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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情劫
“遭了。”
白七彩當機立斷,帶著遊吹雲飛身而起,但她帶著一個人,速度太慢,被早已等待好久的鄭毒抓住了空隙,也跟著飛身而起。
她一隻手抓住遊吹雲,另一隻手應敵,但卻難敵鄭毒雙拳。
“百毒手……”
鄭毒雙掌泛著綠光,手掌變得猶如翡翠一般,但是卻帶著令人膽寒的劇毒。
這種毒並不是說沒有解藥便必死無疑,有經驗的醫生還是能夠在短時間內解毒,這種毒是鄭爽人體蘊養,自然也不是腐蝕之毒。
但這種毒功的恐怖之處在於,它能讓你的經脈盡廢,讓你的法力盡數洩露,最為高深者,甚至讓你境界全失。
試想,若是在戰鬥之中,中了此毒,如何能夠繼續戰鬥下去,那就成了任人宰割的豬崽。
白七彩或許不是很清楚,但遊吹雲深知其中奧妙,畢竟齊天就是中了鄭毒的毒功。
“別……對掌,躲開,有毒……”
遊吹雲在白七彩耳邊出聲道。
白七彩被他提醒,也不敢硬扛,於是寶劍劈出,卻被鄭毒一雙碧綠玉手給攥住。
他的手之堅硬就連寶劍也無法傷其分毫。
若是一對一,白七彩有信心打敗鄭毒,可是她現在扛著遊吹雲根本無法施展。
這就意味著鄭毒來勢洶洶,她只有被動挨打。
幾個回合之下,白七彩要嚴防死守鄭毒對遊吹雲下毒手,還要提防著他的毒掌對自己的進攻,這樣處處被動。
她被迫落到地面,重回包圍圈。
內門執法隊的弟子也很強悍,即使是眾人圍攻之下,他們只是列了一個變化多端的陣法,便擊潰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勢。
白七彩落在中間,思索著對敵之策,然而縱使是她也無法破局了。
“算了……你把我交出去吧。”遊吹雲說道。
白七彩卻看都不看他:“把你交出去了,我還怎麼在南天門混?”
遊吹雲咳了幾聲,嘶啞道:“雖然我臉皮厚——但也沒厚到這種程度……”
“我剛剛看到你這幅模樣……”
白七彩卻不理睬他的話語,說道:“便已經決定和鄭家死磕到底了。”
“我……何德何能得師姐……如此……”
白七彩看了他一眼,這個被人揍成了豬頭一般的少年,竟然輕笑一聲:“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汝道不孤。”
“我以為你會說我是傻子呢……”
遊吹雲笑著笑著吐了口血,落在地上嘩啦啦。
這時,內門執法隊雖然剛強,但也頂不住了,奈何不了對面的人海戰術。
紛紛突破了進來,那些抵抗的內門執法隊弟子也被鄭毒指揮的黃金堂弟子給擒拿住。
遊吹雲最後的防線只剩下了白七彩。
白七彩握住劍,氣機勃發,看來是要死磕到底了。
鄭毒已經衝鋒而來,雙掌化作絕命浪潮。
“慢著!”
遊吹雲突然發力,推開了白七彩,白七彩猝不及防之下踉蹌的退了幾步。
遊吹雲已經來到了鄭毒的面前。
他在笑:“鄭毒急不可耐,取我性命?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
他挺直腰桿負著雙手,看也不看,這一刻他安靜的處在這一片喧鬧之中。
他身上的傷不能折去這一身的灑脫。
罷了罷了。
死又何妨。
寧願站著死。
“書呆子!”
白七彩如同咆哮一般,眼睜睜的看著鄭毒邪笑著要生撕遊吹雲。
她已經是睚眥欲裂。
鄭毒雙手直直的扣向遊吹雲的雙眼,他要第一時間得到這雙眼睛,接著再捏爆遊吹雲的頭顱,叫他身死。
可是這時,遊吹雲突然睜開雙眼。
眼神中無喜無悲。
“你——”
遊吹雲抬手就是一指,此一指初時為泉眼汩汩,接著猶如飛澗出山林,逐漸變成狂暴的疑是銀河落九天的瀑布。
聞人家族絕學——萬神指。
這神指被遊吹雲熟練運用,抬手便是釘在鄭毒攻過來翡翠毒掌上。
“敢這麼接我一掌,非粉碎你的指骨不可!”
遊吹雲就那麼施施然站著,平靜得不可思議的伸出手指。
然後對上鄭毒。
無論怎麼看遊吹雲不可能有贏的門面。
“我剛才,築基了。”
遊吹雲說道。
就是心境突破,修為也突破了。
一道劍氣如龍,從他的丹田中輕吟一聲,盤旋著身體,繞著遊吹雲的手臂,最後融入他的萬神指中。
蛟龍攜裹著江河,滔滔不絕的掀起大風大浪。
鄭毒忽然覺得手掌上傳來一股巨力,沒有想象中的遊吹雲手骨寸斷,反而是他,手掌沒有事,但手臂肌肉卻難受了,被劍氣絞上來,連衣袖都寸寸炸裂。
鄭毒見單手難以抵擋,便用上了雙手:“這是什麼?不可能!不可能!”
