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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息城。
待客大堂之中。
此刻正舉辦著一場規格不小的宴會。
絲竹之聲從宴會廳的一角傳來,樂女們拿起古琴、箏、笛子、琵琶等各種樂器,悠揚的音樂填滿整個大堂。
琴絃輕撥,笛聲婉轉,音樂如泉水潺潺,如風吹竹葉,如鳥兒啼鳴。
美姬優伶們穿著清涼的漢服,舞姿婀娜多姿,步伐輕盈,舞動著華麗的袖子,舞袍在空中翩翩起舞。
每一次的舞蹈都伴隨著音樂的起伏,舞姬們翩然起舞,猶如仙女降臨人間,那衣裳單薄,不經意間,便顯露出大片春光,在座賓客不禁屏息凝視,陶醉在舞姬的風采中,二弟微微一硬,以示尊重。
各式佳餚擺放在宴會食塌上,香氣撲鼻。
地上跑的,水裡遊的,天上飛的。
都包囊其中。
酒席上的美酒琳琅滿目,酒色透明,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宴會上的賓客們舉起酒樽,互相敬酒,言笑晏晏,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殿下英明神武,便是那偽王曹丕親率大軍過來,仍然無法給殿下造成什麼麻煩,屬下佩服,佩服!”
汝南殷氏出身,很早的時候便投效劉禪的殷壽此刻端起酒樽,對著劉禪行了一禮。
“殿下,請!”
殷壽如今為汝南別駕,算是劉禪在汝南的最堅定的支持者之一了。
“請!”
劉禪端起酒樽,回敬了一禮。
“這汝南本為亂曹所害,賴殿下親臨,才拯救汝南士族於水火之中,這一樽,我敬殿下,殿下來了,汝南的青天就有了,殿下來了,這汝南,才算真正是汝南人的汝南!”
主簿周仁,此刻亦是起身,對劉禪行了一禮,將滿滿的一樽酒一飲而下。
接下來.
又有其他士族,譬如汝南孟氏,汝南伍氏等人,紛紛向劉禪敬酒,表態順服。
汝南境內,如今確實有魏國的二十萬大軍,然而作為汝南當地士族,他們的訊息還是非常靈通的。
畢竟自家人中,在魏軍基層、中層,便有不少人任命用事。
都不需要刻意去打探,他們便是知曉了魏軍現狀。
糧道被堵,魏軍中糧草不足,便是一條真龍,也難以在淺灘中騰挪。
更何況,以現在的局勢來看,這真龍漢中王太子更像,那曹丕,充其量,不過是條蛟龍,巨蛇罷了。
“報~”
正此時,有傳令兵匆匆而至。
“啟稟殿下,偽王曹丕,率數萬魏軍,朝新息而來!”
那傳令兵的話一說完,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
“什麼?”
“魏軍主力來攻了?”
“這可如何是好?”
原本還算是和諧安靜的待客大堂,頓時又變得嘈雜起來了。
“諸位肅靜!”
劉禪星目環視眾人,說話聲音雖然不大,但堂下的雜亂聲,還是及時被止住了。
“前番我新息城中只有三千兵丁,那曹丕率十萬大軍過來,都奈何不了我,如今城中有數萬守軍,莫說是數萬魏軍,便是二十萬魏軍全來了,又有何懼之?”
劉禪這句話,確實讓堂下士族不安的心稍稍平穩了些。
殷壽當即上前表態道:“殿下所言極是,區區魏軍來攻,算得上什麼,只有殿下在此,莫說數萬魏軍,便是百萬魏軍來了,殿下必能破之!”
主簿周仁亦是在一邊恭維。
“犯我汝南者,雖遠必誅!區區偽王曹丕,不足掛齒!”
