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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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放輸了，童劍仙輸了。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遊吹雲突然使用出與蘇放同根同源，一模一樣的劍法。然後遊吹雲出乎意料的使用出了遠超煉氣境的咒術封住走位隨後一劍封喉。

全程比武，以劍來說，蘇放幾乎是碾壓遊吹雲，但遊吹雲的招數出乎意料，竟以奇招取勝。

這其中最為奇怪的是。

遊吹雲使出了與蘇放同根同源一模一樣的劍法，這簡直匪夷所思，蘇放便是在此時心神失守，氣機大亂。

所以很多人都不明白，為什麼局勢突然逆轉，本來應乘機取勝的蘇放卻轉眼落敗。

這遊吹雲，絕對是神尊暗中培養的絕世天才！

今日橫空出世恐怕是神尊的安排，早就聽說神尊的厲害，就連他培養的天才，也是萬中無一。

原來今日這場只不過是神尊推出遊吹雲的鬧劇罷了。

“哈哈哈，遊吹雲贏了，我贏了，小老兒，扇子拿來，劉老頭，你那寶貝也歸我了。”

一位帝君哈哈大笑，看來今日是他將滿載而歸。

其餘幾位帝君面色雖然依舊和藹但還是隱約能感到他們的不解與困惑。

“得得得，這等寶貝算得了什麼，給你便是了，老夫就圖一樂。”

“奇了怪了，這遊小子氣機混亂，全身都是破綻，怎麼看就是個煉氣境，這也能勝過蘇放。”

場中，蘇放率先飛出小世界，遊吹雲隨後緩緩走出。

“遊吹雲贏了。”蘇放道:“不過我不服。”

遊吹雲乾笑道:“那是自然，老祖本事通天，只是現在還小罷了。”

蘇放轉身不輕不重的在遊吹雲的肩膀上擂了一拳，說道:“臭小子裝什麼裝，咱倆也是不打不相識，你能過目不忘，使出我的劍法，這一點我是心服口服，我不服的是你能娶鈺銘瑤蘭，你憑什麼娶鈺銘瑤蘭？”

隨後他臉色一黯:“但我的的確確是輸了。”

遊吹雲尷尬笑笑，撫著蘇放的肩膀說道:“你莫要灰心，我可不想娶昭陽公主，你可要知道，算起來，她足足是一萬歲的老太……”

“一萬歲的什麼呀？”

昭陽公主突然出現在遊吹雲背後，和藹問道。遊吹雲惶恐畏畏縮縮說道:“是老前輩，老前輩。”

蘇放心中一喜，聽得是昭陽公主的聲音，便要說話，但卻忽然想起自己輸了，便紅了臉，反而倒退一步。

“公主，你你你……”

昭陽公主故作姿態:“你說什麼？”

蘇放輸了心中沒有底氣，竟然有些羞道:“我我我……”

“嗯？”

“公主，今天……”

“今天，童劍仙可謂是大放異彩，我仙界有你這等人物崛起，實屬有幸。”

“啊啊——是的是的。”蘇放憋紅了臉，不敢與昭陽公主對視。

昭陽公主微笑點頭，風華絕美，將蘇放看呆了。

“嗯，今日我父宴席，童劍仙務必盡情享受宴酣之樂。”

說罷，昭陽公主示意遊吹雲跟上他的腳步。

“等等。”

蘇放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喊道。

“嗯？蘇公子有何見教？”

這一聲蘇公子，委婉動聽，聽得蘇放渾身酥酥麻麻，頓時無力，腦子一片空白，也忘記要說什麼了。

“您您……”

“老祖應該是要說，您實在是太美了。”

遊吹雲解釋道。

蘇放向遊吹雲豎起一個大拇指，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昭陽公主笑不露齒，呵呵二聲後道了一聲謝謝。

二人去往上座，蘇放呆在原地悵然。

“好徒兒，別傷心了。”酒劍仙飲著壺中烈酒。

蘇放卻一把奪過師父的酒壺，狠狠地喝了一口，然後很大聲的咳嗽起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蘇放惡狠狠的邊嗆邊用衣袖擦嘴說道。

這時，大殿上傳來一聲咳嗽，不重，卻頃刻間壓過了所有討論的聲音。

神尊清清喉嚨，大聲道:“看來我女兒的眼光比我高遠，實話實說——”

他看了一眼遊吹雲。

“實話實說遊吹雲勝了蘇放，是我沒料的。”

