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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來到綠依坐過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蹺著一條腿道:「想我收你做閨女,不是不可以,來來來,三拜九叩,立誓為證,立契為書,如何?」光口頭上喊爹哪成呢?好歹也要有實際行動。陰間的認親儀式不比陽間,一旦有了儀式,告之了天地神靈,綠依今後要是忤孽不孝,或背叛自己,也是要受天地神靈的懲罰。

綠依走了過去,果然就跪了下來道:「父親在上,請受小女一拜。」

林逸:「……」這行動力如此強的綠依,反倒讓他無話可說,他可不可以反悔啊?

綠依雙手作揖,飛快地道,「我張綠依,1969年……出身,祖籍安南,原隸屬安南城隍廟,現受都城隍廟轄管,今認人間清醒為父。如此,父女名份即定,父為天,女為地,今後必孝忠於父親,再無二心。若有違誓,天打雷劈,永墮牲畜道,永生不得超生。」然後咚咚地連磕九個頭。

林逸摸著下巴,這動作,這臺詞,還挺熟念的嘛。

綠依磕完頭,又笑嘻嘻地道:「禮畢,父親。還需要書面契約嗎?女兒馬上寫。」還真拿出一張黃紙,寫上誓言。

林逸本是一句戲言的,如今還真成了名份上的父女,心塞不已。但人家頭也磕了,誓也發了,實打實的認親議式也有了,而綠依三兩下就寫好書面契約,並燒給了都城隍廟,妥妥的官方父女認證,想賴都賴不掉。

林逸長嘆一聲,默默拿出幾個金元寶,以及幾隻摺好的牛馬以及各種武器都燒了她:「這是為父的見面禮。你且收著吧。」心塞啊心塞,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子,沒事說什麼儀式呀,現在想賴都賴不掉了。

「慢著。」紅衣厲鬼忽然大喝一聲。

綠依趕緊道:「父親對他可還有印象?之前曾被父親鎖在縹緲山長達一年多,還是女兒把救回來的呢。」然後逼著他發下血誓,才把他帶回來供自己驅使。嘿嘿,鬼王級別的打手,果然不同反響,不過兩個月,便幫她把附近的地盤全都給收編在手。讓她成為遠近馳名的女老大。

林逸:「……」緩緩看向紅衣厲鬼,有些尷尬,這有中度面盲症的人,真是傷不起,他對這紅衣鬼還真是半分印象都沒有。

紅衣男鬼咧牙,一副兇厲模樣:「大人可有想起來?當年縹緲山一戰,我被大人用鎖鏈鎖著,困在縹緲山整整一年零四個月,風吹雨淋,白日遭暴曬,夜間受寒凍,食不裹腹,衣不蔽體,好不悽慘。」

林逸緩緩抬頭,右手不動聲色地開始掐印:「……你是打算找我報仇嗎?」上回他合著黃五夫婦,才制伏了對方,現在他一個人單槍匹馬,也不知能否幹掉他,還是先下手為強好些。

紅衣厲鬼兇眼一瞪,粗聲粗氣地道:「我堂堂鬼王,縱橫陰陽兩界,威風八面,鮮有敵手。卻敗在你手下,還受如此折辱,實乃奇恥大辱。今兒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說完,雙腿砰地跪了下來,地面都被他磕出兩個坑來。

「我要拜你為父,你要認我作兒子,否則,我就不起來。」

林逸嚇了一跳,手中的印圈差點就飛了出去,敢情這傢伙,說著最兇狠的話,做出最狠的表情,卻幹著最慫的事。

綠依懵了一會兒,緩緩看向紅衣厲鬼,然後跳起來對他拳打腳踢,邊打邊罵道:「放***的狗臭屁,你算老幾?你可是發過血誓的,永生永世做我的鬼奴。你區區一個鬼奴,也敢與我搶父親?做你的春秋大夢。」

紅衣厲鬼雙手抱著,任由綠依打罵,但嘴裡卻道:「我認我的爹,與作你的鬼奴,並不衝突。」

「我呸,你要是認了他做父親,與我不就成了兄妹?想得倒是美哩。」綠依惡狠狠地道,「不許與我搶父親。不然我就悔誓,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紅衣

厲鬼趕緊舉起雙手求饒:「那我就認他做爺爺好了。你……就做我姑姑,不不,做我姑奶奶也成?」

「嗯?」綠依停下動作,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建議。

林逸:「……」現在他是真的目瞪狗呆了,居然還有這樣的騷操作?是我UOT了,還是這些死鬼們的思想太過標新立異?

