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見異思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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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柚和陸應淮一同看向並排放了一排花盆的方向。

即使是在空間並不富裕的花房裡，擅長狩獵的黑豹也並沒有讓侵入領地的獵物逃脫。

陸應淮先一步察覺到自己的精神體抓住什麼，手指微頓，忽然想到什麼，啞然失笑。

夏柚看向陸應淮：“殿下？”

陸應淮的唇角微勾：“看來是丟魚的苦主找來了。”

夏柚頓時一個激靈：“！！”

“殿下，咱們可是……那什麼，”夏柚鼓了鼓臉頰，壓低聲音道，“您收了我的烤魚的！”

他可是正兒八經拜過山頭了！

陸應淮想了想，輕輕嘆了口氣：“我本來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在這次的失主面前，我這個元帥想來是不那麼有面子的。”

夏柚：“？”

堂堂帝國元帥，還沒有幾條大胖鯉魚的面子……嗎？

皮毛掠過植物葉片的沙沙聲傳出，黑色的豹子踩著無聲的腳步踱出花架，尾尖勾起，眼神帶著狩獵之後未盡的凌厲肅殺，嘴裡叼著一小團橘黑相間的毛絨絨。

夏柚驚呼一聲，連忙跳下藤椅迎著大黑豹跑過去，小心托起被黑豹叼著後頸皮耷拉著四肢的虎崽。

虎崽的兩隻耳朵向後撇著，緊貼圓圓的腦袋，耳背面支愣著一撮黑色毛毛，短而密集的橘黃色皮毛上橫生黑色的紋路，黑色環紋的尾巴耷拉在兩隻後腿中間，灰色的獸瞳定定盯著面前的夏柚。

夏柚嚥了咽口水。

黑豹見夏柚對這個沒有半點威懾力的小東西感興趣，直接張口將虎崽塞進了夏柚的懷裡，不感興趣地朝著藤椅的方向走去，末了還用長尾巴打了打藤椅表面，示意夏柚坐回去。

夏柚出手迅捷，直接捏住小老虎在脫離豹口之後第一時間張開的嘴巴，抬眼用求救般的眼神看向陸應淮。

陸應淮在精神體抓住這隻偷偷摸摸靠近的虎崽後，就猜到了這是誰的精神體，知道了身份，養在噴泉池子裡的胖鯉魚自然就有了失主。

陸應淮向後靠了靠，脊背抵在輪椅靠背上，視線掃過一直將自己的精神體藏得嚴嚴實實不肯讓其他人知道半分的小外甥，好整以暇道：“唔，失主來了。”

“哈？”夏柚一愣，低頭看看被自己捏住嘴巴，瞪著眼睛的小老虎，不敢置通道，“它？”

“是他。”陸應淮點頭，抬手為自己續了一杯花茶。

“不是……老虎，吃魚？”夏柚結結實實的愣了一下，說完又想到老虎是雜食動物，這麼說不太貼切，又頓了頓，補了句，“小老虎，吃魚？”

還會養魚吃？

星際時代的猛獸都是這麼高智商的嗎？

“雖然食肉的猛獸一般而言都會選擇狩獵體型較大的獵物，但偶爾的魚、蛇一類也可以當做飯後的小點心。”

陸應淮說這話的語氣很自然，而黑豹也低低吼了一聲，有點一唱一和的味道。

“你懷裡的這隻，看大小和瞳色已經過了哺乳期，在沒有雌虎庇護的叢林裡，他想要生存，當然要有他自己的方式。”

“這樣。”夏柚點點頭，用一種控制了小老虎爪子的姿勢端著小老虎朝花房門口走，“那殿下，我先把這隻小老虎放出去，再回來上課。”

陸應淮挑眉，只是淡淡抿了口茶水，沒回答。

過了好一陣，門口傳來少年溫聲細語的哄勸聲，緊接著是無奈，又過了一會兒，夏柚回來了，腳邊還跟著一隻貼著他腳踝走，半點不肯落下的小老虎。

夏柚糾結著抬手撓了下腦袋，而後附身將小老虎抱在懷裡，靠近元帥閣下，表情有些無奈：“殿下，我怎麼感覺……它好像訛上我了。”

少年雖然這樣說著，但是眼底的雀躍卻絲毫不加掩飾，手指也在偷偷摸著懷裡小老虎的皮毛，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