此話一出，底下一片噓聲。

裝，神尊真能裝。

酒劍仙面色不太好，輕輕的呸了一聲，彷彿他的酒葫蘆裡有些渣滓似的。

幾位帝君也面有不屑。

神尊自然察覺到氣氛詭異，暗自腹誹，我這次說的可是實話，說實話反而還無人相信，可真是沒天理，不對，我就是天理。

“此次比武點到為止並不是生死相拼，所以高下之分並不可靠。諸位我仙界年輕豪傑莫要太過在意，仙路迢迢，唯有勤懇努力修煉進步，莫要懈怠，望諸君共勉。”

所有比試過的年輕俊傑皆站起聲勢鏗鏘道:“謹遵神尊教誨。”

神尊沒有點評諸君是意料之中的事，但烈火聖君等人也有些失望，畢竟神尊乃是天界第一人，能得到他的點評乃是幸事。

“諸君，宴席未半，今日盡情享樂才是，來，我敬諸位道友一杯！”

一時間大殿上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金石絲竹，絃樂仙曲，更有天女散花搖曳起舞。

酒至三巡。眾仙家都忘記了禮數，幾位帝君勾肩搭背，為難晚輩，教晚輩一飲而盡。

“哈哈哈，現在的小孩酒量不如我們當年！”

“武鬥過了，看這遊吹雲斗酒如何！哈哈哈哈。”

巨力靈神惡狠狠道:“我可不服這遊吹雲，我要與他斗酒，我的酒量，看我不把他喝得背過去。”

“我也要與他好好喝喝。”

有許多人抱著同樣的心思，灌麻神尊女婿，讓他醜態盡出！

就連一向高冷的青丘狐王都拎著兩壺酒，有與灌麻遊吹雲的打算。

“小遊子慘咯，酒桌上找面子，現在的年輕人嘖嘖。”

有位帝君笑道。

這時，大殿主桌的叫喊聲卻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力。

原來是蘇放也有與遊吹雲拼酒的意圖，並且搶先一步，不過——

“嘔……我盡力了。”

蘇放打了一個乾嘔，只感覺天旋地轉，手中大碗搖晃不已，碗中酒水撒了不少。

遊吹雲捧著大碗咕嚕咕嚕，像是喝白開水一般，愣是嘴巴一擦，屁事沒有。

“該你了老祖，你還行不，咱們可說好的，輸了叫大哥。”

輸的一方得叫對方一聲大哥，這局乃是大哥局。

遊吹雲看著滿面通紅的蘇放，哭笑不得，不是他酒量好，是這這裡的所有東西他都嘗不出味道！這蘇放硬要上來拼酒，無論他多能喝，這不是找死嗎不是。

蘇放看了眼昭陽公主，暈暈乎乎的身體想要站直，卻不由自主的倒下，被蓬萊三子立刻扶住

“蘇放，你別逞強！”

王不勝勸道。

蘇放雙手一震，大聲道:“沒有！我，我沒逞強，我，我喝，我能繼續喝！”

他捧起大碗，仰頭一口氣喝下，然後白了眾人一眼，眼中俱是倔強，然後直勾勾的像殭屍一般倒在地上。

嚯，酒池劍林的酒劍仙親傳弟子都輸了，這遊吹雲的酒量可真是驚人。

柳秦梅著急叫了聲蘇哥，便一直服侍在醉倒的蘇放身邊。

遊吹雲心裡納悶，我還沒聽到老祖叫我大哥呢。

“小師妹，照顧好蘇放，我們兄弟二人要挑戰挑戰遊公子酒量！”

王全勝和白不贏相對一眼，便拿碗向前去挑戰遊吹雲。

酒戰繼續！

這次是蓬萊二子。

這裡最為熱鬧，仙宮的年輕人們都提著酒圍過來，想要參戰，既然武鬥不行，酒鬥一定不能輸了！

“喝！喝！喝！好！”

眾人的歡呼之下，遊吹雲喝下了兩壺燒酒。

蓬萊二子則抱著對方，在對方身上吐得一塌糊塗。

“不行了不行了！大哥，大哥！遊公子饒命！酒神饒命！”

“大哥！不喝了，不喝了，蓬萊認輸！”

撲通撲通，二人叫著大哥雙雙倒地。

柳秦梅柳眉倒豎，翻著白眼說道:“得！現在要照顧三個人。”

“承讓承讓。”遊吹雲尷尬笑道。

“讓開，讓我來！承什麼讓，我巨力靈神來挑戰你！酒神？哈哈哈哈。”

遊吹雲撓撓頭，嘀咕道:“有完沒完。”

巨力靈神瞪圓大眼，怒斥道:“膽敢小瞧於我，我早看你不順眼了，我今兒要你爬著回去，不然我這輩子再不飲酒！”

