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別看我只是一顆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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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真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陽光剛好灑落下來，落在碧綠色的葉子上，散發出盎然的生機。

他抖了抖葉子。

綠色的枝幹迎著風抖了抖，伸了個舒服的懶腰。

唔。

今天是在仙山醒來的。

窗外大雪皚皚，淡淡的焚香味道清淡雅緻，格外的好聞，放著仙草盆栽的窗臺乾淨整潔，碎玉的珠簾隨著風輕輕的搖曳。

“呀，你終於動了。”

小童的聲音響起：“真是嚇壞我啦，我奉仙尊命令照顧你，你休眠了好些天，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呢，你可是仙尊最上心的靈植，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可就完了。”

簡真聞言抖了抖葉子，真是大驚小怪，本仙草只是這幾天睡的久而已啦！

小童鬆了口氣，拿著手中的玉瓶道：“你都不知道，最近發生了好多事呢，聽說海妖族群的珍寶夜光琉璃石沒了，那石頭聽說能讓妖族修為大漲，就連頑石都能瞬間得道成人，是極好的寶貝呢！”

盆中的小草微動，聽的入神。

嫩綠的枝椏迎風搖曳，簡真陷入思索，雖然它是顆草，但是小草也有夢想，自從有了意識後已經過兩百年了，它也好想化人形呀！

正想著。

忽然，不遠處一道高聲傳來：“弟子有錯，求仙尊責罰！！”

整個山頭似乎都震了一震。

簡原的葉子也跟著抖了抖，真的嚇死草啦。

小童也微訝，走出去：“大膽凌燦，怎麼敢在此喧鬧，擾了仙尊安靜？”

跪著的人說：“還請幫忙通報一聲，弟子有要事求見仙尊。”

小童不為所動，甚至還有些冷淡：“還請峰主大人回吧，仙尊說了，今日不見客。”

凌燦道：“弟子知道犯下大錯，不敢求仙尊饒恕，只是御下不嚴，竟讓門內大弟子與魔族妖女私通，懇請仙尊責罰！”

簡真輕輕探出小葉子，好奇想透過簾子看清來者的模樣，畢竟這人剛剛可是把它嚇了一跳。

室內忽然傳出來一道清冽又儒雅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凌燦的臉上露出了欣喜，連忙步入其中。

這是一座龐大的宮殿，建立在靈山的最高處，殿宇輝煌而神聖，即使站在殿外亦能感受到其中濃郁的靈氣，殿內佈置素雅簡約卻不失格調，僅僅只是櫃上一尊白玉瓶都散發著盈盈的玉光不似凡品，令人心生敬畏。

凌燦進來後在正廳單膝下跪：“仙尊！是我御下不嚴，才讓我那孽徒被魔族的妖女迷惑，險些犯下大錯來。”凌燦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幸而發現的早，才沒有任其釀成禍事。”

內亭被白色的紗簾隨著風輕輕的搖曳而動。

隔著簾紗忘不真切裡面，落座與窗畔的聲音溫潤如珠玉卻又帶著威嚴感，他道：“你來找本座，只是為此？”

室內安靜一片。

跪在地上的人呼吸越發的謹慎。

整個屋內清冷而靜謐，彷彿就連隨風搖曳的紗簾都帶著幾分涼意，只有不遠處窗臺上的簡真曬著太陽抖了抖葉子，懶洋洋的看戲。

凌燦：“這……”

“若是隻有這些，你便回吧。”

不輕不重的聲音卻帶著不容置喙。

“仙尊！弟子還有一事！”凌燦連忙說：“我那孽徒被妖女引誘才與其相好，此次他犯下如此大錯死不足惜，只是他與妖女周旋時，竟是意外得知了一則訊息，魔尊夜繼聲在出入南海時，曾過一趟太虛族城，帶走了夜光琉璃石！”

話音落下，室內的人終於微微抬起頭來。

浮長歡道：“琉璃石？”

不止是他，一直乖巧在窗欄處的簡真也精神一振，小草的嫩綠的枝椏探出小腦袋，暴露出了內心的小激動。

是小童剛剛說的琉璃石嗎？

就是那個能讓頑石都能得道的寶物？

還以為沒機會了，誰知道天無絕草之路，居然又能聽到這石頭的訊息。

正想著——

凌燦抬起頭就連聲音都抬了一個度：“仙尊，傳聞海妖的夜光琉璃石是世間難得的寶物，此石鍛粹後刀槍不入，鑄化兵器可造神兵，魔神要得此物，可是會有什麼陰謀？”

話音落下，室內重歸於靜。

坐與窗畔被喚仙尊的白衣男人終於抬起了頭，浮長歡道：“夜繼聲是從萬滅山大陣出來的魔神，無情無心，狠戾嗜血，這次也許只是一時興起屠殺奪寶也說不定，不必再追究。”

凌燦低頭行禮：“是……弟子告退。”

“回去約束好門下弟子，若再有言行不矩之人，自行去凌峰涯。”

凌燦轉身的腳步微踉，轉身行禮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是。”

