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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已入深夜。
清新的空氣中瀰漫著微弱的涼意,月光灑滿大地,讓夜色變得清晰明亮。
郡守府大堂中。
絲竹之聲已散。
美姬之舞亦是不見蹤跡。
此時,這郡守府大堂非是宴會場,而是審判叛徒的公堂!
傅士仁被繩索綁住,滿臉死灰,眼神空洞,一副毫無生氣的樣子。他的衣衫襤褸,似乎被人拖拽過一般,隨處可見劃痕和破損,顯然經歷了不少折磨。
他的頭髮凌亂,滿是灰塵,散在額前,遮住了半個面龐。他雙手被緊緊地綁在身後,無法動彈。
此刻跪在地上,不似個人彷彿傀儡一般。
糜芳在堂中,有坐立不安的感覺,這屁股不管是怎麼挪動,都感覺有些不舒服。
若非是他兒子,若非是有殿下,恐怕,此刻跪伏在地上的,不止傅士仁一人,還要加上他糜芳!
糜子方暗自慶幸自己逃出生天,跪伏在地上的傅士仁,那可就慘了。
在江陵戰敗的訊息傳到公安之後,傅士仁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
是故他什麼都不去想,也什麼都不去做,直接開始擺爛!
做了又能如何?
想了又能如何?
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在得知陸遜早到府中,要將他控制起來之後,傅士仁將他在公安的妻妾子女,親手殺了。
傅士仁心裡明白,他一死,他的妻妾,他的兒女,亦是不會有好下場。
江東新敗,三萬精兵沒在江陵,孫權不僅不會感謝他,反而會恨他。
在他死之後,他的妻妾子女,逃不過被人侮辱的下場。
既然如此,何苦來哉?
不如隨他一死!
本來他便要當場自刎的,可惜他這條命,對江東有用,雙手雙腳被綁起來,便是嘴裡面都塞了東西,以防他咬舌自盡。
不過……
他傅士仁落到這種下場,又能怪的了誰?
鏘!
坐在主位上的劉禪在武器架上拔出一把寶劍。
劉禪面色如鐵,眼神更是冷如玄冰,他看向傅士仁的眼神,充斥著殺意。
這種殺意,堂中所有人都能感受到。
叛徒。
是不可原諒的!
尤其是傅士仁這種元從老臣,深得劉備信重,前將軍關羽更是將鎮守公安的重任交給了他,沒想到在關鍵時刻,直接反水了。
若非劉禪及時趕到,就算是糜芳不降,在傅士仁的裡因外和之下,江陵也有很大的機率不保。
“傅士仁,臨死之前,可有遺言交代?”
劉禪這句話,讓傅士仁空洞潰散的瞳孔聚合了不少,他眼中略微出現了些神采。
“遺言?呵呵,我哪還有遺言?便請殿下賜我一死罷。”
嘴裡面的臭布被拿出來,傅士仁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死志。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劉禪提劍,緩緩上前。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或許是劉禪手上的寶劍太過鋒利,燈火對映下,劍鋒發出的寒光讓他心中升起懼意。
亦或者是生死之間的大恐怖,已經讓他難以保持鎮定。
傅士仁面色猙獰,他死死的盯著劉禪,大吼道:“一千多兵丁,如何守得住公安?大都督呂蒙手底下有三萬勁卒,當日我在公安城頭,看那舟船滿江都是,一眼望不到盡頭,我不投降,又能如何?”
他面色悽苦,臉上已經是涕泗橫流了。
“他關雲長為何要如此待我?不過是燒了些許糧秣罷了,便還要殺我?將我放在公安,不是故意害我性命?他對我不仁,就別怪我對他不義!”
或許是吼得太累了,可能也有從昨日到如今都滴水未進的原因,傅士仁只覺口中乾澀,腹中飢餓,被繩索捆綁的四肢,更是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
但他心中仍然不服,仍有怨氣!
“還有你糜芳!你為何不降?為何不降?我聽陸遜言之,原本你便降了,若沒有殿下,今日跪在此處的,便還有伱糜子方!”
糜芳聽了傅士仁這一句,面色大變,他有些惶恐的看向劉禪,發現劉禪的面色如常,根本沒有將視線放在他身上之後,這才緩緩的吐出一口濁氣,懸著在嗓子眼上的心也是緩緩放下去了。
自家父親被辱,糜暘就坐不住了。
他面色冷峻,眼神冰冷的盯著傅士仁,道:“我父雖曾有降意,但畢竟未降,江陵城一直便在我軍手中,甚至因為我父不懼一死,前去引誘呂蒙入城,立得大功,豈是你這個叛徒所能比擬的?”
“沒想到臨死之前,你還是這般想的?”
劉禪面色冰冷,他將手上的寶劍橫在胸前。
“傅士仁,你有三死!”
劉禪當堂怒喝:
“這第一死:
前將軍讓你鎮守公安,非是他欲你死,而是他相信你的能力,你傅士仁乃我父元從老臣,他以為,你的忠誠是絕對沒有問題的,所以他將後背都交到你的手上,卻是萬萬想不到,你不值得信任,反而是會用刀劍,狠狠的桶在前將軍的後背上,給予致命一擊!”
若非劉禪及時趕到江陵,恐怕那個時候,荊州的局勢就會糜爛下去了。
即便是可保關羽不死,但荊州之地,亦要失去。
對於蜀漢來說,荊州一失,便如同斷了一支臂膀一般,元氣大傷,一統天下的機率下降三成不止!
“這第二死:
你身為父王元從老臣,即便是面對江東三萬大軍攻打,便就想降?武陵有五萬無當飛軍,你自遣使前去,再守住公安三兩日,呂蒙必難下公安,再不濟,你棄城而逃,待前將軍與武陵大軍趕到,江東豈能成事?說來說去,還不是你怕死?膽小如鼠之輩,焉敢將罪責推與他人?”
劉禪的嘴遁攻擊源源不斷。
“這第三死:
便是你身為鎮守公安之將,卻眼睜睜的看著公安百姓被殺被辱,你心能安?因一己之過,害得自家老小為你陪葬?你這畜生!還心有不服,膽敢在大堂之下狺狺狂吠,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劉禪罵到興頭上,直接是火力全開。
“你!”
傅士仁滿臉通紅,那是被氣的,那是被羞的。
劉禪亦是不跟他廢話。
“你此等不忠不義,不知廉恥之人,焉能活在這朗朗青天之下?”
劉禪一聲怒喝,猛然揮劍斬向傅士仁。
他原本是想要從肩膀上將傅士仁砍成兩截的,但奈何劍不夠利,只砍進去了一半。
傅士仁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驚恐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身體,只見鮮血噴湧而出,慘不忍睹。
不過這樣也好,作為叛徒,想要痛痛快快的死,哪有這麼簡單!
傅士仁的身體軟倒在地,他的臉上還帶著未盡的痛苦和不甘。
劉禪面色鎮靜,彷彿殺了十年豬狗的老屠夫,手中寶劍未停歇,這次向傅士仁的脖子斬去。
傅士仁的身體再次顫抖,但是卻沒有任何聲音,只有鮮血如泉湧般噴出。
熱血淋身,原本謙謙公子一般的劉禪,變成了地獄修羅。
他轉頭掃視自家臣僚部將,堂中無一人敢與其對視。
尤其是糜芳,呼吸都急促起來了,劉禪的那毫無感情的眼神掃視而來,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將他的心臟狠狠抓住,捏住。
從這一刻起,糜芳心中暗自發誓,便是粉身碎骨了,他都不能投降,不能做叛徒!
傅士仁的下場,便在眼前。
誰敢效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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