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小小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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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七日，晴！

早上五點半，太陽還沒出來，天光卻已經大亮。

雖然學校的意思是七點之前到就行，但是秦林還是起床收拾好了一切，反正躺著也睡不著。

推開臥室的門，打算吃過飯就趕往學校。

秦為民和柳蘭也都起來了，正坐在客廳裡等著秦林。

天氣有些熱，秦為民正坐在沙發上搖著扇子，眼睛則盯著客廳的電視上。

那裡正在放著早間新聞，主持人正在現場採訪某政府官員，滔滔不絕地說著海天市如何抽調警力，各主要幹道如何設立綠色通道，以保證高考暢通無阻，以及如何預防意外等等……

柳蘭看到秦林起來，起身走到廚房，將早就為秦林準備好的早餐端了出來。

一盒溫好的牛奶，一碗濃稠的粥，再加上兩個雞蛋，柳蘭還特意烙了一個蔥花餅，香氣撲鼻。

另外還給秦林準備了幾塊巧克力，這是為了讓他考試時餓了吃的。

秦林坐下，一邊狼吞虎嚥，一邊跟父母閒聊。

“今天天氣有點熱，沒什麼問題吧？”

“放心，你兒子什麼時候怕過熱？”

“也是，你就是個冷熱不知的傢伙，冬天不知道穿，夏天不知道脫。”

“喂，老媽，我今天高考唉！”

“好好好，我兒子最棒了！”

柳蘭敷衍道。

秦林笑笑，他知道這是自家父母在想方設法地讓他放鬆，其實他很想說一句，“放寬心吧，一切有我。”

可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莫名地有些享受這種被嘮叨的感覺，所以最終他還是沒有開口。

今天外面格外的安靜。

秦林家臨街，往日間白天車水馬龍，哪怕到了晚上也要到九十點才安靜下來。

可今天到現在為止，秦林卻沒有聽到一點喧囂的聲音，連車路過都好像輕柔了許多，更沒有一個喇叭聲。

噪音似乎一瞬間全都消失了。

其實也不止是今天，已經好幾天都是這樣了，噪音比往常要小許多，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只不過今天更加突出罷了。

“果然還是現在的人淳樸啊！”秦林沒頭沒腦的嘀咕了一句。

“嗯？”

秦為民有些疑惑，兒子的嘀咕聲太小，他沒聽清。

“沒什麼，我說外面很安靜，大家都很體貼。”

秦林笑笑。

“這倒是。我為人人，人人為我嘛！誰家還沒個孩子，都會輪上的，大家互相體諒。”

秦為民點點頭，覺得這是大家都應該做的。

這個年代的人，在道德水平上毫無疑問要比後世高得多。

就比如高考，雖然政府部門並沒有在許多場合三令五申，也沒有那些自傳送考的愛心車輛，但是大家不管家裡有沒有孩子今年高考，心裡卻都很上心。

就像秦為民說的，我為人人，人人為我。

不像後世，有些大媽哪怕高考那幾天大喇叭都得響徹雲霄，好似那幾天不跳就要生病死了一樣，還美其名曰這是她們的權利。

是的，法律上她們的權利確實是保障了，但是道德上，她們的人品卻丟了個一乾二淨。

當然了，也或許已經沒有人品可丟了，因為可能很多年前，這些人便已經沒有了人品可言。不是他們變流氓了，而是流氓變老了。

不過，在秦林看來，這還要加一個利益問題。

小小一個廣場舞，涉及到的可是據傳高達萬億的市場，別說小小的高考了，就是刀山火海，也阻擋不了那些人逐利的心。

很多習慣都是有慣性的，萬一高考停了三天，有人不來了怎麼辦？那豈不是虧大了，這才是躲在幕後的資本的考量。

吃過飯，秦林和父母一道出門。

秦為民和柳蘭都請了假，準備給秦林送考，雖然秦林百般拒絕，可惜依舊胳膊擰不過大腿。

“別說，這兩天真是安靜地讓我有些不習慣。”

柳蘭有些不自在地嘀咕了兩聲。

以她那天生愛熱鬧的性格，還真不太習慣連去菜市場都是細聲細語的情形。

路上還碰到了幾個同樣送考的家庭，嗯，柳蘭都認識。

不過大家卻沒有那個心情過多交談，只是各自笑笑，匆匆地打了聲招呼，便一言不發地往學校趕去。

不到十分鐘，秦林一行便趕到了學校。

這時候就體現出騎腳踏車的好處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若不是高考，誰能意識到02年的時候小縣城竟然有這麼多的機動車？

縣中門口已經被各式各樣的車塞得滿滿當當，除了特意為警車、救護車和校車準備的綠色通道之外，其他地方已經沒地方下腳了。

密密麻麻地至少排出了一公里多，這還是交警臨時封路的結果！

秦林帶著秦為民和柳蘭一路七繞八繞，超過了無數人群，終於在無數人的白眼中趕到了學校門口。

停好車，秦林將書包取下來，裡面其實就只有一個檔案袋，裝著准考證、身份證、筆、尺規之類的東西。

“兒子，好好考，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柳蘭幫秦林理了理衣領，鼓勵道。

“東西都帶齊了吧？可別落下了什麼。”

“齊了，放心吧老媽，你兒子我現在信心滿滿，都感覺能進清北了！”

秦林搞怪的比了個v字手勢，看起來一臉的自信，完全沒有把高考放在眼裡一樣。

“咳，還是要認真考的，雖然縣中的學生很少有上不了本科的，但是你可別大意，萬一連個二本都沒有，小心我揍你。再說了，考個一本多好。”

秦為民眼見秦林的態度似乎有些飄，立馬給他降了降穩，他算是看出來了，別人家的孩子進考場前都是緊張兮兮的，需要家長不斷幫忙打氣鼓勵，放鬆心情。

可自家這兒子心是真大，不給他潑點冷水，說不定他都敢提前交卷！

自家兒子的成績他大概清楚，二本有餘，一本需要努力。至於更高的，秦為民雖然心底還有點奢望，但是也清楚沒多大可能，除非秦林走狗屎運了。

就這點奢望，還是因為最近這兩個月，秦林的表現實在是太好了的緣故。

有時候他都有點不相信，那個每晚熬夜苦讀，認真複習功課，根本不需要監督的人會是自家兒子，簡直跟換了個人一樣。

彷彿在不經意間，秦林就迅速地長大成熟，再不是以前那個不懂事的孩子了。

換做之前，別說是奢望一下了，就是秦林能穩定發揮，秦為民覺得都得感謝孩子媽拜的各路神仙顯靈了。

以前秦林也老是讓他放心，但是秦為民何嘗有一天真正放心過？

不過今天不同了，秦為民能夠從兒子的眼神中看出，這一回秦林是真的很有信心。

“或許，兒子真能讓我們大吃一驚？”

秦為民小小地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