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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魚到左室的時候,張史正圍著鐵鍋打量呢,周圍圍著一圈看稀奇的,都在猜測這形狀與眾不同的鐵甕相比於他們日常用的銅甕和陶甕,會不會更好用。
甚至有小吏進“讒言”,要張史先用這鐵甕燒水試試,等試完了,再給秦魚送去也不遲,反正都是新的也看不出來,就說造出來的新鐵器本來就是這樣的,秦魚他們也看不出來?
這小吏說的有理有據,其他人有不贊同的,覺著是狡詐,也有些人則是躍躍欲試,都看著張史。
張史則是不置一詞,只是用手敲擊著這鐵甕,若有所思。
秦魚就是在這個時候來的。
昨天秦魚已經來刷過一次臉了,今日門衛還是昨天的那個,見他帶的人也和昨天的差不多,詢問他來此的目的,在記錄好他的目的之後,就依例放他進去了,嬌嬌和煙這回也跟了進來。
秦魚一進院子,眼睛就定在中間案几上扣著的鐵鍋上不動了。
相比於後世圓底的鐵鍋,眼前的這一個,底端有半尺見方的平底,但上面的開口,足有三尺直徑。厚度也很可觀,一看就是用了真材實料了。
平底鍋與大鐵鍋的結合體?
除了底部有一點是平的,其它的,跟他見過的大鐵鍋別無二致。
張史見他進來,笑眯眯的跟他招手:“快過來。”
秦魚小跑過去,跟張史見禮:“令史。”
秦魚站在地上,也就比案几高一點點,張史把他抱起來,讓他站在一個石墩子上,秦魚瞬間跟其他人一般高了。
張史問道:“是按照你的模子造出來的,如何?”
秦魚好奇:“為什麼底部是平的?”
他昨天說的很清楚,這鍋是把球分開兩半,底部應該是圓的才是。
張史道:“要做模子,底部若是圓的,扣不紮實。”
秦魚皺起小眉毛:“這樣倒扣著不是很牢固嗎?”他指著案几上倒扣著的鐵鍋,倒模不都是這樣的嗎?
張史笑道:“剛造出來,我就想到了,造甕,都是豎著造的。”
昨日秦魚說要造鐵甕,張史雖然按照他的要求改變了尺寸,但還是用的給甕造模具的法子造的新模具,這成品一出來,他就覺著這個個“鐵甕”,應該不是這樣的。
但具體是怎麼樣的,他也說不上來。
張史對秦魚道:“不如,把這個留下,我在讓人造個新的給你?我專門分個人來造新的模具,明天這個時候,差不多就能得了。”
秦魚忙道:“不用,這個就這樣吧。我方才在西市已經買了一口豕,準備明日就殺了給這新鍋、咳,新甕開甕,既然已經造出來了,正好,我捎帶回家。”
張史捋著鬍子笑道:“原本是說好明日才交貨的,我再造一口更和你心意的不好嗎?”他是覺著這東西新奇,才第一個先造了這個出來,秦魚要求的其他鐵器,都才造了一半呢。
秦魚也笑道:“早上和下午也是明日呢,能早一點拿到手也是好的。”
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想跟我搶這戰國第一鐵鍋吧?
秦魚:“強,你先把這鐵甕送回家裡去。”
強答應一聲,上前雙手扣住鐵鍋的兩個耳朵,輕鬆的將這厚重的鐵器背在身上,轉身出院門了。
錢幣昨天秦魚就付清了。
張史目瞪口呆的看著強身手敏捷的扛著鐵甕跑了,這令行禁止的樣子,也忒利索了。
周圍圍觀的人群也譁然,他們還沒稀罕夠呢,這就被取走了?
張史咳嗽一聲,對周圍人道:“都散了吧。哦,讓人去再造一個圓底的模具,明天咱們自己就能用上了。”
周圍人這才噤聲散去,只是走的時候還要看一眼秦魚,秦魚從他們的眼神裡讀出了戲謔和好笑:這小孩,難道是怕他們會昧下他的東西嗎?也不想想,這裡是鐵器坊,想要什麼鐵器,他們自己難道不會造嗎?
秦魚心道:你們不懂第一個吃螃蟹的價值!
張史問秦魚:“少子今日突然到訪,可是因為什麼?”
秦魚笑眯眯道:“我想找張史幫忙打造一把剪刀。”
張史精神一振:“這把剪刀,肯定和尋常的剪刀不一樣。”
秦魚笑道:“張史知我。”
說罷,就和張史仔細描述起他想要的剪刀的樣子。剪刀的刀刃部分要長且細薄,刃的靠頭一部分要稍微彎曲,這些都是為了能夠在不刺傷羊的面板下輕快的將羊毛剪下來。
他還要一把鐵梳,梳齒要密,要長,跟尋常用的梳頭髮的梳子也大不一樣。
一大一小兩個人頭對頭的說的興起,嬌嬌和煙見沒她們的事,早就四處打量自己找樂子去了,素憐和壯一臉嚴肅的傾聽秦魚他們說話,只有巒,他覺著自己在這裡,純粹一多餘的。
巒集中精力,想要聽明白秦魚和張史說的話,但很難,沒一會他的注意力就飄散了,反倒遠處的打鐵聲更吸引他。
他見這裡的人都不注意他,他就挪動腳步,朝不遠處一個打鐵的工室走過去......
等到秦魚和張史終於確定好草圖,商量好剪刀和鐵梳的尺寸並定好交貨日期後,秦魚就要告辭了。
張史也不留他,送他到院門口,秦魚仔細看了看自己這邊的人,納悶問道:“仲兄呢?先回家了?”
難道是覺著沒意思,自己走了?
素憐和壯對視一眼,都去看嬌嬌和煙。
嬌嬌搖頭:“仲兄沒有跟我說話,煙你知道嗎?”
煙也茫然搖頭:“奴一直跟嬌在一起,並未注意到。”
張史對一個奴僕道:“去問問,可有誰見到客人了?”
這個奴僕去問,不一會就帶著巒過來了。
此時,巒一身一臉的汗,臉皮紅通充血,眼睛亮晶晶的,明顯興奮的很。
秦魚好奇:“仲兄做什麼去了?”
秦巒笑哈哈道:“為兄去打鐵了,舒服!”
嬌嬌驚訝:“咦,仲兄,你以後要做鐵匠嗎?大母不會同意的。”
巒給自家妹妹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你還學織布呢,難道以後要做織娘?”
嬌嬌氣鼓鼓。
秦魚忙遞給秦巒自己的手帕,對他道:“好了,仲兄,快擦擦,一會吹了風可就不好了。”
秦巒接受了自家弟弟的好意,又“哼”了自家妹妹一聲,在嬌嬌爆發之前,秦魚忙跟張史他們告別。
張史笑眯眯的跟秦魚告別,然後站在門口看著那個矮矮的小孩兒站在兄姊之間,安慰完這個安慰那個,好似他不是最小的幼弟,而是他們的兄長一般。
張史搖搖頭,讚了一句:“有子如此,家之大幸啊,可惜......”
可惜不是自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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