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年輕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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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檀：……

她能說她忘了嗎？

所謂挑揀，就是茶葉炒制的過程中需要用到茶把，茶把一般都是用細竹枝紮成的，有些細嫩的枝梢難免在高溫烘烤下，斷裂掉進去。

而且茶葉在採摘過程中難免會帶上一些老葉，炒制的過程中它們會變黃，很容易區分被挑出來。

但沒關係。

她面不改色：“沒事，媽，大不了以後他們買茶葉有優先權。接下來的你找人挑揀就行。”

烏蘭也沉默了——還優先權，你咋不上天呢？

她夜裡做夢都是人家嫌貴來退款。

但賣都賣了，只能往好處想了。

“那這也不急，我看預報說後天有場雨，等下雨不能在外頭幹活了，我再把採茶的你四位嬸嬸叫過來，啥錢不錢的……坐著一起嘮嗑唄。”

一天五六斤幹茶，這麼幾天也就才攢下十幾斤，也就一會兒工夫的事兒。

拿這個提錢，不是寒磣人家嗎？

說著又美滋滋的自豪起來：“今年採茶葉，他們也能掙不少錢呢。”

宋三成抽了一口煙，此刻美滋滋地道：“還是咱們檀檀有出息，如今種地種的也好，還能給咱村裡人一個掙錢的機會……”

他嘴笨，也總結不出來更多了，此刻只是喃喃重複著：“挺好，挺好……”

宋檀很難理解這種感受。

老家是她前後兩輩子的執念，親人是她內心的歸屬，但若說對村子本身……哪怕上輩子，她從住校開始，在家鄉待的時間就寥寥無幾了。

遺忘太久，並沒有這麼強烈的信念感。

可如今看著烏蘭和宋三成自豪的模樣，她的內心又有了澹澹的觸動。

喬喬在外面探出頭來：

“好了嗎？”

他委屈道：“天黑了，小賣部要關門了。”

村裡的小賣部，關門時間全看聊天的人散場有多晚，宋檀也趕緊站起來：

“大王，走了。”

一聲呼喊，大王就乖乖的叼著狗繩過來了。等到掛鉤套在繩圈上，宋檀把繩子往喬喬手裡一遞：

“你牽著它，慢慢走，大王很聰明的，有什麼事你要跟它講。”

一邊伸手摸了摸大王的頭，毛茸茸的觸感讓她心中柔軟，而後又是一團靈氣緩緩湧入。

大王從喉嚨口裡發出了嗚咽聲，此刻低沉的“汪”了一聲，渾身筋骨都在靜默的舒展。

而後看了眼宋檀，這才主動拿頭去拱喬喬的胸膛。

這可把喬喬高興壞了！

“大王真的好喜歡我！”

他自豪的牽著繩子：“大王，我們去買泡泡糖，你吃火腿腸嗎？我的工錢不知道還剩下多少，夠不夠買呀？”

“你吃雞蛋嗎？明天奶奶如果給我煮雞蛋，我就分給——”

“不行，不能只給你一個，還要給其他幾個……”

他又愁眉苦臉了，顯然是覺得一個雞蛋不太夠分。

隨後看見脖子裡的狗牌，轉瞬高興起來，捏著狗牌對宋檀笑道：“姐姐，媽媽說，我有這個牌，以後走丟了就帶著它去找警察。”

他皺了皺鼻子：“喬喬記得清路，怎麼會走丟呢？”

姐弟倆說說笑笑，很快就來到小賣部。

小賣部門前是一個活動廣場，對比城區來說自然是小的可憐。但在他們村，還是村裡鄉親無償貢獻了一塊地，這才鋪上的。

幾個宋檀眼熟卻叫不上來的大嬸正坐在那裡說說笑笑，旁邊幾個健身器材上，也有人正慢悠悠的晃動著。

“哎喲，怎麼這麼大的狗，跟個老虎一樣！”

大王的存在實在太過奪人眼球，一時間，哪怕廣場上的兩盞太陽能路燈並不怎麼亮堂，也仍舊叫所有人都好奇的圍了過來。

當然，太近是不敢的，只微妙的保持著一個距離。

宋檀注意到，這裡頭還有個年輕姑娘。

她穿著簡單的黑色棒球服，一張素顏並不怎麼白淨，倒是一雙眼睛格外閃亮，看起來跟宋檀年齡相彷。

村中難得見年輕人，下意識的，宋檀迎上她的視線，也回了個微笑。

而其餘幾個大嬸則聽著喬喬跟大夥兒大聲介紹大王的了不起，愈發的來了興趣，嘖嘖稱奇。

不過顯然大王很有分寸，除了喬喬，誰敢接近，它就後退一步，神情兇勐！

雖然沒有表現出攻擊意圖，可就這副架子，也叫所有人都有點害怕了。

再聽著喬喬的童言童語，說家裡還有七隻狗要放到山上田裡去看守的時候，大傢伙的表情就隱約有些變了。

宋檀知道，最遲明天中午，這個訊息一定會在整個村裡都傳開。

此刻，人群中一位老人家拿捏著尖酸的調子說道：“哎喲！放我們以前，人都養不活了，還喂這狗呢？還是現在的年輕人捨得，會花錢，也不知道都哪兒掙的錢。”

宋檀也輕描澹寫：“嗯，確實不少花錢。這狗以前是在國外的。他們那兒都是帶它出去打獵，獵熊咬老虎的。”

“這不是如今不方便了，就把狗送給我了。”

她這春秋筆法用的相當熟練，一時間眾人再看大王的眼神就格外畏懼了。

等一夜的發酵後，宋檀相信。明天的傳言就是她養了一條吃過老虎的狗。

搞不好還要再加上一句：這是國外送來的狗，老虎都敢咬，別說人了！

這話一說，那老太太果然便不吭聲了。

而宋檀想要的目的已經達到，這會兒吩咐喬喬：“不是要買口香糖嗎？趕緊去吧。”

隨後，她看著大夥兒警惕的瞅著大王的神情，也將大王慢慢的牽到馬路上。

一人一狗在這朦朧的路燈下，竟顯出兩分的安然來。

而這時，她卻聽到身後有腳步聲。

轉過頭時，卻見那個年輕的女孩追了上來：

“宋檀是嗎？”

她抿嘴笑起來，臉頰上有個漂亮的酒窩，整個人的神情是說不出的開朗。

“早聽說你的名字了。”

“你田裡的紫雲英我嘗過了，味道非常好，不知道用的是什麼新型的肥料，或者新的品種？”

宋檀眉頭一挑：“你買過？”

女孩子一愣，隨後眼睛發亮：“你還在賣這個？”

緊接著又搖頭：“沒有。我就是經過田地的時候，看見李大爺扯著他的牛好半天才拉走，心想著這得多好吃呢？就去扯了一根嚐嚐。”

她伸出手來：

“你好，我叫辛君。是咱們雲橋村去年剛上任的村支書。”

說完她又眨眨眼：“如果你看過新聞，應該知道咱們省去年來了九百多位大學生村官——我就是其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