離開的人踏過門扉的門檻，行走時的動作帶動的風讓簾子微微的在空中蕩了蕩，夕陽的餘暉從門扉處散落進來，映照著外面的雪地蒼茫一片。

“聽的可還滿意？”

清冷的聲音在窗畔響起。

窗臺上的小草被風吹的抖了抖葉子，卻在下一秒，一雙修長的指落在他的枝椏上：“我這個徒弟第一次來，你未曾見過他，對他好奇也是正常。”

簡真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它就說這個人看著面生嘛！

浮長歡看著眼前翠綠色小草，剛剛對於門下的弟子惜字如金，高雅如謫仙般的人，此刻卻對著面前的一株小草時，平靜無波的眼眸露出了無奈的情緒：“琉璃石是世間少有的妖族聖寶，與你是有好處的，本座原本也想為你尋來，只是你如今剛蒙出心智，還不宜過早化形，要再修煉修煉穩固心神才好。”

簡真葉子微展，側耳正聽的入神。

風吹過窗畔。

浮長歡輕點仙草的枝椏：“罷了，你只是株小仙草，哪裡會懂這種這些。”

簡真：“……”

他聽得懂！！！

每天待在盆裡的草生他早就過夠啦，再待個百年穩不穩心神它不知道，肯定會憋死草的！！

窗臺上的小仙草抖了抖枝椏，簡真不滿的葉子蜷縮起來掐起了腰，細長的枝椏泛著嫩綠色，在夕陽下生動的可愛。

浮生歡微微一笑，無奈的點點他枝椏：“真是說不得一點。”

整座山上落雪紛紛，夕陽的餘暉慢慢隱藏落與山的平面後，夜色一點點沒入，室內清冷的檀香氣悠揚，窗岸邊的簡真感受到了夜幕的涼氣慢慢的又陷入休眠。

不知睡了多久。

忽然一聲有些高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屬下有錯，求尊上責罰！！”

清晰的女音驟然傳來，睡夢中的簡真驟然的醒過來，整顆草都因為被驚醒而抖了抖，桌案上的小草枝椏微張，朝外望去。

黑色的大殿隆重而莊嚴，長長的四方柱上雕刻盤踞著巨爪魔龍，殿外天空殷紅一片，雲霧捲起如同火燒般遍佈整片天空。

唔。

簡真抖了抖自己的葉子，伸了個懶腰，今天是在魔界山醒來的。

從睡夢中打了個小哈欠，嫩綠的葉芽兒舒展，簡真活動的晃了晃四肢，發現自己的花盆好像換了，往日的的黑色陶製變成了琉璃質地的花盆，盆身隱隱有流光劃過，若隱若現更添華貴。

怎麼忽然換盆了，簡真正想看仔細些，忽然——

“尊上，屬下有錯，求魔尊責罰！”

淒厲的聲音再次響起，驚的窗外的鳥雀騰飛起。

簡真被吸引注意力探出葉子朝外面看去，就看到了跪在門外草坪上的女子，她穿著大紅色的長裙，衣裙的邊尾上繡著合歡花的精細樣式，映襯著她白皙的膚色格外美豔，只是有些刺目的是，那裙襬如今沾染了泥灰，一雙手也微微的顫抖著，腰間的發散落，整個人如雨打霜葉般。

女子一步步磕頭跪地走過來：“屬下與仙族弟子相好，被他欺騙利用，自知無顏再見尊上，求魔尊大人賜屬下一死！”

話音落。

窗畔案桌上的仙草抖了抖葉子，簡真枝椏微垂，好奇的看著她。

女子停在窗沿，一人一草隔空相望。

炎姬慘白的臉上露出苦笑來：“小草，是你呀。”

簡真的葉子微微的晃了晃，嫩綠的枝椏在夕陽的餘暉下晶瑩剔透半可愛，對呀對呀，是我呀！

他是一顆雙生仙草，一次意外，本該生長在一地的他枝椏被分開，落在仙魔兩界靈山上，一株被養在仙尊浮長歡的窗畔，一株被養在魔尊夜繼聲的桌案，雙生草哪怕身分，但本源一體，自他萌生出神智後，時常會隨機在某一株草身醒來。

所以昨天是仙尊的仙山，今天醒來是魔界大殿了。

炎姬收回目光，自言自語道：“我身為魔界護法犯下重錯，被仙族子弟欺瞞利用，將尊上獲得琉璃石的訊息洩露出去，恐怕是最後一次見到你了。”

簡真愣住，整株草渾身一震！

琉璃石？

就是那個能讓生靈得道化形的石頭？

原來那顆石頭和她有關啊。

想想石頭的功效就讓草激動，都不敢想如果能瞧見這顆石頭的話，它整顆草會有多開朗！

炎姬看窗沿上的小草隨風輕輕搖曳著，渾然不知道它的心思，只輕輕苦笑，有些絕望又釋懷道：“有時候還真羨慕你，是魔尊大人所養的仙草，若有可能，我來世也想如你這般，一輩子都可以無憂憂慮在這個花盆裡過一生。”

窗臺盆裡的簡真：“……”

天地良心！

一輩子幾百年都在盆裡過就是它最大的憂！

拜託，草的寂寞你不懂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