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精神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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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子的皮毛光滑，細柔平齊，觸手的感覺就像是綢緞一樣。

夏柚逐漸摸上了癮，姿勢也從原本的警惕不自覺越來越靠近黑豹。

光摸還不夠，夏柚動作麻利地點開光腦，對著黑豹就是一連串的拍照錄影。

畢竟這裡可是元帥府，帝都星上除卻皇宮之外守衛最森嚴的地方，等他從這裡出去，恐怕再沒有第二次機會能來。

如果不是一直報警的直覺吊著，夏柚這會估計都要把豹子頭抱在懷裡擼。

慵懶優雅趴在地上的黑豹尾巴微微晃了晃，金色的獸瞳倒映出兩個小小的夏柚，鋒利的獠牙隱約顯露。

神秘而強大的捕獵者收起自己的獠牙，內斂自己的進攻性，狀似無意般放任獵物的靠近，微微溼潤的鼻頭緩緩靠近獵物的頸側——

“小心！”

驚呼聲從不遠處傳來，夏柚猛地抬頭看過去，臉頰和黑豹的鬍鬚正正好擦過。

黑豹若無其事地合上張開的嘴，冰冷的眼神掠過門邊，身上的肌肉繃緊，呈現出一種十分明顯的進攻的姿勢。

身體僵硬的副官：“……”

不是，元帥，您剛都快張嘴咬上人家小少爺的脖子了，他能不吭聲嗎！

這是您開口救下的治癒系閣下沒錯，但不是救下來給您當儲備糧的吧……

“您好，請問是有什麼事找我嗎？”夏柚禮貌地站起身，視線掃過來人的肩章，補充了一句，“少將？”

這麼年輕就已經做到了少將，看來應該也是第一軍團的人，或者有可能就是元帥身邊的心腹。

衛承自從軍校畢業後就一直跟在陸應淮的身邊，他本身也是少有的S級精神力的戰士，自從陸應淮元帥精神力紊亂症越發嚴重之後，他開始幫助元帥處理很多事情，也自然而然知道不少秘辛。

比如，星際中其實有少部分精神力等級很高，天賦卓越的戰士，會擁有獨一無二的，極大限度上能夠提升作戰能力的精神體。

再比如，元帥的精神體，是一隻通體漆黑的豹子。

衛承看著那隻跳上沙發，動作輕盈，無聲無息的健碩黑豹，眼皮一跳。

對，就是眼前的這隻。

“少將？”夏柚走到來人面前，不解地微微提高聲音。

衛承努力讓自己忽視那邊虎視眈眈的豹子，將注意力轉移到面前的少年身上。

“我是陸元帥的副官衛承。”衛承笑了下，“夏公子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直接來找我就行。”

“麻煩您了，不用敬稱，叫我夏柚就行。”

夏柚看了看衛承手裡的儀器，注意到衛承從出現開始就渾身緊繃的肌肉，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眼把這裡像是當做自己領地一樣從容巡視的黑豹，冷不丁開口：

“您是來找豹子的？”

衛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是，因為今天有公務要處理，結果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呃，”各種稱呼在衛承的嘴裡打著轉，最後還是歸於敬稱，“豹子閣下避開了照顧的人，不知所蹤了。”

還好元帥從前在自己的精神體上特意戴了定位器，不然偌大一個元帥府，哪怕元帥現在意識附在精神體上，神志不清，他們想要找到元帥，恐怕得費不少功夫。

豹子，閣下……？

夏柚愣了愣。

面前的人雖然看上去尚顯年輕，但好歹是元帥身邊的副官，又是少將軍銜，居然對著一隻豹子敬稱？

夏柚想了一下，恍然大悟。

他早該想到的。

這可是元帥府，除了這裡的主人，誰會有資格在這裡養猛獸。

“這隻黑豹原來是元帥的寵物？”

衛承的臉頓時扭曲了一瞬，啞然了兩秒，才支支吾吾道：“也不能說寵物……這位閣下和元帥是並肩作戰的……”

夏柚的臉上透露出明瞭的神色。

“恩恩，看得出來。”夏柚對著黑豹一通猛誇，“這隻黑豹威猛又霸氣，野性十足，還留有狩獵的本能，之前一定是在野外放養長大的吧？”

在帝國，猛獸的飼養條件苛刻，一來是因為猛獸的攻擊性含有極大的不可控性，二來則是因為隨著星際的科技發展，生態環境也遭到破壞，帝國方面還是鼓勵能讓野生動物擁有野外生存的能力。

衛承面癱著一張臉，乾巴巴道：“算是……吧？”

據說元帥從小就是跟著上一任元帥，在邊境線打架長大的，某種程度上來說，倒也……呃。

住腦，這對元帥太不尊敬了！

“不過黑豹大多數都是獨行俠，性格比較孤僻，嗅覺又很靈敏，人多的話肯定會讓它感覺到煩躁。”

“要知道在野外，能夠大白天碰到一隻黑豹實在是相當難得的事情了。”

夏柚越說，眼睛越亮，伸手抱住靠近過來的黑豹，手指自然而然地伸到了黑豹的身上。

第一世的夏柚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說實話，除了天生的治癒力，就只有在自己喜歡的猛獸學上下過功夫。

