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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見稚久是個什麼樣的人?

無論是去問曾經的「羊」的成員還是昔日受到「羊」恩澤的擂缽街流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回答這是個心地善良、樂於助人的好孩子。

與「羊」存在的初衷完全一致。

「羊」所有的好名聲都來自於這個發自內心地為幫助別人而快樂的青澀少年。

曾經「羊」可以威脅到港口Mafia,除了羊之王中原中也之外也不無是因為「羊」在橫濱有一個不錯的名望。

但這個疑問如果讓太宰治來回答,他絕對會一口咬定,現在的鶴見稚久是個對世界充滿絕望的人。

是的,鶴見稚久很單純,很好騙,沒有精明的頭腦,是那種有計劃就會直接實施而不考慮後果的型別。

而就是這麼一個人,身上卻遍佈疑雲,簡直是在臉上寫著他有問題。

“摩西摩西?哈嘍?”

一個手掌在太宰治眼前揮了揮,不聽話滑下來的灰色髮絲彰顯了本人的存在感。

很淺淡的灰色,鶴見稚久整個人都是那種接近於單薄的黑白灰,只有眼睛裡總是閃閃發光。

“抓捕港口Mafia的叛徒兩個,喏,活口。”鶴見稚久指指那邊被五花大綁的男人,他‘咕咚’灌了一大口水,“渴死了,他們真能跑。”

是啊,雙腿追汽車還追上了。

要不是太宰治查到了一部分獵犬的資料他都要懷疑這是什麼外星人了。

“不過審問這件事我不太會,如果是機密的話我覺得我聽了也不太好。”鶴見稚久把空杯子‘鐺’一聲放下,手背一抹嘴,“要直接扭送拷問班嗎?”

“送。”太宰治點點頭,他話題一轉,開始閒聊起來。

“在港口Mafia這幾天感覺怎麼樣?”

“啊……感覺還可以吧。”鶴見稚久在太宰治對面坐下,掰著指頭數,“可以天天吃零食,睡到自然醒,做錯事不用寫檢討,簡直是天堂!”

“雖然、雖然還是很懷念以前在部隊的時候。”鶴見稚久耷拉著耳朵,下半張臉埋在臂彎裡,只露出一雙暗淡的眼睛。

“以前都是和條野前輩一起當捧哏,和末廣前輩一起鍛鍊身體,偶爾和燁子姐寫福地前輩的彩虹屁,聚在一起喝酒然後被指導員大罵一頓……”

整張臉都埋了下去。

“以前的生活很豐富。”太宰治輕聲說道。

“因為好想成為一個可靠的同伴被大家認可,但是最後好像是大家在照顧我。”鶴見稚久悶悶地聲音傳來,“就連這次也是,如果不是末廣前輩放水,我可能連橫濱都到不了吧。”

聲音傳進太宰治耳朵裡的時候幾乎是嗚咽了。

“軍人的天性是服從安排,但堅持自己的理念也並非錯誤。”太宰治目不轉睛的看著毛茸茸的灰色腦袋,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無非是一劑引誘,要引出吐真的效果。

鶴見稚久這種樂觀純善的孩子太好猜是因為什麼而出現這種情況了。

“不用寬慰我啦,我知道我在做什麼。”鶴見稚久抬起頭,灰髮少年青澀的笑容映進鳶色的瞳孔裡。

色澤淡極的人。

他說,“換一種方式幫助其他人也和當軍警差不多的。”

“呃,就是可能方法比較暴力?”

太宰治看見了來拖人的拷問班,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對了,你之前說的那個人我查到一點點線索了。”鶴見稚久突然說,“是不是個帶著黑色相機的人,穿著西裝一樣的衣服?”

“據情報來看你說的都吻合。”

太宰治挺好奇,“你怎麼找到的?”

那個國際通緝犯進入橫濱才三天,抓到蛛絲馬跡很簡單,但已經能夠描述樣子就不簡單了。

鶴見稚久咳嗽一聲,抓抓臉頰。

“那什麼,我比較喜歡快餐,也很喜歡飲料奶茶什麼的。”

“就是每天去喜歡的店家買飲料的時候看見可疑的人,然後跟上去看了一眼。”

“順路還買了KFC的套餐,是皇后廣場那家,味道一級棒!”

太宰治一番思索,得出結論,“所以最重要的最後一句吧?”

“是的!”

啊,意料之中。

簡單的快樂,至極的享受。是個合格的傻白甜。

“人找到之後怎麼辦?”鶴見稚久問。

“儘量抓活的,說不定能換一筆價格不菲的賞金呢。”太宰治笑眯眯的回答。

“可你們說他是危險的恐怖分子……打死了也能換嗎?”鶴見稚久撓撓臉頰,“我對自己的實力有了解,要是太厲害的對手可能做不到活捉。”

“也許?”

