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盧植與張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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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面前的盧植,再看看盧植所指的地方,張溫特別想要提醒盧植,他所指著的地方是自己的府邸,不是他的盧府。
可這話別說到嘴邊了,他連想都之感微微想一想,生怕盧植一個瞪眼讓他在門口丟了自己的面子。
這位可是海內名儒!
“盧公大駕光臨...這溫必須要親自迎接的...”張溫剛剛開口就覺得這話好像有些不太好,畢竟這哪裡是自己迎接。
這完全就是對方在自己的府邸迎接自己。
但是這話...最後也只能尷尬地笑了笑。
“開中門,請盧公入府!”
張溫趕緊改了自己的口吻,然後讓人將府邸大門開啟,忽略了那門口一群拜訪之人,直接將盧植請了進去。
那樣子當時恭敬得很...
進入了府邸之後,盧植並沒有率先開口,而心中有些不安的張溫自然也不敢主動開口說什麼話。
兩個人就這麼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就連一旁的茶湯都已經快要熬幹了,那盧植終於再次看向了張溫。
這一次,那張溫的腰桿子,都忍不住挺直了。
“陛下既然任命伯慎為車騎將軍,統帥西北大軍,那今日老夫就在這裡恭喜伯慎了。”
“子幹...子幹過譽了,其實老夫也覺得...陛下讓子幹擔任大軍統帥才是...”
“伯慎當真如此認為?”
這一句話讓那張溫再次尷尬的愣住了,只是客氣客氣的張溫當然不會真的如此認為,可他又不敢繼續多說什麼。
只能尷尬地笑了笑,僅此而已。
“今日老夫前來不是想要和伯慎說這些無用的客套話的。
只是有些話...想要告訴伯慎,希望伯慎能夠聽進去。”
“子幹有什麼想說的,大可直說,老夫洗耳恭聽!”張溫直接輕笑一聲,然後朝著那盧植就躬身行禮,輕聲說了起來。
“伯慎能夠得到車騎將軍的位置,能夠以假節的權利前往西北接替義真自然是聖眷在身。
這一點老夫無話可說,但是這其中到底有沒有別人的功勞,老夫也不太好說!
今日老夫來找伯慎,就是想要問一問伯慎,你對那張讓和趙忠兩人是怎麼看的?”
“.....”張溫聽到了盧植的話語之後,臉色自然是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他就知道這件事情很難不讓人懷疑。
畢竟這朝中他的地位是不錯,但就是因為這樣才讓他容易得到懷疑。
他已經是司空了,在繼續升遷下去,那豈不是比皇甫嵩還容易封無可封?
雖然不用擔心功高震主,但若是真的說到合適的話。
不管是盧植還是這一次從平定黃巾之亂中崛起的諸多將領,都比他張溫更加的合適。
而且明眼人都看出來了,這是張讓和趙忠在中間說話了,這才讓他有如此機會。
所以...
但即便是如此,張溫也不敢開口承認,他也不能承認。
“子幹這話...那張趙兩人,雖然是陛下身邊的親信,但是他們的所作所為天下皆知。
就算是讓老夫說...老夫也不過就是舊事重提罷了。”
張溫不敢多說什麼,但是又不敢不說,最終用這種含糊其辭的辦法,似乎想要將這件事情給糊弄過去。
而盧植再次看了那張溫一眼,那銳利的眼神讓張溫心中有些發慌,不過卻也不好多說什麼其他。
只能默默地點了點頭。
“伯慎說的不錯,他們的事情天下皆知,的確是不好多說什麼了。
只不過老夫想到了一些傳聞,如今心中有些感慨的。
那義真也是可憐,他今日之事竟然和老夫當初如出一轍。
之前義真名望不俗的時候,據說那張讓也是對他頗有幾分好感,還專門讓人去找過他。
看那樣子,似乎是想要讓義真對他有所表示,或者說讓義真能夠站在他的身邊。
但是義真是何等脾氣,那從戰場上殺出來的脾氣,如何會給一群閹宦面子?
結果就是張任派去的小宦官別說讓義真低頭,結果話都沒說完就已經被義真一頓責罰,然後直接辱罵回去。
這鮮明的態度是義真的脾氣,只不過可惜了。
這班脾氣也是讓那張讓知道義真雖然驍勇善戰,但終歸不是自己人。
這一次義真的事情,恐怕那張讓出力不少啊。”
“....那...那張讓當真是可惡的。”張溫的臉色有些難看,他看著面前的盧植,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可是盧植卻是並沒有給他的這個機會。
在張溫有些尷尬的附和了兩聲之後,盧植的話語也就再次開始了。
“如果說張讓是因為義真不給其顏面,這才讓他心中盛怒的話。
那趙忠這傢伙...呵呵呵呵....和他的仇恨就嚴重得多了。
不知道伯慎是否聽說過?”
