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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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古神

練體的法子自然有，不過遊吹雲並不是說的武夫那樣的練體法子，比如什麼千錘百煉，千斤不倒。

在瀑布下面沖沖澡，在懸崖邊緣刷把式什麼的，其實在修仙者的眼中，是有些粗俗的，武夫動不動就打打殺殺，撩衣服露肌肉的，是為不雅。

當然遊吹雲並沒那樣的偏見，但他好歹也是自認為不必像那樣汗流浹背，肉搏練體。

想著自己一身整潔乾淨的去舉一坨坨巨大的槓鈴，就有些滑稽，畢竟自己跟個文弱書生似的，倒有些耗子弄倭瓜的感覺了。

不過遊吹雲卻想到了一些記載。

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天界上並沒有神仙，神仙其實是後來者。

而原始居民是一群巨人，強大無比，開天闢地的巨人。

據說當時還沒有三千下界，而是三千混沌。

這些巨人便有三千下凡，每一位撐起了一片混沌來，將天和地從混沌中分開，自己也就化成了肥沃的泥土，開始蘊養眾生。這便是開天闢地的傳說。

這些巨人在傳說中被人們稱呼為盤古，而他們也有另一個名字。

古神。

所謂天界另一個稱號——原始古神界，也不是沒有胡編亂造的。

古神厲害吧，他的身軀能開天闢地！手擎青天，腳踏大地，這時何等的肉身之力?

遊吹雲想著想著不知是虛弱還是激動，渾身一個寒戰，興許是夜有點冷吧，他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若我有古神之力，區區魔族算得了什麼?我定然將他們一一清算！

“咳咳咳……”

遊吹雲第一口血就這麼被他由於瞎想而變得氣血翻湧而噴出。

再想那麼多，你就死了。

“再想那麼多，你就死了。”

?？?

遊吹雲猛地瞪圓了眼，蜷縮的的身子猛地蹬直，劇烈的疼痛又讓他縮起來。

“咳咳……誰……誰在嚇我?”

聞人竹笑坐在古樹的一隻粗壯的枝丫上，仰望著星空，卻獨獨不看那月亮分毫。

遊吹雲也是左右扭扭脖子，才確定了那發出聲音的人的位置。

“大師姐……原來是你……”

遊吹雲鬆了口氣，重新躺回去，但現在的視角剛好能看到聞人竹笑青綠色的裙裝。。

聞人竹笑不施粉黛，但漫天星辰不及她吸引人。

若是沒見過昭陽公主，遊吹雲恐怕認定了聞人竹笑就是他見過最美的女人。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欣賞著這長夜的星辰，看著那些不時劃過的流星。

“師父告訴我，無事可夜觀星象。”

聞人竹笑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遊吹雲咳嗽兩聲，低聲道:“占卜玄學，星象難測，我道行不深，看不懂。”

聞人竹笑沒有說話了，因為她認為遊吹雲跟她的思路想法完全不同。

她本就是話少之人，話不投機自然不會多說半句，不如沉默說難聽點免得雞同鴨講。

但是，遊吹雲接下來的話卻不經意間撥動了她的心絃。

“觀星象可知現世，卜一卦可知未來……我卻想問，未來，難道是註定的嗎？”

聞人竹笑聞言悚然，她看向星辰的眸子，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

這使得她心中再次有了談話的慾望，於是她嘗試性的開口道:“當年師父給我卜了一卦，說我在攬月峰頂有大機遇……”

遊吹雲屁股一僵。

攬月峰。

大機遇。

嗯？

他訕笑道:“呵呵，那大師姐現在修為如此之高，恐怕是已經遇到了這份機遇了吧。”

聞人竹笑搖頭，但樹下的遊吹雲並沒有看到。

“師父乃是天門掌教，世間無幾的高人。按理說他的玄易之術高深，卻又怎麼會算錯呢？”

聞人竹笑開啟了話匣子，卻如同自言自語道:“所以，我一直在用我淺薄的認識在想，在妄論——世間或許有命運，有命數，但，不是不能改變！”

遊吹雲讀書甚多，自然明白她說的什麼意思，她懷疑自己的老師，還說出了這番看似大逆不道的話。

一改遊吹雲對她乖乖女的印象。這個乖乖女自然不是聽話溫賢的意思，而是執迷修道，道以證道的意思。

原本以為她對自己所修之道信奉深遠，卻不想她居然在懷疑自己的道。

是啊，命運這一途，又由誰說呢?