陸應淮放下茶杯，低頭和夏柚懷裡的小老虎對視了一眼，並沒有從那雙獸瞳裡面看出屬於人類的眸光，開口道：“想養小老虎？”

夏柚抱著小老虎，用小老虎的兩隻前爪搭在陸應淮的輪椅扶手上，眼神灼灼：“殿下，是我和元元先撈了小傢伙的口糧，應該為此負責的，您說對吧？”

陸應淮伸出手，摸了摸悄無聲息靠過來的黑豹腦袋，手指微動，黑色的手套陷入黑色的皮毛間，手指上的寶石戒指折射出窗外的陽光。

黑豹定定盯著夏柚懷裡的虎崽，瞳孔緩慢的收縮。

虎崽忽然就打了個冷顫，啊啊啊地叫著往夏柚懷裡鑽，兩隻爪墊還是粉紅色的虎爪抱著少年的手腕尋求庇護。

“殿下？”夏柚好半晌沒等來陸應淮的回答，疑惑抬頭。

“嗯。”陸應淮點了點下頜，示意夏柚回去對面的藤椅上坐好，“可以，但是有要求。”

“嗯嗯，殿下您說！”夏柚抱著小老虎規規矩矩在藤椅上坐好。

想要見到猛獸幼崽實在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尤其是老虎獅子一類的幼崽，幾乎不會落單，除非是在它們的母親意外去世之後。

這麼小的一隻老虎崽主動送上門來碰瓷，這簡直是把夏柚的心給碰化了，尤其是在看見老虎崽粉色的爪墊，聽到小老虎啊啊啊的稚嫩叫聲之後，更是油然而生一種前所未有的想要庇護幼崽的責任感。

沉穩矜貴的元帥閣下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腿邊的黑豹，另一隻手將膝蓋上的《帝國史》合上，輕放在桌面上。

夏柚看到陸應淮的動作，心頭忽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元帥的手指輕點在硬皮書的表面，語氣淡然平和：“明天開始，小柚白天要去衛少將處報道，開始體能訓練。與此同時，三天之內，上交一份帝國史序章的感想和第一章節的內容預習給我。”

夏柚：“……”

抱著小老虎的手，微微顫抖。

少年的膝蓋上，察覺到危機的小老虎又啊啊地叫了兩聲，尾巴掃過夏柚的手臂。

夏柚深呼吸，坐直身體，露出一種視死如歸的表情，擲地有聲道：“是！”

陸應淮：“……”

男人的手指微微用力，制止了黑豹蠢蠢欲動想要撲過去的動作，骨節凸起，勾勒出內斂而剋制的弧度。

正在這時，夏柚的光腦亮了一下，陸應淮適時垂眸，低聲道：“看訊息吧。”

夏柚依言低頭點開光腦螢幕看了眼，道：“是孟醫官的訊息，想讓我回去配合檢查一下精神力數值。”

“嗯，去吧。”

夏柚抱著小老虎站起身，正要走，卻發現黑豹站在陸應淮的輪椅邊，一雙金色的獸瞳閃爍著冷光，殿下的手放在黑豹的腦袋上，半點沒有挪開的意思。

“那個，殿下，元元……”

陸應淮：“不是已經有小老虎了？”

“啊？可是……”夏柚懵了一下。

他暫時養兩天小老虎補償小傢伙被他撈了魚的損失，之後肯定還是要放歸叢林的呀。

沒有主的野生動物，哪有常年跟在人類身邊的道理？

可元元不一樣啊！

夏柚的話還沒說完，陸應淮便手指輕抬，道：“去吧，等下我帶豹子回去。”

“喔……好。”

夏柚看了看大黑豹，但想到面前的元帥閣下才是豹子真正的主人，只得抿了抿唇，抱著小老虎走了出去。

其實，本來他還有問題想要問的。

總感覺，殿下好像很急切的想要他成長起來……是他的錯覺嗎？

花房裡，一人一豹透過玻璃看向窗外離開的少年，因為小觸手的離開，原本籠罩在花房周圍的精神力屏障也隨之散去。

陸應淮放開手，任由黑豹焦躁地在窗邊徘徊。

“到底還是小朋友。”陸應淮慢慢轉著中指上戒指模樣的抑制器，“見獵心喜，見異思遷也是難免。”

黑豹低低吼了一聲，露出森然的獠牙。

“不高興？”

男人的嗓音淡淡，沒什麼語氣。

“你叼來的虎崽子，怪誰？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