鶴見稚久嘆了口氣,“好吧,我儘量。”

儘量不留活口。

儘量做到連屍體都不留下的程度,避免被讀取身體記憶。

確認,沒有跟蹤沒有竊聽。

特務課監管者撤離,港口Mafia監視者甩開。

安全。

“下次不要學科里亞一樣神出鬼沒。”

黑髮的俄羅斯少年躺在簡陋的床上,面前是俯視他的鶴見稚久,髮絲垂到臉上發出細癢,然後被拂開。

“只是看見費佳居然睡覺了,所以很稀奇。”鶴見稚久舉起手機,“我已經拍下來啦,等會我給你修圖。”

“……你還真是與時俱進。”費奧多爾捏捏鼻樑讓自己清醒一點。

伊萬沒有攔住鶴見稚久,這在意料之中,這傢伙和死屋之鼠的所有成員關係都很不錯。

但安置的警報他沒有觸動。

費奧多爾抬頭看了一眼正在對手機摸摸戳戳的灰髮少年,翹著腿坐在床邊背對著他。

並不是對費奧多爾有什麼企圖,只是少年人的體貼。

問的話一定會回答‘看費佳睡得這麼舒服所以在警報響起之前關掉了’這樣理所應當的答案。

“這張怎麼樣,我覺得這個最好看。”鶴見稚久把手機殷勤地遞過去。

大約是趴在床邊拍的,畫面裡的俄羅斯少年側臥,半張臉埋在軟乎乎的枕頭上,黑色的髮絲凌亂,睡顏清淺,一時間完全看不出是具有魔人之稱的恐怖分子。

費奧多爾向前翻了一頁。

裡面的主角換了一個人,是果戈裡。

白色的小丑好像在表演什麼魔術,舉著斗篷歡快地大笑,鏡頭旁還伸出一個大拇指,大概是攝影者本人的。

再往前翻是形形色色的彩色記錄,天人五衰、死屋之鼠,還有獵犬。

“怎麼樣?我可是專門學過怎麼攝影的。”鶴見稚久說。

“是想留一點紀念麼?”費奧多爾合上手機還給他。

“算是吧,因為我也不清楚做出改變之後你們還會不會記得我。”

他說,“也許是我單方面的不記得你們也說不定。”

“那樣可不是一個好的假設。”

“也還好啦,我不在意這個。”鶴見稚久銀灰色的瞳孔和費奧多爾對視,他彎下眉眼。

“費佳不也是這樣嗎?只要可以消除世界上所有身負罪孽的異能者,哪怕不被世人所理解自己所做的,也在堅持。”

“所以會不會死都一樣,或許只有置之死地才能後生呢。”

“是個很天真的評價。”費奧多爾中肯的回答。

“好吧好吧,天真無邪鶴見稚久,誰都這樣看我。”小少年沮喪地低頭,“我也想聰明起來,但再怎麼絞盡腦汁也比不上費佳,甚至不如福地前輩那樣有計劃,可能唯一有用的就是這身武力——也比不上末廣前輩。”

“但稚久很善於利用有價值的東西,並且把它們安置在最合適的地方。”費奧多爾說。

“雖然沒有靈活的頭腦,但有一份讓人忌憚的直覺,這就是稚久的特長所在。”

“有時候這樣的直白比花言巧語更有用。”

鶴見稚久凝噎:“我一時間不知道你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

費奧多爾一笑,沒有做出任何解釋,他只是問:“稚久來找我是因為要開始了嗎?”

“哇,這就猜出來啦。”鶴見稚久捧場的鼓掌,他說,“喬治·威爾斯已經進入橫濱了,我和她打過照面,她不會放棄追蹤我的。”

“只需要簡單的釣魚執法,然後利用Mimic殺死她就可以了。”鶴見稚久歪頭,“殺不死也沒關係,Standard島在靠近神奈川縣和千葉縣之間的海域時會由上校閣下直接引爆。”

“沒有人能阻止這場爆炸,哪怕是派出超越者——哦,這個國家沒有超越者。”鶴見稚久笑出聲,“只有壓榨著剩餘價值的工具。”

費奧多爾沉吟兩秒,明白了對方毫不遮掩的計劃,“我知道了。”

“對了,稚久。”費奧多爾久違的提起了一件事情。

是件鶴見稚久可能早已拋擲腦後的事情。

“你還記得天人五衰的考驗嗎?”

鶴見稚久呆滯:“……我好像忘了?”

鶴見稚久以頭搶地,“完了完了我對不起福地前輩我雖然想挖牆腳但還是很想加入天人五衰要是因為鴿太久了被福地前輩拒絕了怎麼辦啊啊啊啊啊!”

太理直氣壯了以至於費奧多爾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這個時候需要一個果戈裡。

可惜自由的小丑早就溜了,現在可能在哪快樂的表演魔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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