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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二人攀談著,趙貞問起了商陸關於道觀的事。
商陸自是回答道:“我曾經就是從這裡走出來的。”
趙貞起初還沒反應過來,可聽其解釋之後則是有些驚愕。
“你從前是個道士?”
商陸點了點頭,說道:“半入道的道士,後來師父他老人家覺得我們待在山上是埋沒了我們,便把我跟師兄妹都趕下了山去。”
趙貞聽後皺起了眉頭,問道:“據我所知,那玄天道士也是自這流雲觀走出來的。”
“正是我師叔。”
商陸說道:“當年祖師仙逝過後,我兩位師叔都下了山去,只有我師父留在山上繼任觀主,而我跟師兄妹們則是師父從山下收養來的孩子,那年的雪真的太大了,險些就沒活過來。”
“不過說起我那師叔,他也是自作孽,那煉丹一道本就是蠱惑人心的,實則乃是毒丹,早晚有這一劫的。”
趙貞聽後認同道:“陸兄看的明白就好。”
“嗯。”
商陸點了點頭,隨即問道:“你呢?”
“我?”
“你既姓趙,出行又有這般多暗衛跟隨,恐怕不是尋常的皇親吧,先去你又說起清泊侯,莫非你是位侯爺?”
趙貞點頭道:“正是。”
商陸問道:“興隆二字也是假的吧。”
趙貞承認道:“永定侯,趙權。”
商陸聽後點了點頭,說道:“這般說來那就對了,傳聞永定侯與清泊侯至來都不對付,暗地裡也有不少摩擦。”
“照你看來,殺你的是清泊侯,他跟你到底有何仇怨,竟要揮出屠刀?若是被人察覺,恐怕是大罪吧。”
“因為封地的事情。”
趙貞擺手道:“都是些往事了,不提也罷。”
商陸點頭道:“也好。”
趙貞走著,卻是忽的一頓。
“不妨你與我說說方才那人。”
“陳先生?”
“不錯。”
商陸想了想,問道:“趙兄為何南下來此?”
趙貞看了他一眼,說道:“玄天道士死前曾說起過長生仙,且還提起秋月坊,與一位陳先生。”
“除此之外,早年懲處叛軍之時曾有桃花劍仙劫掠法場,被劫之人無一例外都是秋月坊人士,此番南下之時,又見了那溫公子的那幅畫,趙某便想著,或許這世上,當真有那所謂的長生仙。”
“原來趙兄是知曉陳先生的。”
“的確……”
趙貞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那座山,說道:“不過趙某見過之後,卻是有些失望。”
“失望?”商陸問道。
趙貞舒了口氣,說道:“其實我至來都不信這些鬼神卜算之說,雖說這位陳先生的確算準了我心中所想,但趙某見過太多能人異士了,能察言觀色識人心念的人並不少見,趙某不信他真的是算到的。”
商陸聽到這話搖了搖頭,說道:“不信也罷,趙兄如今已然錯過了,說什麼都晚了。”
趙貞問道:“你當真以為那人是算出來的?”
商陸閉口不答,只是道了一句:“前面便是秋月坊吧,我去買兩個桃子。”
趙貞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他覺得此人也算明智,可為何在這樣的事上糊塗。
商陸在這坊間挑了許久,雖說見了許多各色各樣的桃子,但始終沒有挑到滿意的。
趙貞問道:“方才見過的不都挺好的嗎?”
商陸說道:“師父他老人生前喜歡吃桃子,可那時候觀裡面窮,一年只能買一回,每次去師父都會一直與商販周旋,為了買到最大最甜的桃子,甚至能等到日落收攤的時候,可就算如此,師父也都是吃的最差的桃子,好的都留給了我們。”
他笑了一下,說道:“我就想挑個最好的。”
趙貞聽後道:“令師大善。”
商陸許多時候都是謙虛的,但當趙貞這樣說起時,他卻是答了一句:“我也這樣覺得。”
與他所說的一般,商陸逛完了整個秋月坊,買到了最大最甜的幾個桃子,他一個都沒吃,一併帶回了山上去。
等回到山上時,已經到了日落黃昏的時候。
山中昏暗,下腳都要小心些許。
趙貞勤練刀劍,亦是學了內功之法,這些許路途對他而言不在話下,但相比起來,他這個五品武夫,卻比不上這位陸公子的八品。
世間武學九品,七品方為宗師,八品則為大宗師,至於九品,卻是從未有過。
趙貞進了道觀之後重新打量了一眼這道觀。
再次進來過後,他卻是覺得這道觀無一處不是奇怪的。
枯死的桃樹,坐在石桌前穿著黑衣的人,還有那空寂的正堂,以及沒有香火的香爐。
怎麼看都有些不對勁。
這一次墨淵倒是沒有攔他,只是坐在那石桌上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趙貞也不在意,隨著商陸來到了後院。
商陸從正堂之中取了幾支香燭,隨後便帶著桃子來到了師父的墳前。
不過按照規矩,他卻是要先給祖師上桃子,隨後才是師父。
商陸燒了黃紙,點燃了香燭。
他長舒一口氣,持香於身前,說道:“徒兒不孝,晚來了些許時日,未能給師父守靈盡孝,實為不該。”
商陸拜了三拜,他口中盡是歉意,隨後又說起了當年的光景,總有說不完的話。
趙貞站的遠遠的不曾去打擾,生死之間的話語是如何都不能去聽的。
陳長生手握著書來到趙貞的身旁,問答:“他們師兄妹幾人,皆是心念至誠,只可惜這世道蒼涼,眨眼便是陰陽兩隔。”
趙貞頓了一下,他打量了一眼此人,問道:“比起這個,我反倒有些好奇為何你能這樣讓他信服,在趙某看來,他應該是個明智之人,卻偏偏信了你的信口雌黃。”
陳長生笑了笑,說道:“襄王很好奇嗎?”
趙貞虛起了雙眸,說道:“你既身處大襄,怎麼說應當喊本王一聲王上才是,而不是襄王。”
陳長生搖了搖頭,說道:“陳某並非此間之人,便不必尊呼王上。”
趙貞輕哼了一聲,他倒也沒有再計較。
“本王向來不喜多管閒事,但他救了本王一命,本王如何也不能讓他誤信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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