「認我做姑奶奶還是不錯。」綠依巴著指頭數著輩份:「我是你姑奶奶,那我父親豈不是你的……嗯,老祖宗?」

「老祖宗?」林逸傻眼了,他還不到三十歲,居然就做了這隻看起來活了幾百歲的老鬼的老祖宗?這樣的騷操作,他給滿分。

問題是,紅衣厲鬼還真的同意了,對林逸磕頭道:「李勇,拜見老祖宗。給老祖宗磕頭。」

林逸:「……」目瞪口呆的他,已經是毫無反應了,也不知該如何反應了,只能任由對方砰砰砰地磕完頭,然後又道,「老祖宗,頭也磕了,需要我發血誓嗎?」

綠依趕緊道:「對,趕緊發血誓。」

「黃天在上,四方鬼神見證,我,李勇,1801年……祖籍岱安城隍廟,現認人間清醒為老祖宗,我為曾孫。老祖宗在上,從今往後,曾孫李勇以您老人家馬首是瞻,絕無二心。若有違背,天打雷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綠依道:「不成,得再加一句,若有違背,必遭五雷轟頂,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李勇果然又加上五雷轟頂,魂飛魄散等毒誓。

綠依丟出一張黃符,涼涼地道:「口說無憑,還得寫下書面契約,上報都城隍,敬告天地鬼神。」

李勇無不照做。然後,非常狗腿地對林逸伸手:「老祖宗,是不是也該給曾孫子見面禮了?」

林逸:「……」他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摸了摸身上,有氣無力地道,「金元寶沒了,牛馬也沒了。下回給你補上吧。」

李勇有些失望,但還是道:「好吧,那老祖宗可不能忘記哦。」

林逸見他這副委委屈屈的模樣,靈光一閃:「是不是因為我有金元寶,所以才認我為老祖宗?」

李勇嘿嘿一笑,理直氣壯地道:「金元寶倒在其次,主要是您老人家能變出牛馬和武器。」他堂堂鬼王,稍微使點本事,就有錢了。可他堂堂鬼王,卻連個像樣的武哭都沒有,確實掉價。再則,他雖是鬼王,卻也有未了之事。而他的對手太過強大,赤手空拳根本不敵,要是有武器在手,豈不如虎添翼?

林逸:「……」果然,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接連拍了半個月,《鳳凰》剩下的最後幾段戲則要去影視基地佈景拍攝。

去了影視基地,租了第十二號院。而王越新卻吩咐道具師去買香蠟錢紙,以及豬頭、酒水瓜果等回來,說是要舉行開機儀式。

道具師也負責採購,聞言就納悶道:「就只剩下最後四場戲,差不多兩天就能拍完,開機儀式就免了吧。」

王越新瞪他一眼:「你懂個屁!前陣子有幾個劇組,也是像你這麼認為的,後來機器總是出故障,不是攝影機打不開,就是各種突發事故。後來請了個大覺寺的和尚,那和尚四處看了一圈,又唸了一陣經,便對大家說,此處有厲害的鬼神佔據著。必須舉行開機儀式,燒紙錢,呈上貢品,方能正常動行。」

道具師接過話來:「他們補辦了開機儀式後,就能正常拍攝了?」

「不錯。」王越揮揮手:「與你說這些幹什麼?要相信科學,懂嗎?之所以舉行開機儀式,主要是為了讓大家有一種神聖的儀式感。別問了,趕緊去採購,記著,千萬別買劣質貨啊。」

道具師:「……」

王越新到底是知名導演,很快就有隔

壁劇組的導演來串門,與王越新聊起了最近影視城的各種邪門事。

「你說這地方邪門不?之前哥們也沒有舉行開機儀式,唉呀,那幾天的拍攝,簡直慘不忍睹。後來還是聽從了另一位導演的建議,舉行了開機儀式,燒了錢紙,呈上貢品,這才能正常拍攝。你說,這世上,真有那玩意嗎?」

