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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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顯達將門一關，自個兒施施然地往外走，那些個閒漢便要跟著然而只是眨眼之間就失去了周顯達的蹤跡——也沒見他怎麼跑，就是那般散步，三兩步之間便消失無蹤。“這定然是仙法！”不止一個閒漢如此說道，於是趕快都回去宣揚，紛紛說自己看見了仙師。

周顯達是去做生意的，他嫻熟地在街上擺開算命賣藥的攤子，“一日三卦，不準不要錢哪。”攤子擺開，周顯達就等著生意上門了——他要價可高，一卦一兩紋銀。當然攤子上也寫了諸如什麼金槍不倒之類的丹丸，也不便宜，一個瓷瓶裡放三粒，要價十兩紋銀。

這價錢窮鬼無論如何都是買不起的，要知道周顯達買下那處房舍一共才花了五十兩，這已經是京城房子昂貴的緣故了，換成其他省城縣城的房子這般大小的五兩十兩已經綽綽有餘。

有沒有生意，周顯達並不在乎，反正他只是在這裡享受紅塵樂趣的，比如眼前就是——一個老太婆抱著一個小女孩，周顯達嘆了一口氣，隨手向旁邊的小販遞過去一個銅板，“買你一把黃豆。”

這仙人將黃豆扣在手指上輕輕一彈，那老太婆的膝蓋就是一道血光，黃豆從膝窩打進去，從膝蓋骨打出來，將整個膝蓋關節打得粉碎。那小女孩失手掉落卻頓了一頓，輕輕落在地上，那老太抱著膝蓋狂嚎，而周顯達過去一看這女孩，“呀，上了蒙汗藥呢。”他有點兒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

這老太婆慌了想跑，但是膝蓋粉碎哪裡還跑得掉，當下便有人抓了要去見官——柺子可是斬立決。而周顯達乾脆便公開來了個第一卦，這小女孩被他抱著，只是將手一拂眉眼之間便醒來了。

這道士裝模作樣地看了看小姑娘的手心，又看了看她的相貌，直接便拉過身邊一個閒漢，“某地某地某人，你去叫來。這是他家女兒，你人叫來，我與你十文錢。”不多時，這閒漢帶來一個滿頭汗的中年人，這中年人一看小姑娘幾乎就差點昏過去，“天可憐見，天可憐見。”直接便抱起了女孩，這女孩也是緊緊抱住這男人哇哇地哭了。

倒是很有不少姑婆在抹眼淚，而周顯達則是“恭喜恭喜，這小娘命中劫數已過，自此之後平安喜樂，待貧道為她批命。”大家皆是好奇，“汝家這個小娘，本該此次命數已終，自此跟你陰陽兩隔就此了帳。此次也是死裡逢生，這命數嘛就不定了，全看貧道如何批，”

周顯達拿出一張黃裱紙，手中筆蘸了一點墨汁便在上面寫，“也就一生平安喜樂，再無憂患，這紅線與子女皆不歸老爺我來批，便讓她壽終八十餘吧。”簡略寫完，這道人手一抖黃裱紙瞬間燒盡。

“好了，帶她回去吧。”周顯達顯擺了一手完全沒啥花頭的絕活，大部分人根本不可能被他打動，認為不過是個算命道士打蛇隨棍上吹牛而已。殊不知周顯達是真的批改了這小女孩的命數，此方天地規則尚未補完，周顯達的批命是肯定會實現的。

“這天庭地府雖然有，但是全然與人間無關哪。都是無知無識的泥塑木雕，怕是要到老爺來後數百年方才能有神應。”周顯達想道，他這一番賣弄完全沒有帶來生意，有人看了看他的金丹妙藥，也是轉瞬就溜掉——藥鋪子跟青樓裡這等助興妙藥百來個大錢一劑，哪裡有好像周顯達那麼貴的。

可憐周顯達這個乃是補氣神丹，一粒丹藥下去大補元氣，便是那虛不受補的癆病鬼也是直接能補成一個正常壯漢，區區癆病算個球！就是那只有一口氣的人，也至少可以吊命十年，周顯達的仙丹本就該如此。

這是補氣丹，算得上一粒丹藥神效無雙，另有一顆斷續丹，生死人肉白骨，奈何群眾不識貨，擺攤一天一顆也賣不掉。

於是周顯達收攤，直接去飯館裡好好吃了一頓——這京城的酒菜，還是能吃一吃的，比北京城的好。吃飽喝足這人提著買好的酒菜，也懶得放進儲物的酒葫蘆，直接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門前人不少，都是聽了訊息的鄰居，看了圍牆裡面的奇景之後也紛紛都信了這周顯達的本事，他回來的時候沒人敢攔在他面前，都是敬畏地看著這道士推開門進去......再晚些的時候，看得人更多了，因為周顯達在後堂裡擺開了紙人吹拉彈唱大會，就跟嶗山道人一樣，外面人看不到但是他們聽得到絲竹之聲啊，這下越發地證實了這道士是個有本事的。

周顯達這種道士，道袍裡面一貫是真空，褲頭那是沒有的，道爺乃是魏晉子弟，不慣穿衣服的。因此他此刻坐在席上看著輕歌曼舞，這身上的打扮極其不堪——不過反正是紙人剪出來，化成的形象，根本無所謂什麼節操不節操的，要說節操——周顯達沒有抱紙片人玩已經是節操極其滿溢的好人了。

這道人也是盡情歡樂之後，洗漱一番便去睡大覺了——在這裡還修行什麼？他此刻行走坐臥花天酒地皆是修行，從心所欲萬物不擾，酒色財氣樣樣成道。“修仙本就是修的逍遙啊。”這傢伙倒臥在床上，仰面哈出一縷紫氣氤氳。

這紫氣飄搖直上，在面上三尺之地化為巨大的祥雲，雲中現出無數宮闕，更有一座金塔光芒萬丈，垂下絲絲瓔珞護住周顯達。只是從這堂屋外面卻看不到裡面一星半點，這自然也是仙家手段了。

周顯達吞吐仙氣，首先受到好處的便是這圍牆圍定的花花草草池塘假山。月華之下這假山本就有七十二處孔竅，現在更是從孔竅之中生出縷縷雲霞，彷彿萬丈高山縮為這一丈假山，仙氣嫋嫋，山間隱約彷彿有云霞所化的鳥獸在其中活動。

池塘更是有微波粼粼，池塘裡的鯉魚閃耀出點點碎金，頗有化龍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