青丘狐王嘖了一下，看著巨力靈神，心中暗罵了二字:莽夫。

遊吹雲也有些生氣:“來就來，你這個小弟我收定了！”

說罷二人便開始豪飲。

這巨力靈神人高馬大，身材魁梧，果然其酒量也如他身板一般像個灌不滿的缸，只見咕嚕咕嚕不停往裡倒，就是不見滿。

遊吹雲心驚之下，加快了喝酒的速度，這才勉強跟得上巨力靈神的量。

很快他們的腳邊便多了數十空壇。

神尊在一旁關注著，看得眼珠子鼓起，對旁邊的帝君低聲道:“現在的小孩喝酒陣仗太大了。”

“老夫上一次這麼喝可怕是一千年前了。”

這時，巨力靈神摔碎一個酒罈，打了一個持久的飽嗝，但面上波瀾不驚的，心裡暗暗叫苦。

“可以，遊吹雲，竟能跟得上我，看來收你做小弟還有些難度。”

“巨力兄可真是海量。”

“再來否？”

“再來！”

再來？

這小子才與蘇放三人喝了這麼多，饒是他酒量再好，這時候也該有醉意十足了吧，換做是我，這時應該已經不省人事了。

“來！”

二人又提酒再戰！

幾炷香之後，遊吹雲苦著臉站在原地，而巨力靈神數丈的身軀搖搖晃晃，嘴上說著沒醉，沒醉，然後一不留神絆到了桌子，往後倒去。

巨力靈神那碩大的身軀誰敢去接，眾人哄散開來，那巨力靈神從高處跌下階梯，轟轟隆隆的滾到了下面。

“再來……再來……”巨力靈神口水和著酒水流出嘴角，伸出一隻手胡亂的向上抓。

“切！——”眾人嬉笑。

“一個個來，我吃虧。”

遊吹雲對眾人道:“所以你們一起上吧！”

青丘狐王和烈火聖君二人對視一眼聯手上陣。

臭小子甚是囂張！

三人大戰。

不過多時，狐王現了原型，九尾在天花板上拂來拂去，拂在人們的脖頸間，幾個仙女咯咯亂笑，就連昭陽公主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烈火聖君本來身上飄浮著的熊熊烈焰也變成了躥躥的火苗，散發出點點黑煙，似乎要熄滅。

他們敗下陣來，不情不願的叫了遊吹雲一聲大哥。

“好好好，哈哈，以後大哥會照拂你們一二的。”

遊吹雲捉起酒杯，似被熱烈的氣氛所感染，未醉卻微醉。

“還——有——誰？”

“南山神敬你！”

“洛河仙子敬你一杯。”

“遊道友，這杯，我幹了。”

仙宮的夜晚除了舉辦宴會的大殿之外，格外寧靜，巨大的圓月壓在仙宮的飛簷上，讓人擔心金玉做的小小飛簷是否能承受得住整個明月的重量，將明月摔得粉碎。

仙宮外的石獅子這時睜開了眼睛，抖了抖身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又沉沉睡去。

夜深了。

仙宮裡不時傳來喧鬧的聲音，然而不過多時，伴隨著幾聲瓦罐摔碎的聲音，就已經完全靜了下來。

幾位帝君與神尊挪了一張桌子，低聲私語，似乎在說著什麼往事，身旁是橫七豎八的酒罈。

數十年輕人醉倒在大殿中央。

烈火聖君幾人也背靠而跌坐在大殿一角。

“你不是我的對手。”

“哈哈哈，那又如何，此一時罷了，彼一時呢？”

巨力靈神抬起酒缸咕嚕咕嚕喝著，竟咣噹一聲手滑，酒缸整個罩住頭顱，不知是砸暈了還是喝醉了。

青丘狐王變回了原身，縮在衣服裡發出胡胡的狐狸悶叫。

柳琴梅扶著蘇放不知道哪裡吐去了，留下王不勝和白不贏二人互吐在身上。

大殿裡一片狼藉。

喝倒了所有人的遊吹雲有些暈圈，他沒有醉意，但是覺得身心俱疲。

他環顧了一圈，把自己的腳從一個人的懷裡抽出來，小心翼翼的走下階梯，努力在人堆中找到勉強能夠支撐腳尖的空隙。

左右騰挪，保持平衡，終於捱到了大殿門口。

門檻上，昭陽公主倚坐其上，不斷飲酒，側臉映著明月，幽藍的眸子裡反射著皎潔的月光。

“別看了，過來坐下。”