王越新一臉正色道:「君子不語怪力亂神。」

「……」

但王越新話鋒一轉:「我每到一地都要舉行開機儀式,所以從來沒有出過半點差錯。」

「……」

不過一日功夫,其他劇組的導演也過來找王越新說話,林逸這位主演也被別的劇組的工作人員私下問道:「你們劇組,沒有發生過怪事吧?」

林逸莫名其妙:「沒有啊。」也就是舉行開機儀式時,幾隻鬼搶錢搶得兇了,被李勇抽了一頓而已。之後都平平安安的,半點事都沒有。

「那,你有沒有被針對過?」那名工作人員見林逸神色茫然,又在他耳邊小聲道,「其實有些演員都是面和心不和的。之前我那個劇組,女主角就被女二號算計了,掉進水裡給淹得半死才被救上來,後來我們發現,拴女主角的繩子,事先就被小刀給劃破了。」

林逸悚然一驚:「不會吧,這麼狠?」他儘管也聽說過娛樂圈多的是各種勾心鬥角,可這種要人命的陰謀,會不會太誇張了?

對方撇了撇唇:「這算什麼?有的還把假槍換真搶,直接把演員給打死的。最常見的就是吊威亞時,偷偷把繩子給磨破,不被摔死也要摔成殘廢。還有偷偷在人家的水杯裡下***的,更甚者,公報私仇,在打戲裡把對方往死裡打的也有。」

林逸:「……」

工作人員又道:「每個劇組,都會遇上各種爭風吃酷的行為,差別就是被發現或沒被發現而已。不過最近幾個月,在此處拍攝,一旦演員有小動作,都會倒大黴。你說奇不奇怪?」

林逸緩緩看著他。

工作人員掩唇道:「你可知我們劇組的女二號算計女主一事,為什麼會弄得人盡皆知?」

林逸搖頭表示不知道。

「剛開始我們也都被矇在鼓裡,受害女演員應該知道是誰幹的,只是沒有證據,不好說出來而已。但從那以後,這位女二號時常倒黴,不是走路摔跤,就是喝水被嗆,要不就是拍戲時受傷,各種各樣的意外。最後這位女二號晚上還做起了噩夢,半夜去敲女主角的房門,向她痛哭坦承,那天害得落水,就是她乾的。」

林逸非常配合地做出驚訝的表情。

一旁的李勇插著腰對林逸道:「是我讓鬼乾的。我生平最見不得的就是這種背後陰人的混賬玩意,見著一個就收拾一個,小樣,誰敢在我面前弄鬼,看我不整死他。」

工作人員又繼續道:「據說,別的劇組也被曝出有個別演員各種倒黴事,後來輕輕一詐,這些傢伙無不例外,都是在背地裡要不對道具做過手腳,要不幹過別的缺德事。聽人說,是因為影視城有位正義無私的鬼神坐鎮,生平最見不得這種雞鳴狗盜之事,給予的懲罰罷了。」

林逸:「……」緩緩看向李勇。

李勇洋洋得意地道:「是***的,全都是***的。收了人家的保護費,好歹要保佑劇組平安拍攝嘛。要是被這些跳樑小醜破壞,豈不壞我名聲?」

旁邊有人立即道:「沒想到,這位鬼神這麼有正義感。」

工作人員:「可不是麼?所以最近幾個月前來拍攝的劇組一下子就增多了。畢竟,誰願意自己的演員成天上演宮心計呢?要是大家不再勾心鬥角,安心拍戲,多好。」

李勇哈哈一笑:「我雖然是鬼,但鬼也有鬼道的。」

林逸很想說,這麼有正義感的鬼,倒是少見。但他當初又是如何成為厲鬼的呢?還受黃平野驅使,敢與無常硬剛。

李勇倒也會察顏觀色,蹲在林逸身邊,解釋道:「黃平野那該死一千次一萬次的死道士,確實是我見過的最為厲害的道士,我堂堂鬼王豈能受這種邪道士驅使?但他卻捉了我的軟肋,把我的玄孫子給捉了去,是以不得不聽他吩咐行事。」

林逸驚訝地道:「你還有孫子?」

李勇道:「我雖然死了有一百多年,但還是有後人的。我是被人害死的,死後化身厲鬼報得大仇後,就一直守護在後人身邊。黃平野那臭道士就拿我的玄孫子性命要脅,所以不得不供他驅使。」

林逸又問:「你玄孫子是誰?」

「還沒找到。」

「你19世紀中葉就死了,那個時代兵荒馬亂的,估計你老李家的後人全都死了吧。」

「沒有,真沒有。我老李家的後人都還活的好好呢。」李勇說,「經過多方打聽,我那玄孫子就在京城,再給我些時間,我一定能找到的。嘿嘿!」

「行吧,祝你早日找到你玄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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