“這...這的確是...”
“伯慎是司空,朝中大小事情,你總不至於是一無所知吧。
這件事情,鬧得可不小呢!”
“.....”
張溫看著面前的盧植,最終還是沒有見那句話說出來,因為他對於這兩個人之間的仇怨的確是知道的。
甚至可以說是非常清楚!
那皇甫嵩總歸當了沒有幾個月的冀州牧,他就在冀州幹了兩件事情。
其一,是他上疏請求免除冀州一年賦稅,然後大力恢復冀州民生。
這是他對冀州的補償,也是為了讓冀州的百姓感念朝廷,同時讓百姓們忘記當初他點燃了黃巾軍糧草的這件事情。
這並沒有什麼不可說的。
但是那其二....
他當初征討張角的時候路過了鄴城,然後發現趙忠宅子有些大的過分了,然後一封奏疏給他捅到陛下那裡去了
趙忠已經是服侍過兩代帝王了,之前在先帝的時候還算是有所收斂。
自從是跟著如今的那位陛下,尤其是被那位陛下稱之為阿母的時候,他就越發的瘋狂了。
趙忠是少年入宮,因為機敏先帝看重,之後跟著先帝參與了那誅殺跋扈將軍梁冀的事情。
從此也因為這件事情功封都鄉侯,並且得到了先帝的看重。
之後當今的這位陛下上位之後,便讓張讓和趙忠徹底崛起,對其無比信任,甚至將官員升遷和任命的事情都交代了出去。
而這裡面的利潤之大,可想而知!
張讓趙忠也因此而大發橫財,黃巾之亂為何劉備在公孫竹的三言兩語下就放棄了那即將到手的功勞和賞賜?
說到底就是因為這件事情。
當初皇甫嵩可謂是平定叛亂第一功,這半天大的功勞得到了冀州牧,得到了槐裡侯,得到了這些賞賜和權利,那是合情合理的。
但如果他想要坐穩這個位置,那就要交錢。
數量自然也是不少的,中常侍張讓向他索要五千萬錢,足足五千萬錢讓皇甫嵩直接將人給轟了出去。
而得罪了張讓是得罪了宦官,那皇甫嵩也不介意再得罪另一個趙忠了。
這才出現了趙忠宅院的事情。
這件事情雖然沒有真正能夠撼動趙忠在當今陛下心中的地位。
可是...卻也是讓他久久不能忘懷!
用趙忠的話來說,“皇甫嵩這這老東西是在可惡。
他在外面打仗就好好打仗,總是閒得沒事盯著自己宅子幹什麼!
他這是嫉妒,故意給自己找麻煩!
那群該死的黃巾賊都沒有動他的宅子,他皇甫嵩閒得沒事兒幹捅上來幹什麼。”
趙忠的這些言論自然是不會被外人得知的,但是他對於皇甫嵩之間的恨意,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而這些事情讓皇甫嵩這麼一攪和,那作為大漢朝中一等一的宦官,趙忠和張讓對皇甫嵩的感覺都十分的差。
他們最終做出如此舉動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了。
此時張溫不敢將這些話說得太過於明白了,他沉默不語的態度也是讓他面前的盧植真正明白了過來。
盧植沒有繼續逼迫他什麼,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緩緩從那獨腳凳上站了起來。
看著那沉默不語,臉色青白不定的大漢車騎將軍,他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對於張溫的選擇,盧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不是一個寬於律己嚴於律人的人,他也不會說什麼張溫這般做有辱祖宗什麼的。
畢竟就算是他這麼說了,恐怕張溫也不會承認。
最後吵吵嚷嚷下去,盧植也不想讓人看了笑話。
他只是很淡然的走到了張溫的面前,有些居高臨下的看著面前的張溫,然後才輕聲開口說道。
“老夫知道伯慎你走到如今這一步不容易,今日老夫也不會再多說什麼了。
只是想要告訴伯慎,這軍中不同於朝中,你若是想要真正讓將士效命,就必須要有車騎將軍的模樣。
這般文雅,是行不通的!
軍人有軍人的規矩,將士有將士的骨氣。
老夫能夠幫你的不多,這些話,只希望你能夠真正聽進去。”
說完,盧植便直接轉身離開,只是在最後那張溫想要起身相送的時候,他再次抬手阻止了對方。
“記住,軍中看的不是假節,更不是什麼車騎將軍!
軍中,尤其是西北的軍中,看得是你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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