昭陽公主望著大殿外的黑暗，低聲道。

遊吹雲如夢初醒，暗道一聲非禮勿視，定定心神，也坐在門檻上，不過是另一頭的門檻。

“怕我吃了你？”

“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昭陽公主冷笑一聲搖搖頭，居然粗口道:“狗屁腐儒。”

“我可不是一萬年前的人。”

遊吹雲託著下巴望向外面的黑暗。

昭陽公主冷森森笑道:“不用隨時提醒我的年齡，除非你想死。”

遊吹雲沒有搭話，而是盯著黑暗，很久很久，他說道:“太黑了。”

仙宮裡除了這方大殿與明月，竟然漆黑一片，一點點星火燈光都沒有。

這不免，令人感到詭異。

而昭陽公主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詭異的黑暗中。

遊吹雲始終想要在黑暗中尋找到什麼，最後還是承認失敗，只好開口問道。

“黑暗裡有什麼？”

他再一次詢問昭陽公主。

“自己看。”

“我只是煉氣，目力不行，看不出來。”

“你猜。”

“黑暗裡有，有鬼？”

昭陽公主的目光終於看想他，眸子裡幽幽的。

“我竟然猜對了？”

遊吹雲大驚失色。

“你猜對了，而且是兩百萬只鬼。”

“兩百萬！？”

昭陽公主呼了一聲，抬起手臂，伸出纖纖手指，指向那一望無際的黑暗。

她平靜的一如往常說道。

“那裡是二十萬幽夜大軍先鋒和一隻貪婪的想要吃掉原始古神界的吞虺。”

遊吹雲消化了很久，他竭力的接助月光很久，卻仍然察覺不到蛛絲馬跡。

昭陽公主所說的是什麼？

“幽夜大軍？幽夜境的那隻鬼？你是說那個被嚇跑那個幽夜王？那，那吞……吞會，吞回……”

“是吞虺，預言中的滅世惡魔。”

遊吹雲不得不消化一下，結合腦海中的記憶，他的大腦飛速運轉，種種結合，他立刻得出一個令他驚悚的結論。

這令他猛的跳起來。

“滅世的惡魔，原始古神界，也就是仙界的破滅，你死去一萬年。這一切的發生，這一切成為噩夢，就是因為……他，他們？”

昭陽公主凝望著深淵，沉默不語。

“原來如此。”

遊吹雲呆呆的坐回門檻，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他看了看身後躺得橫七豎八的醉倒的人們。

“這豈不是，一鍋端了？”

“現實情況是，白日幽夜王大勝群雄，大殿之上宣佈正式入侵仙界，宴會中止，仙宮外幽夜大軍開到，大開殺戮。”

遊吹雲的冷汗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快樂平靜的宴會背後，居然潛藏著如此令人震驚事實。

“不過區區兩百萬幽夜軍是算不得什麼的，我父早有準備，統領仙宮群雄一戰到底，殺傷無數，那二十萬幽夜軍先鋒毫無戰力，丟盔卸甲，狼狽逃竄。”

昭陽公主像講故事一般娓娓道來。

“那為何？”

遊吹雲小心問道。

昭陽公主也站了起來，負手而立。

“吞虺口吐黃泉，將幽夜軍變成了不死的軍隊。”

“口吐……黃泉？”

昭陽公主忽然磔磔怪笑，那一刻她的面龐有些猙獰，令遊吹雲心生恐懼。

“誰能知道，吞虺竟然已經吃下了——一整個地獄！它，已經不是我父他們所能抵抗的存在。”

她那兩句話包蘊著無窮的悲哀。

遊吹雲頭皮發麻。

吞下了地獄，將幽夜軍隊變成了不死的軍隊？天方奇譚也不過如此。

他意識到他似乎在接近歷史的真相，一個聽風界從來沒有人觸及到的真相。

“難道連神尊都沒有一絲察覺？”

昭陽公主搖頭，卻不是否認，而是——“不知道。”

不知道，這完全解釋不了其中疑雲，但遊吹雲不敢仔細去想，而是低聲道。

“那我們現在這是——”

“空城計。”

遊吹雲望向黑暗失神，口中喃喃。

空城計。

現在發生的事從未真正發生的，這個世界另一個時間的節點。

原來一語退走幽夜王要的是這個效果，仙宮明知幽夜來襲，卻依然飲酒作樂，幽夜王多疑而慮，認為其中可能有詐。所以這二百萬幽夜大軍，推遲了進攻。

他回頭看向大殿上醉倒的眾人，他們的呼吸，他們的心跳。

他們的生命，那麼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