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帝王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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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這日,蕭景珩於桐花臺設宴,宴請朝中重臣。
遠在川陝一帶的寧妃的父親寧柏川,今日亦位列在席。
寧家父子倆去年接連打下三場勝仗,用居功甚偉來形容他們寧家一點也不過分。
因此這場宴請,也可以算是蕭景珩對寧柏川的表彰宴。
幾乎所有的朝臣都在圍著寧柏川轉,盡說些溢美之詞阿諛奉承著。
而寧柏川倒也沒有被這些馬屁拍昏了頭,
他守著規矩,舉起酒杯來與蕭景珩敬酒,道:
“臣能有今日,全賴皇上倚重栽培,君恩浩蕩莫不敢忘,這杯酒,臣敬皇上。”
話落毫不含糊,昂首間杯中酒盡數下了肚。
蕭景珩笑道:“寧愛卿為大啟立下汗馬功勞,朕心甚慰。故而朕決意抬你愛子爵位,並將你夫人晉為正一品誥命夫人,可上參進言。”
無論是給長子抬爵,還是晉他夫人為正一品誥命夫人,那都是滿朝罕見的榮耀,無一不彰顯他寧柏川在啟朝地位超然。
得了這樣的喜事,滿殿朝臣都急著恭賀寧柏川,
可他卻瞧著對這些封賞並不滿意。
寧柏川斟滿一杯酒,兀自一飲而盡後,將酒杯重重放在桌案上,衝蕭景珩抱拳道:
“臣多謝皇上隆恩,日後定效仿前朝榮將軍,為我大啟開疆擴土,為朝廷、為皇上拋頭顱灑熱血,萬死不辭!”
這話說得慷慨激昂,聽著是好話,
可前朝的榮將軍是什麼人?
那是啟朝建朝以來唯一一位鎮國大將軍,是先帝的生死之交。
官至超一品,得先帝親賜免死金牌與尚方寶劍,掌二十萬精兵,更可戎裝上朝。
不過榮將軍雖然權勢滔天,但卻對先帝忠心不二,
其將一生都奉獻給了啟朝,最終戰死沙場,壯烈犧牲。
他戎馬一生,無妻無兒無女,死後先帝還破例為他舉行了國喪。
寧柏川如今拿他跟榮將軍相提並論,瞧著他的野心,是想染指鎮國大將軍的官職了?
對此,蕭景珩表現的面色毫無波瀾,
反倒回了寧柏川一杯酒,道:“朕也盼著你能成為和榮將軍一樣的肱股之臣。來,喝酒!”
彼此暢飲三盞,寧柏川話鋒一轉,又道:
“臣在外征伐一年,十分惦記宸妃娘娘。不知娘娘近日在宮中一切可好?”
蕭景珩不動聲色地撂下酒盞,語氣明顯重了些,
“宸妃,一切都好。”
后妃褫奪封號乃是大事,寧柏川怎麼可能不知道?
而他還敢堂而皇之的稱呼寧妃為宸妃,這豈不就是在光明正大的為他的女兒爭取榮寵?
瞧著今日蕭景珩鬆了口,寧妃恢復封號的日子,怕也就不遠了。
*
與此同時,御花園西南角的假山後。
宋昭披著夜色,隻身一人匆匆來了此地。
來時便見蕭景琰倚著柏樹,正閒閒昂首賞著月色。
聽見宋昭的腳步聲,蕭景琰這才將目光收攏回來,側目看向宋昭,唇角掛著一貫痞氣的笑。
他從懷中摸出天璣密令丟給宋昭,
“謝了啊~”
接過天璣密令後,宋昭半句話也不願和他多說,轉身便要走。
蕭景琰卻跟在她身後咋咋呼呼道:
“喂喂喂!小爺我最起碼還幫你解了禁足的困境,你卻連句道謝的話都沒有?”
宋昭駐足回首,泠然道:“我與王爺不過各取所需。我以為我和王爺之間談得是買賣,怎麼?難道王爺不是這麼以為的?”
蕭景琰懊喪地抓了抓頭皮,“好好好,你說什麼便是什麼。既說是買賣,小爺我一貫大氣。便買一贈一,再告訴你個訊息。”
他一個晃身湊到了宋昭面前,戲謔道:“我一個蹴鞠搭子昨兒個從豫地回來。他說你爹在豫地大展拳腳,幾乎將豫地所有的禾花雀都給抓完了。估計這訊息,不日就會傳入皇兄耳朵裡。禾花雀沒了,到時豫地收成大漲,皇兄定會厚賞你們宋家。”
他稍頓須臾,衝宋昭揚了揚俊朗的眉,“怎麼樣?這訊息對貴人而言,是極好的吧?”
宋昭揣著明白裝糊塗,語氣清冷道:“家父立功自是好事,皇上如何賞賜與我無關,也與王爺無關。天璣密令你拿了,該辦的事相信你也辦完了,希望王爺能遵守諾言,日後你我橋歸橋路歸路,再見面只當是陌路人。”
這一次宋昭走得十分決絕,而蕭景琰也沒有再糾纏她的意思。
第二日,宋昭先是趁著陪伴太后禮佛之際,將天璣密令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回了原處,
晌午過後,她又被傳去御前伺候筆墨。
和往常一樣,蕭景珩批閱奏摺,她則在一旁安靜研墨。
可今日,蕭景珩在看到了一封奏摺後,卻忽而雷霆大怒,將奏摺用力摔在地上,
“荒唐!”
“皇上息怒。”宋昭至堂下將奏摺撿回來,重新奉到了龍案上,
見蕭景珩面色凝肅,便試探地問:“何事要皇上動了這樣大的火氣?”
蕭景珩也不瞞她,“你可還記得,日前你父親自請去豫地,管制糧食增收一事?”
宋昭頷首應下,蕭景珩又道:“他為了能讓糧食增收三成,效仿從前京都應對雀鳥成災的法子,在豫地以一文錢一隻禾花雀的價格,鼓動百姓們大肆獵捕禾花雀。”
宋昭疑惑道:“禾花雀以稻穀為食,它們數量減少了,糧產自會增收。當年京都雀災的事嬪妾略有耳聞,不正也是因著此法,那年京都的收成才不減反增的嗎?”
蕭景珩道:“這法子原本是好,但你父親不懂因地制宜,不曉得變通,竟將此法照搬去了豫地。豫地百姓不比京都富足,多以耕地為生,到了冬日本就沒有什麼收入。
你父親以錢銀為賞,惹得豫地百姓無論男女老少,都趕著在大冬天去獵捕禾花雀。今日豫地知州上奏,說豫地的禾花雀幾乎要被百姓們給清繳完了!”
宋昭聞言駭然失色,憂心忡忡道:“這......沒了禾花雀,到了夏日便極有可能會爆發蝗禍。蝗禍可比雀災要厲害得多!父親怎會這般糊塗?”
“這道理你都懂,偏你父親蠢鈍得很!”蕭景用力叩擊著奏摺,愈發惱火道:
“先帝念及你曾祖對朝廷有功,才叫你父親世襲了護國公一職。朕一直都知道,你父親並非治國良才,故而也甚少交給他什麼重要的差事去辦。
此番他信誓旦旦與朕作保,說可讓豫地糧食增產,朕瞧他成竹在胸,又想著即便他辦不好這差事,總也辦不差,這才允了他。沒想到他竟擅作主張,闖出這樣的大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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