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8.破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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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下方是宋有德。

只見他一揮手：“白眼狼打不死他！”

隨後又是同樣震天響的鼾聲，隱約和隔壁湯曉東的交錯在一起，此起彼伏，頗有節奏。

宋檀大為後悔！

早知他們喝醉酒要由自己來收拾爛攤子，這酒就不該開！

再瞅瞅桌上的酒瓶兒——好麼，總共拿了三瓶酒，現在還剩一瓶半，就這酒量？！

她拎起瓶子晃了晃，此刻都要氣樂了。

……

第二天又是個大晴天。

七表爺一覺醒來，忍不住被窗外刺眼的天光閃的眯了一下眼睛。

隨後他反應過來：咦，怎麼這麼亮？

而等他慢吞吞走出屋子時，卻見院子靜悄悄的，空氣中蒸騰著熱意，讓他瞬間出了一身的汗。

他迷茫了一瞬，這才想起來——哦，這是自己家呀！

不對！

他不是在喝酒嗎？怎麼回自己家了？而且而且喝的時候天都黑了呀！

再一摸手機——好傢伙，上午八點半了！這個點兒，人家幹活兒的都快回家了。

他趕緊進廚房端了盆涼水洗漱，隨後又急匆匆趕往宋檀家去。

才進院子，就見七奶奶和蓮花嬸一家正給玉米剝皮，不由有些心虛：“我起晚了。”

七奶奶瞅他一眼：“哦幼，了不得！”她拿捏著腔調：“千杯不醉的，吹牛吹的跟什麼似的，一杯酒就把你給放倒了。”

七表爺大感丟臉！

他想說，他真不是這個酒量。

可昨天宋有德就倒了兩次酒，兩個小半杯，加起來還沒有一杯多呢，怎麼就一覺睡到這時候了？

這會兒只能心虛地喃喃：“這酒勁真大呀。”

不過，挺好的。

他暗自咂摸著，想想昨天那酒香和綿長的味道，不知為何又有些饞了。

再想想自己今天的精神頭也挺好的，沒有頭疼，也沒有難受，看來這酒確實釀得不錯……

不過，眼下顯然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他左右看看：“怎麼就你們幾個？”

蓮花嬸笑了起來：“宋叔昨天喝醉酒，叫檀檀揹回去，到現在也沒露面。聽說編草蓆都是我嬸兒帶著人在幹。”

“至於檀檀他們，一大早帶著人去掰玉米了。你看這玉米，都老了。”

“那、那……”

七表爺心頭有了不妙的預感：這酒勁這麼大，隨便喝兩口就睡了那麼久，這可太耽誤事兒了！以後還能不能想喝就喝啊？

“那你們早飯都吃的什麼？”

“那還不簡單！”蓮花嬸笑了起來：“冰櫃裡不是有昨天做好的南瓜饅頭嗎？我煮了鍋稀飯，又蒸了鍋饅頭就夠吃了。”

正聊著呢，就見側屋裡又走出來兩個人。

湯曉東和宋教授同樣歪歪斜斜地站了出來，而後對著這滿院天光，露出了和七表爺今早如出一轍的表情。

……

而在後山下方的田裡，喬喬又一次開了直播。

今天他要教小朋友們的是——掰玉米。

大家全副武裝。

口罩、帽子、長袖褂都穿齊整，這才鑽進了玉米地。

玉米葉子稠密又寬長，比高粱厲害的多，一走進去，葉子上的毛邊倒刺刺啦啦地掛擦著衣服和帽子。

若是不會幹農活的穿著短袖衣衫進來，沒兩下就要被割的血胡拉碴了。

因為潮溼悶熱，玉米地裡還堆聚著一團團的蚊子，乍見這麼多美食進場，恨不得能把一輩子的飯都吃了！

還好宋檀早有準備，每個人的筐子裡都點了小把艾草。

總之，十分艱難。

彈幕裡也有人嘆息著發言：

【原先不是有什麼玉米地文學嘛，把人按在玉米地裡這樣那樣……現在看來，都他媽扯澹】

【倒也不是，要是幹慣了活兒的……】

【幹慣了活兒，一身老繭？你是想說這個不？那你想象一下，要是這個形象，還值得想象嗎？】

【前面的注意啊，不要仗著咱直播間沒有管理就瞎說。回頭發黃牌了，在座都有責任。】

【哎。主要是面前這麼多玉米，看得著吃不著，心裡難受啊。】

【難受啊好難受啊！】

【這玉米結的好多呀，兩三個棒子都有。怎麼跟我家的不一樣？我家只能結一個。】

【前面的，這大概是青儲玉米。產量高，口感糟。加工飼料還是很受歡迎的。】

【今年青儲價格還可以，好像是一千五一畝】

【1500一畝？這也太廉價了吧？】

【不懂別瞎說，這價格比賣玉米棒子還掙錢呢。】

【確實是挺掙錢，不過條件限制也多。比如說主播這山區交通不便，肯定沒法子那樣賣。收購成本太高了。】

【對！還有，周邊沒有大型畜牧養殖區的也不合適，因為運輸成本太高了。】

【主播家的玉米長勢真好。我家那邊連續一個月下雨。農作物都扛不住了】

【靠天吃飯就是難啊……】

與平常嘻哈哈求連結不同，今天直播看了一早上，玉米棒子卡卡掰了一筐又一筐，主播都沒跟他們互動一下。

大夥兒從饞的吸熘吸熘，到現在八卦亂侃——總之，走是不能走的，只能默默這樣看著，儼然已被直播間磨平了稜角。

而就在這時，宋檀走過來，而後拿起手裡的玉米棒子三兩下剝開了皮，又粗暴地一把揪住玉米前頭的軟嫩鬚鬚，兩三下撕扯乾淨。

“喬喬，快，這個好嫩啊，肯定特別香甜。”

喬喬手上還戴著手套呢，這會兒就著宋檀的手低頭“啊嗚”一口——

還未完全成熟的玉米粒是奶黃色的，顏色很淺澹，也很柔嫩。被他這樣一啃，汁水飛濺。

直播鏡頭就在面前。

直播間所有觀眾都被這猝不及防出現的美食創飛，創得狼狽不堪！

【啊啊啊可惡，我都不饞了，你憑什麼要在我面前吃！】

【好嫩的玉米啊！不行不行，明天一大早我也要去菜市場蹲】

【前面誰說這是青儲玉米的，青儲玉米都這麼好吃嗎】

【主播吃的眼睛都眯起來了……平等仇恨每一樣我買不到的好吃的。】

那可不是嗎？

這玉米吃到嘴裡又脆又甜，帶著獨特的香氣。綿綿的汁水被嚼進口腔，喬喬舔了舔湖在唇邊的殘渣，而後抬起頭來：

“姐姐，你不吃嗎？好好吃哦。”

“我不吃。”

宋檀笑眯眯地看著他：“我喜歡啃老一點的，中午烤著吃。”

“倒是你，小時候就喜歡嫩玉米——來，多吃一點。”

喬喬於是也乖巧地低下頭，再次“啊嗚”啃下一大口。

飽滿圓潤的玉米棒子上出現了兩個參差的豁口，有些被咬碎的玉米粒兒掛在棒子上，像極了粉絲們破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