當初夏青能鑽了空子給夏柚介紹不懷好意的人接近，也是投其所好，介紹了一個荒野畫家給夏柚。

那人人品不怎麼樣，倒是去過不少地方，畫過各式各樣栩栩如生的猛獸，這才讓眼高於頂的夏柚小少爺入了眼。

衛承看著黑豹靠近夏柚的脖頸，張開嘴就要梅開二度，瞳孔緊縮：“當心——”

夏柚動作敏捷地避開黑豹，卻沒有伸手去碰黑豹的腦袋或者嘴巴，手還在黑豹的身上摸啊摸的。

衛承表情微妙地開口：“您剛才發現了？”

“當然了，它嘴巴都張開了。”離得那麼近，夏柚怎麼可能沒發現黑豹的動作，“不過它未必是想捕獵殺我。”

親眼目睹兩次黑豹咬頸未遂的衛承欲言又止。

“嗯……雖然我也不是很確定，但是……”

夏柚說著，低下頭和黑豹金色的瞳孔對視幾秒，然後趁著黑豹張嘴打哈欠的機會，眼疾手快拉開黑豹的豹腿飛快掃了一眼。

黑豹身上的肌肉一緊，頓時掙脫開夏柚的雙手，一跳老遠。

不幸目睹全過程的副官石化龜裂開來，像根木頭樁子一樣愣愣地戳在原地。

夏柚拍了拍手站起身，語氣輕鬆，面帶笑意：“有點黑，沒看太清，不過它很有可能是發丨情了。”

衛承張了張口，又表情空白地閉上嘴。

“雄性黑豹發丨情丨交丨配期的時候，會嗅聞靠近，並且用嘴咬住雌豹的頸部進行。”

夏柚笑了下：“我之前看到有野獸飼養基地的論文說過，治癒系精神力對猛獸也有一定的吸引力和安撫力。”

“剛才它靠近我的時候並沒有攻擊的意圖，應該是被我身上治癒系的精神力吸引過來，誤會了吧。”

衛承一時語塞，注意到黑豹離開的動作，抬眼定定看著已經退到露臺欄杆上的黑豹。

黑豹原本金色的獸瞳逸出星星點點的深紫色，毛絨絨的臉上也浮現出片刻人性化的掙扎神情。

它看了眼背對著自己的夏柚和看過來的衛承，點了點大腦袋，縱身一躍，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夏柚聽到動靜，當即跑去露臺邊上張望了半天，遺憾地嘆了口氣。

衛承抬手擦了擦額角的冷汗，輕咳一聲，隨口說了幾句場面話，也轉過身匆匆離開了。

夏柚低頭，從自己的身上一點一點摘下黑豹的毛毛，而後順著沙發地毯一寸寸搜尋了一遍，將柔軟的黑色毛髮十分珍惜地收攏在手心裡。

再度看了看露臺外的花園，夏柚摩挲著手心裡的毛毛，心裡盤算著不知道接下來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這隻黑豹。

如果能再摸幾把，說不定夠做個紀念品什麼的……

***

元帥府另一邊

衛承站在醫療室裡，手裡還攥著監測元帥精神體的跟蹤儀。

四周都是特製的隔離室內，油光水滑的黑豹正趴在橫放地面上的一根粗壯枯樹幹上閉目養神，尾巴尖都不帶動一下。

一直負責元帥病情的專屬醫療師孟文軒穿著白大褂，一臉不可思議地和衛承並肩站在外面，兩個大男人定定盯著隔離室裡的精神體。

衛承低頭在光腦上點了幾下，調出一段監控影片遞給孟文軒。

孟文軒表情嚴肅地看著，在黑豹瞳孔擴散出深紫色的瞬間點下暫停。

“這次元帥突然提前進入紊亂期本來就不合常理。”孟文軒頓了頓，“而這也是第一次，我們在元帥意識附在精神體上的時候，發現元帥有意識清醒的跡象。”

衛承抿唇，遲疑了片刻，還是道：“在元帥紊亂症發作前，也曾經接觸過夏柚。”

“怎麼回事？”孟文軒猛然抬頭看向衛承，“元帥閣下這段時間不是一直不見外人的嗎？”

衛承於是將前段時間相親宴上發生的事詳細描述了一遍。

誰知孟文軒聽了卻遲遲不吭聲，表情連番變幻了好一陣，冷不丁發問：“你剛才說，那位夏少爺是治癒系的精神力？”

“對。”衛承聞言，很快就反應過來孟文軒的意思，但他皺了下眉，補充了句，“C級。”

“你會特意去查他的精神力等級？”孟文軒挑眉。

元帥府宴會上的事兒孟文軒當然也知道，但只是處理那件事的話，根本犯不著去查人家的精神力等級。

“沒，是元帥吩咐……”衛承說著也忽然頓住。

他們這些跟在元帥身邊的人誰不清楚，元帥最是不耐煩理會旁的無關的事情，這次怎麼會因為順手救了一個人，就去調查這人的資料？

孟文軒啪得一聲關閉光腦，肅容正聲道：“我有個想法。”

衛承沒有吭聲，只是皺著眉。

“的確，通常而言，C級的精神力不可能影響得到元帥。”

“但你有沒有想過，還有一種跨越精神力等級相互影響的情況？”

“你的意思是……”衛承的眸光一閃。

孟文軒上前一步，抬起手，指腹抵在隔離觀察室的玻璃之上，眼神灼灼。

“精神力匹配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