遊吹雲想到這裡想百感交集，又想起當年吟嘯宗千萬生息，絕倫氣象。

“一陣狂風倒捲來，竹枝翻迴向天開。掃雲掃霧真吾事，豈屑區區掃地埃。”

遊吹雲喃喃說道。

此詩氣度非凡，就連她也難以忽視。

於是聞人竹笑低下頭來看了他一眼:“身體好了？”

遊吹雲尷尬笑笑:“沒有，比死好一點。”

聞人竹笑冷笑道:“若不是靈泉回血散，恐怕你在這裡躺十天十夜也醒不了。”

“多謝師姐仗義搭救。”

“明明能夠自保，卻弄得現在這幅模樣，你何苦？”

遊吹雲勉強一笑:“原來都被大師姐看到了。”

“嗯，找你有事，跟著過來的。”

“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聞人竹笑這時心情不錯:“問。”

“大師姐覺得——做人要明哲保身，還是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樹上的女子沉默了一會兒。

“這很重要嗎。”

“很重要。”

遊吹雲堅定的點頭。

像是在給她說，也好像是在給自己說。

聞人竹笑低頭看著他說:“你不是自詡讀書千卷？君子不絕小善，勿以善小而不為，但是論語有載——宰我問曰：“仁者雖告之曰：‘井有仁焉’。其從之也？”子曰：“何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

君子惻隱，卻不可將自己陷於死境。”

遊吹雲有些恍惚:“若不救，非君子。”

聞人竹笑道:“你卻是太執著了。”

遊吹雲喃喃道:“那我便不做這君子又何妨?”

聞人竹笑無語。

遊吹雲繼續說道:“其實師姐沒有回答我，聖人的話只是聖人的。”

聞人竹笑說道:“我不是君子，我是修道之人。我只知道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

遊吹雲突然怒道:“那你讀什麼儒家聖人文章典句？”

聞人竹笑不語。

這時，遊吹雲深吸一口氣說道:“對不起。”

依舊不語。

“其實我很生氣——我在對自己生氣。因為聞人師姐，我很羨慕你，嫉妒你，恨你。

你是南天門這一代的天驕，是人族的驕傲，你年紀輕輕就是金丹境而且已經觸碰到元神境。你這一輩子順風順水，心想事成。

而明明同樣作為宗門少宗的我，卻家破人亡，喪家之犬何資格能安身立命?我顛沛流離轉徙無常，我看著自己的同門師兄弟死在不同勢力的手下無能為力。

十年過去，卻是一個練氣的廢物?”

遊吹雲眼裡的星星發出了更亮的光芒。

聞人竹笑悠然開口:“你以為像我這般便好了嗎？你可知道我從沒有踏出南天門……一步。”

說著，她卻意識到自己似乎不經意的開啟了自己的心房，這時她有些心煩意亂，意識到自己的道心不穩立刻停止了話題。

“卻不要再講那些沒用的話了。齊天的烏金丹我已經補了一部分給醫館，你不用為此擔心了。”

遊吹雲疑惑道:“烏金丹可不是便宜東西，師姐你何必做到——這種地步，齊天是我弟弟……”

聞人竹笑打斷他道:“齊天也是我的……”

她既然發現自己的道心不穩，此刻說話都有些口不擇言，於是選擇了及時住嘴。

然後輕盈的化作了一道飛影，縱出古樹那繁茂的樹蓋。

這女人說走就走，也不打聲招呼。

不過遊吹雲也沒指望這位仙子般的人物還能屈尊來將他揹回去。

這算是遊吹雲的無知了，像聞人竹笑這樣的高手，已經可以將他用風包起來，不用沾手便能扔回寸金峰去。

但聞人竹笑道心一亂，哪裡還有這些閒工夫趕緊回攬月峰打坐才是正事。

“要不……躺到天亮？”

遊吹雲這時困極了，靈泉回血散確實名不虛傳，這等名貴的藥雖然沒到白骨生肉，起死回生的地步，但也在包治百病之上。

第二天直到露珠打在臉上，遊吹雲這才渾身溼漉漉的在樹下醒來。

“唉喲，這也太潮溼了，以後不能睡在野外，要不然非得風溼不可。”

他起身，雖然還是有一種滯感，但已經沒有昨天那麼的痛苦了。

勉強走兩步，歇一下又走兩步，歇一下，兩步作四步，七八九十步，終於挪回了寸金峰。

離木屋不遠，遊吹雲便看到有人在外搭著架子生火烤肉用的是那幾個拆他家被他捉住的人的烤雞的架子。

一大一中五小圍在架子周圍，眼巴巴的望著架子上流油的烤肉。

專注得都不知道遊吹雲走過來了。

給遊吹雲氣不輕，他也就躡手躡腳的湊過去，突然伸出手去，將架子上的烤肉連著烤架一鍋端了。

“啊呀！”

“哪個不知死活的敢在陸爺爺這裡虎口奪食！”

就連那個不知姓名的小姑娘都張開大嘴哇呀呀呀的叫起來。

遊吹雲淡定道。

“是我，寸金峰一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