當然
曹丕親率大軍前來,還是讓一些汝南士族泛起其他心思來了。
就譬如說汝南和氏,汝南程氏。
汝南程氏族地在南頓,此地尚還不是劉禪兵鋒所能至的地方,如今見曹丕親率大軍過來,害怕自己事洩,害了南頓城中族人,是故趕忙上前說道:“殿下,魏王曹丕親臨,還請殿下讓在下告退。”
他今日前來,本就是來投資劉禪的,也送了幾個家中子弟過來。
金銀財帛,亦是送了不少過來。
汝南程氏的心思便是:日後若是漢中王太子劉公嗣得到汝南,那我汝南程氏,也算是早早的打點好關係了。
雖然不至於像汝南殷氏、汝南孟氏那般重用,但不至於到罷黜毀家滅族的地步。
“殿下,在下也告退了。”
汝南和氏代表起身上前,亦是請辭告退。
汝南和氏族地在西平縣,如今此縣還在魏國之手。
他派人前來,心思與汝南程氏所想得差不多。
但也有些許不同。
畢竟汝南程氏主家已經隨程秉南下交州避亂,如今或許已經被孫權徵辟,召為屬官了。
其士族勢力,總體上是衰敗的。
因此不管是曹丕還是劉禪,他都不敢得罪。
但汝南和氏就不一樣了。
和洽如今為魏國侍中,郎中令,冊封亭侯,在汝南士族之中,他家算是在魏國混得非常不錯的了。
此番前來,也只是提前在劉禪面前留個好印象而已。
若汝南真被漢中王太子劉禪所佔,我家雖有人在魏國做官,但我等在汝南的和氏族人,還是順服殿下您的。
現在汝南歸於誰手,還未確定,起碼是有些變數的。
他可不敢讓曹丕知曉他汝南和氏有不順服的念頭,也開始將雞蛋放在不同的籃子裡面去了。
自汝南程氏、汝南和氏起身請辭之後,又有三四家士族代表起身請辭。
殷壽、周仁有些擔憂的看著劉禪,害怕劉禪因此對汝南士族有不好的印象。
好在,此刻劉禪的臉上未有惱怒之色,反而是面帶微笑,絲毫沒有生氣的模樣,讓殷壽、周仁二人在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
對於這種情況,劉禪早有預料。
這傳令兵能夠直接入大堂中,讓堂中賓客得知曹丕來攻,自然是得到了他的吩咐與同意的。
“諸位放心,那曹丕是攻不入新息城中的,諸位的行蹤,魏國自然也不會知曉。”
劉禪的這句話,顯然無法讓在座計程車族代表放心。
劉禪知道,要想讓這些士族代表安心,讓其為自己所用,不放個重磅炸彈下來,那是不可能說服他們的。
於是乎,劉禪緩緩說道:“有一個訊息,諸君或許還不知曉,魏國內亂,曹彰謀逆,欲替曹丕,成為魏王,如今洛陽,怕是被亂軍所佔了。”
“什麼?魏國內亂?”
“竟有此事?我怎不知?”
“似乎,確實有些風聲,之前家族還收到鄢陵侯的邀約,原本以為是宴飲之邀,不想卻是如此之事。”
“若是魏國內亂,那魏王曹丕,焉有精力放在汝南上?”
大家都是人精,一個比一個聰明。
劉禪這話裡面的資訊量太大了。
以至於讓那些原本站著,準備請辭士族代表,又默默的坐了回去。
便是汝南和氏、汝南程氏也不例外。
“殿下是如何知曉那曹彰作亂的?我等在魏國中,居然都不知!”
汝南和氏族地在西平,西平其實就是在汝南邊邊上,非常靠近潁川,與曹彰所在的鄢陵城,不過百里之距而已。
這也是他能收到曹彰邀請的原因之一。
“呵呵。”
劉禪輕輕一笑,說道:“因為那曹彰之所以敢叛亂,便是因我攛掇的,商盟巨利與之,鄢陵侯心中豈能沒有其他的想法?”
原來幕後黑手,便是面前的漢中王太子啊!
眾人會意,同時心中對劉禪心中不免生出忌憚之色出來。
這個漢中王太子劉公嗣,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十三四歲的少年郎,風流之名天下皆知。
尤其是連魏王曹丕的老婆都搶了,前些天還當著人家丈夫的面直接動手動腳。
可謂是牛頭人中的牛頭人!
然而.
其在南中,其在荊州,如今又在汝南,幾乎是場場勝仗,敗在他手下的名將,不計其數。
現如今,新魏王曹丕,亦是在他手下吃癟,登位以來,徐州不順服,合肥又丟了,現在看來,這汝南也保不住。
這天下日後,看來大機率不會是姓曹的了。
還得是姓劉!
天命在漢,天命在劉啊!
炎漢的氣運,現在看來還沒有到消解的時候。
“魏軍在汝南,是呆不久了,我估算,三日後,其主力便要離開汝南,朝洛陽而去,之後,我便會派兵,收服汝南各城。”
劉禪的這句話一說出來,在座眾人的身板都不禁坐直起來了。
眾人前來此地拜見劉禪,自然就是為了給劉禪留下一個好印象。
日後汝南若是掌控在劉禪之手,他們也能得到重用。
而從現有的情報來看,這汝南落在漢中王太子之手,那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那接下來,便是汝南郡的利益之分了。
瓜分汝南,誰家能得到的利益更多?
不少人,開始摩拳擦掌起來了。
之前汝南士族被曹魏壓制,不得重用,現在換了一個大哥,總算是能施展‘抱負’了罷?
