙真偷懶。”周惠達撇撇嘴。

葫蘆帶著隱身法兒，此世仙術不現世久矣，所以之前周顯達顯露了一手本事才能上達天聽。落地之後周顯達隨手收掉葫蘆掛在腰間，將拂塵往腰後一插，兩隻手就這樣互相往袖子裡一攏，苟頭縮頸的北方街溜子老大爺調調就出來了。周顯達的道袍雖然也算得上是法寶一流，但是賣相嘛——“神物自晦曉不曉得啊？”周顯達心中頗為得意。

反正這道袍就是雖然看上去還乾淨，但是給人的感覺就是破爛，而周顯達又是個不拘小節的所以披頭散髮，他自己宣稱這乃是晉人子弟裙屐風流的調調，所以毫不羞愧地就這樣在大街上走。旁人看他其實就是個窮道士，連個道冠都戴得歪歪斜斜的，好在人乾淨所以也沒有人躲開他。

這年頭窮道士真不多，皇上崇道連帶著民間對道士也是高看幾眼——比起禿驢來說要多看幾眼多給幾個香火錢的。這年頭是比較難得的道士反撲禿驢的年代，上一次這樣的好年代要放到我前前朝的徽宗皇帝那兒去了。

周顯達看人家也是笑，他笑什麼？笑窮逼不識貨唄——他的道袍別看神物自晦彷彿破舊，但是這料子一看就應該分辨出來是絲錦的，光這個料子可也值不老少錢，何況仔細看的話其實這上面還有暗花。他頭髮雖然披頭散髮，但是髮絲柔順光滑一點點的板結都沒有，這會是十天半個月不洗頭的窮鬼該有的樣子麼？

周顯達那叫低調的奢華，是晉人子弟世家大少出來體驗生活，哪個跟你們這幫窮逼一個檔次的。當然以上這些都是周顯達個人心理變幻，他代入到世家大少的想法，然而他本人其實覺得自己還是沒那麼了不起的，終究只是個成為了仙人的網路作家嘛，寫點劉備的那種。他腳上的襪子雖然是棉襪，但那也是用仙家棉花做的防臭透氣，鞋子自然也是麻鞋。

也有個名頭這叫雲水鞋，跨雲步海那是滴水不沾的，凡俗之人若是穿上亦能於水上行走，若是爬到山頂更是可以在雲海之上步行。總之，這人渾身上下其實都是寶，這位寶人現在正擠在茶館裡聽說書——這年頭京師也算是富足，最近三五年也沒什麼天災人禍，所以大家聚集在這裡聽說書當然是聽劉備書。

也不能怪人家說書的先生檔次低，這館子裡聚集的三教九流檔次本來就這樣，說書的以前說是先生，現在也就是兩個砸掛賣醜不說人話的，說這種劉備書實在是再正常不過。倒是周顯達一喜，“這年頭就有相聲雛形啦？”周顯達聽得也是眉飛色舞，跟在場的普羅大眾一樣，都發出會心而黃色的笑容，打賞也是格外爽氣。

“要不怎麼說不寫劉備掙不到錢呢？這碗開口飯要吃下去，要麼一身本事要麼就只能說這種下三路啦。”周顯達也是心有所感，曾幾何時他不也靠這混日子麼。當下這道人付了茶錢，“天色尚早，去青樓也不是時候。不如去聽曲兒，晚些時候去逛青樓看看北地胭脂唄。”

既然來了京城，道士也要住宿的。於是周顯達摸出銀兩在城中找那牙行買房，“交通便利出門還要是比較繁華之地，還得價錢便宜？”那牙人嘴巴在抽筋，“便是那凶宅鬼屋也無妨的，貧道自有降妖伏魔的手段。”牙人看周顯達大言不慚道，最後也是一撇嘴，“道長既然如此，那小的也替您看看啊。”

“這凶宅是有，不過交通便利還得是繁華之地的凶宅便沒有——這地方就算是凶宅，只要紋銀二十兩那自然有人搶著要啊，管他兇不兇呢。”牙人說道，周顯達不由得贊同他的意見，“低價到這個程度，哪怕這房子裡有滅門的慘案，也怕他個錘子啊！”

牙人帶著周顯達去看房子，帶去的是那寺廟邊的破屋子，“地方不甚大，房子倒是一副年久失修的樣子。走著去的話半個時辰也能到大街吃酒，罷了罷了。夠便宜嘛。”周顯達買了房子去官府那裡換了房貼，之後他也懶得修理。袍袖一拂之下這破爛房子頓時被大地吞沒——周顯達也不檢查裡面還有啥了。

這房子是爛賭鬼抵給場子的，該搜的早就搜過了，還能找出一個銅板算周顯達強。周顯達拿起小葫蘆一倒，頓時滿院子的雲霞，之後便化為一堂一屋，那失修的院子也被雲霞一裹重新平整完畢，枯死的樹木花草也是化為灰燼被大地吞噬，另有一股生機在地上勃發，轉瞬之間便見大樹亭亭如蓋，而地上也有奇花異草生出。

院子裡原本有一池塘——可惜早已經乾涸，現在也是地上湧泉，片刻之後便灌滿了池塘，更有水中花草生成，周顯達甩手之際更有龍鯉在池中跳躍。院中還有一井，當下也是汩汩有聲，更有陣陣寒氣從井口散發，這井下自然生成一口陰陽泉——夏涼冬暖。圍牆也是自發生成還粉刷一新，這方丈之地居然也彷彿洞天福地一般。

當然是洞天福地啦，仙人所在之地本就有人說過，“山不在高，有仙則靈。”周顯達在此安坐，自然天地之間的靈氣會彙集在此地，哪怕這方天地本無靈氣，周顯達既然在了便自生靈氣。這大樹亭亭如蓋，隔日倒是驚動了一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