遊吹雲真正築基的劍氣,狂暴無比,鄭毒面色入土,終於抵擋不住,飛了出去,撞在人群中,被黃金堂的弟子接了下來。
“噗——”
一口鮮血吐出,鄭毒受了些許內傷,顯得萎靡不振的模樣。
遊吹雲仍然站在原地,雙指仍然舉著,但他已經閉上了眼睛。
他的呼吸已經沒有了。
力竭而亡。
但雄獅雖死,其威尤在。
鄭毒怕他還在用計,以為他還能用出這樣的劍意,一時沒敢擅動。
一時間無人敢上前,只有面如死灰的白七彩,一步一步踱上來,她何等眼力,自然看出遊吹雲沒有呼吸了。
他難道是站著……死了?
她走上前來,摸了摸遊吹雲脖子上的動脈,然後將他抬起的手輕輕的拿下來。
遊吹雲身體一散,便軟倒在她的懷裡。
“喂,你在搞什麼。”
白七彩身體有點抖,說話也有點抖。
“你……你……你說話呀。別裝了,好嗎……”
那感覺如同潮水,從心裡的深淵裡溢位,衝到身體的每一處,那刀剜一般的感覺也刺激著全身的毛孔,使人開始悲痛。
遊吹雲就這麼死了。
死亡好像並不是很痛苦,對於本來就痛苦的人,卻是一種解放。
至少遊吹雲死去之前,就感覺到了解放。
好像他在這個世界上揹負的一切東西,那如山一般壓著他的重負,終於放下了。
遺憾的是,至死,也沒有任何意義。
沒有活出任何意義。
當一個人的死,不會影響什麼,不會改變什麼,不會留下什麼……
這就是沒有意義的人生。
若只留下生人對逝者的眷念與痛苦。
那麼反而是失敗的,是罪惡的。
遊吹雲死了,作為一個罪者。
——
白七彩抱著遊吹雲的屍體,癱坐在地上,她沒有哭,因為好像她並沒有為這個人流淚的理由。
但是就是難過,難過得心痛,難過得要死。
就算她的師父美婦李子玉翩翩落下,震懾住黃金堂所有人,令他們不敢前進一步,反而紛紛跪拜。
白七彩似乎也沒有反應。
“參見掌尊。”
“拜見掌尊。”
眾人紛紛做禮,就連鄭毒也不得不對這位南天門權力巔峰的掌尊行禮。
李子玉回頭看了遊吹雲一眼,以她的眼力,看出遊吹雲已經死了。
“看來,為師來晚了一步。”
李子玉淡淡道,她手中執著一柄拂塵。
“遊吹雲死了,這件事還是要上報給掌教……”
白七彩還是不說話,抱著遊吹雲不鬆手。
李子玉心裡嘆息一聲,她其實在遊吹雲出手前就到了,她是有作壁上觀的理由的。
由於這個理由,她沒有出手幫助遊吹雲。
鄭毒這時拱手上前:“掌尊大人!此人身上有我鄭家至寶,可容小子取回?取回之後,我鄭家定然登門道歉,對白師姐的冒犯,我們也會出很大的代價來撫慰,保證掌尊大人和白師姐滿意。”
李子玉冷漠的眼神瞟了他一眼:“鄭家……賠得起嗎?”
鄭毒頭上冒汗:“掌尊大人,我會上門負荊請罪的,還請大人有大量,暫時原諒小子。”
“鄭家啊……”
李子玉身為南天門七大掌尊之一,地位至極,再上就是掌教,她說話如同海水,暗潮洶湧。
“鄭家這幾年,卻實需要敲打敲打了。”
這番話,好像是在威脅鄭毒,但其實是李子玉說給白七彩聽的,意思就是為師給你報仇,方式便只能是敲打敲打鄭家,你看如何?
白七彩垂著頭沒有反應。
還不夠啊……這個弟子真叫人頭疼,唉,誰叫我是她師父呢。
李子玉這樣想著,對鄭毒說道:“你鄭家的寶貝我先扣著,叫你家大人來講條件吧。”
鄭毒一聽,我鄭家的寶貝憑什麼給你保管著?就怒而開口:“掌尊此言無理!憑什麼……”
霸道慣了的李子玉只是一揮手,鄭毒便飛了出去,撞在一棵大樹上。
“還輪不到你討價還價。”
李子玉淡淡道。
“師父……”
白七彩這才終於說話。
“你剛才為什麼,不出手……”
李子玉道:“因為這個,你要恨我嗎?”
白七彩顫抖著聲音,再次問道:“為什麼……不出手。”
李子玉答道:“男人沒一個好東西,他死,你便是過了一劫。”
“什麼劫?”
“情劫。”
一聲驚雷作響,天色變幻,山雨欲來風滿樓,烏雲遮住太陽,不時有雷霆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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