“不過.魏軍主力雖走,但汝南各城中,還是會有少許魏國兵丁在城中駐守的,若不駐軍,豈不是真的將汝南拱手讓於我。”
劉禪目光環視眾人,意思不言而喻。
作為劉禪的堅定擁護者,汝南別駕殷壽當即起身,說道:“殿下放心,屬下必為殿下征討汝南不順服者!”
殷壽滿臉通紅,拳頭緊握。
現在他是汝南別駕,往上一步,那不就是汝南太守了嗎?
只要能多立一些功勞,也不是不可能。
現如今李基汝南太守之位已被剝奪罷黜,這個位置對汝南士族的誘惑,可太強了。
“我汝南周氏在新蔡有些人脈,或許可助殿下攻拔新蔡。”
這主簿之位,對他周仁來說,還是太低了一些。
若是在平定汝南之中立下功勳,未必不能往上一些。
殷壽與周仁表態之後,其餘人紛紛起身。
汝南程氏代表上前說道:“若殿下要攻拔南頓城,在下也能助殿下一臂之力。”
便是汝南和氏,眼神也是開始閃爍起來了。
和洽確實在魏國中得到重用。
但也僅僅一個和洽而已。
若是此刻能緊抱漢中王太子的大腿,日後族中或許可以出一個,甚至是許多個漢中國的和洽出來。
汝南若是被漢中王太子所佔,他汝南和氏,難道還能遷走不成?
思來想去,汝南和氏的代表,亦是起身了。
“若殿下要攻西平,我汝南和氏,也能助殿下一臂之力。”
有這些人在前面打了個樣,其餘人紛紛上前表態。
這要瓜分汝南了,現在不表現,什麼時候去表現?
對於汝南士族的反應,劉禪很是滿意。
他輕輕點頭,說道:“諸君之意,吾知之矣!不過.”
劉禪眉頭適時的皺了一下,似乎面有苦色。
“殿下有何憂慮,不妨直言,”
周仁像是明白了什麼,當即做了劉禪的託。
“只恨財力.哦不,糧草不足!”
劉禪嘆息一聲,說道:“荊州無糧,汝南之地也徵用不到多少糧草,不久前我從荊州調來數萬兵馬,如今軍中,亦是缺糧啊!”
實際上,劉禪只在荊州調入萬餘人馬。
但吹肯定是要吹起來的。
劉禪的這句話,意思很明確了:打錢!
“講武堂中,招收了不少士族子弟,其中不乏有才學者,可以任官,但”
劉禪玩味的看向眾人,但是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
大家都是成年人,也都是聰明人,自然明白劉禪的意思。
要想在汝南做官,要想重現當年汝南士族的風采,不出點血,這如何能成?
汝南和氏代表斟酌片刻之後,當即起身說道:“殿下,我汝南和氏,可出三萬斛糧,以解殿下燃眉之急!”
權者,銖、兩、斤、鈞、石也……五權之制,以義立之,以物鈞之。
自秦漢開始它們之間都是十進位制。
也就是一斛=10鬥,1鬥=10升。
三萬斛糧,其實已經很多了,恐怕汝南士族之中,也只有汝南和氏還有這種家底。
“我汝南殷氏,願出全族之糧!”
殷壽知曉自己家族不大,而且存糧本就不多,捐個一二萬斛糧,便是極限了。
因此全捐了,搏個名頭。
畢竟這全捐了也沒有三萬斛糧,但殿下聽了之後,豈不更有印象?
“我汝南周氏,也願全出全族之糧!”
周仁亦是表態。
“我汝南伍氏,願出一萬斛糧,以解殿下燃眉之急。”
既然要分蛋糕,那自然是得先出點血的了。
至於曹丕現在無糧,為何不能去徵用士族之糧?
原因很簡單。
人家士族之糧,放在塢堡之中,你要去取,得人家同意,不然得發兵去攻。
官職不給士族,好處不給他們,糧草要人家傾家蕩產來出?
誰願意?
真搞出強徵士族之糧的事情出來,怕不用劉禪出手了,那些汝南士族,汝南子弟,直接揭竿而起,反他曹丕了。
而對於劉禪來說,汝南這塊大蛋糕,他願意分一點給汝南當地士族,還給了他們進入漢中國高層的機會。
如此,他們自然願意出錢出糧出人了。
“如此甚好,爾等功勳,吾都會記錄在冊,待汝南平定,我再為諸位敘功!”
劉禪舉著酒樽起身,高聲道:“來,諸位,且飲此杯,再去會一會那曹賊!”
還敢來攻我新息?
想來就來
但是想走,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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