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惡自惡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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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寢一瞬的寂靜,
先是雲杉惱著說:“豈有此理!奴婢瞧著那李嬤嬤就不是個什麼善茬!娘娘,這件事可要告訴皇上?”
宋昭默然不語,小福子則點了雲杉一句,
“你現在告訴皇上有什麼用?皇上最多就是處死了李嬤嬤,而李嬤嬤肯定會咬死這件事是她自己不當心,絕不會將幕後之人供出來。畢竟她能明目張膽地做這件事,她肯定是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了。”
雲杉托腮想了想,仍是疑惑道:
“可她圖什麼?錢銀拿著了也沒命花,那是有人用她的家人性命威脅她?可也不對......娘娘和小皇子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皇上震怒,別說是她的家眷了,連她九族估計都保不住!”
小福子也若有所思地說:
“所以......必然是有人拿了李嬤嬤不為人知的把柄。”
今日負責給宋昭接生的嬤嬤們,小福子一早就已經摸清了她們的底細。
他回憶道:“奴才記得這個李嬤嬤無兒無女的,家中唯有一個丈夫。十多年前她丈夫打獵時跌落山崖癱在了床上,一直都是李嬤嬤在照顧著。”【接生嬤嬤不是宮女,不用接生的時候可以在宮外過自己的日子,這是本文的設定,與真實歷史無關。】
聞言,宋昭靜心思忖須臾,才說:
“那便是了。無論男女,誰人年輕的時候不是血氣方剛的?要她年紀輕輕就守著活寡,她又沒活成個聖人,豈能甘心?我想著,八成是她從前不知和哪個野男人暗通款曲,珠胎暗結,只是這件事兒不能擺在明面上罷了。”
要是按照宋昭這般猜測,那李嬤嬤冒死做這件事的動機,也就有了。
如果她在外和別的男子有私生子,這件事再讓有心之人知曉了,以此來威脅她,
那麼當母親的為了保全自己的孩子,又有什麼事兒是做不得的?
雲杉道:“娘娘是懷疑她與旁人有私子?”
小福子說:“李嬤嬤能做出這樣必死的事情,想來早早就料到了她沒有回頭路可走。事情敗露,她會死,她丈夫會死,但那個不為人知的孩子卻能獨活。想來娘娘的揣測,大抵便是整件事的全貌了。”
宋昭眉峰微微挑起,泠然道,
“她越要護著誰,本宮就越是要她珍視之人,死無葬身之地。”
雲杉問:“可即便告訴了皇上,倘若李嬤嬤一口咬定這件事就是她不小心為之,並無幕後主使,咱們也拿她沒辦法......”
“誰說要告訴皇上她有過失了?”宋昭冷笑道:“李嬤嬤心細如塵,是她發現了那柄剪刀有問題,並且及時替換,才救了本宮和小皇子的性命。
她非但沒有暗害本宮,反而還是本宮的大恩人。本宮知恩圖報,定要重重的賞她。金銀細軟只是小巧,本宮還得請皇上旨意,非要皇上賞賜給她個一官半職的,才算是完滿。”
宋昭所言這番話,要是換做從前,肯定是要將雲杉聽得雲裡霧裡,不知其所云的。
但如今,她瞧著宋昭和小福子唇角皆掛著笑意,只是稍稍一動腦筋,就將此事想明白了,
瞧她忽地一拍掌,恍然大悟道:
“娘娘這樣賞賜她,肯定會讓幕後之人以為是李嬤嬤跟娘娘說了些什麼,那人必定惶惶不安,急於要殺了李嬤嬤滅口!且李嬤嬤未成事,那幕後之人肯定也會殺了李嬤嬤珍視之人以此洩憤!”
她說著眼泛星芒緊緊盯著宋昭,忍不住讚歎道:
“娘娘此計實在高明!原不需自己動手,就能讓李嬤嬤滿門滅絕,還有機會讓幕後之人露出馬腳來!”
雲杉口中的妙計,於宋昭而言,不過是家常便飯爾爾。
她並不自得,反倒淡淡地說:
“惡人自有惡人磨,指使李嬤嬤的人此番不一定會露出馬腳,但李嬤嬤想要護著的人,必是會死在她面前的。
且今時亦不同往日。誰若敢把算盤打到本宮兒子的身上,本宮才不管什麼冤有頭債有主,本宮就是要讓她滿門死絕,父母兒女通通殺乾淨了,才算是痛快。”
次日,前朝休沐,蕭景珩趕早就來了長樂宮看望宋昭。
小皇子也被乳母抱了過來,放在了育兒搖榻裡,隨在父母身邊。
蕭景珩對這孩子愛不釋手,臉上的笑意就沒匿下去過,
彼時,
他一手攬著宋昭入懷,一手輕輕撫摸著熟睡中的小傢伙的額髮,
低聲說:“朕給咱們的兒子擬了個名兒,乃是‘承煜’二字,昭兒覺得可好?”
承,是為傳承,
煜,則有火焰、薪火的寓意。
承煜二字,是為薪火相傳,足見蕭景珩對這孩子的上心。
自宋昭入宮以來,一路步步為營,不知躲過多少明槍暗箭才有瞭如今這樣的地位,
誕育貴子之後,她更註定要成為眾矢之的,即使她再收斂鋒芒也是無用。
與其一味做小伏低,事到如今,也是她該鋒芒畢露,要旁人忌憚她的時候了。
所以她並不婉拒這名字,只道:
“起名的事向來是從父的,臣妾原也不懂這些,但聽皇上安排就是。承煜......倒是很好聽。”
蕭景珩亦是笑道:“承煜是朕的貴子,不是寓意好的名兒,朕也不會賜給他。”
後來雲杉送了早膳來,蕭景珩則像個‘賢夫’,親手喂著宋昭用了早膳,對她的關心與愛護之情溢於言表。
等用完了早膳,原本兩個人都在哄著孩子,可宋昭卻冷不丁說了一句,
“皇上,臣妾私心裡,還想向皇上討個恩典。”
蕭景珩心念一動,想著宋昭怕是耐不住,想要提及封妃之事了。
他看著襁褓中的承煜,面不改色地說:“你且說。”
“臣妾想......”
‘吱呀’
話未開口,卻見小福子推門躬身入內,
他向二人周全了禮數,而後對宋昭說:
“回娘娘,禮已經送過去了,李嬤嬤歡喜得很。”
“李嬤嬤?”蕭景珩奇怪道:“是昨日助你生產之人?怎地還獨獨給了她賞賜?”
宋昭道:“其實昨日產程,臣妾原經歷了一件兇險事。那用來剪斷臍帶的剪刀,上頭生了微鏽,旁人都未察覺,還好李嬤嬤上心瞧見了,及時替換了新的剪刀。若是沒有李嬤嬤,只怕臣妾和承煜,都要遭了兇險事......”
蕭景珩眉頭輕蹙,有些不豫道:“你宮裡的人當差也不太不上心。如你這般說,那嬤嬤是該好好賞賜。”
“正是呢。”宋昭順著他的話說下去,“所以臣妾想向皇上討的恩典,原也是為了李嬤嬤討的。臣妾想,她心思細又經驗老道,若能封個一官半職的,日後專心留在宮中為有孕妃嬪助產接生,也可讓皇上多安心些。”
“......”
蕭景珩眸光一沉,明顯對宋昭所言很是意外,
但他並未表現出更多的詫異,很快就斂正容色,執手宋昭,和煦笑道:
“你選的自然是好的。那便賞她個七品女官,日後專侍后妃生產一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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