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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帝國的覆滅(長篇小說)(上卷)《血色夕陽》張寶同
走到一個山頂時,天突然下起了大雨。士兵們急忙找地方躲雨。可是,這荒山野地哪有避雨的地方。所以,只能躲在大樹下面,聽著炸雷在耳邊響著,看著閃電在眼前劃過。不一會,士兵們的衣服就被雨水淋溼透了。不過,這山中的雨水來得快,去得也快,不一會,雲消霧散,日出天晴,巨大的彩虹出現在林海荒山的上空。
士兵們繼續趕路,在沒有路的山間爬過一山又一山,淌過一溪又一溪,大約在下午黃昏暮晚時分,終於看到了一條通往前方的清淅的小路。順著小路再朝前走,便來到一條深谷之中。深谷並不寬,有條溪流攔住了小路。溪水湍急,深不見底,一條用粗壯的藤條紮起的索橋飛架在兩岸之間,藤條上面鋪著許多木板,兩邊各有一條護欄。扎西古耶讓士兵們一個一個地從橋上透過。索橋搖晃得很厲害,但士兵們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這樣的索橋走過很多,所以也並不覺得擔心害怕。
很快,整個部隊就過到了深谷的對岸。校官馬上帶領隊伍順著小路朝著村子那邊走去。不過半里路,就見一片山谷間,零零散散地散落著一座座簡陋殘破的茅屋農舍。
校官就問那男人,“村裡到底有多大,住多少戶人家?”
男人回答說,“村子沿著這條山谷和溪水兩岸一直連綿約五六里路,大概住有一百多戶人家,約三四百人。”
於是,扎西古耶便讓部隊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搭起帳篷宿營,然後,派瓦利扎卡尉官和翻譯加沃帶著那個當地男人去村子裡偵察打探。不過一個時辰,偵察打探的人回來了,向扎西古耶報告說這個村子約有近百戶人家,屋舍簡陋,居住分散,沿著山巒和溪流一直延綿約五六里路。還說這村裡的人個個赤身裸體,男人女人混居淫亂。他們不但在嘴唇上穿孔,還把臉上分成四個部分塗上黃、藍、紅、黑四種不同的顏色。而且不管是男人或是女人都把頭髮留得很長並蓄捲起來。而他們蓄卷的長髮好象從來都不曾梳洗,上面沾滿了草屑、塵土和蝨子。
扎西古耶一聽他們所面臨的是這等低劣野蠻的部落,便再次派他們三人進到村裡勸降。因為印加人在攻打一個部落和村子之前,總是要先派人前去與那裡的酋長或頭人進行勸降或是談判,如果他們願意歸順印加王,那麼,印加王便會向他們公佈印加帝國的法律,把太陽神作為他們崇拜的偶像,並派人向他們灌輸和實施印加帝國的文明統治,使他們的生活方式慢慢地融入於印加帝國的方式之中。如果對方不肯受降,那麼,印加王便會指揮部隊進行攻打,迫使其歸順印加王。只要不是那種死硬頑抗或是兇狠暴虐者,印加王是不會對他們死拼硬打趕盡殺絕。
傍晚時分,扎西古耶校官正在帳篷裡打盹,有人來報說派去勸降的人回來了。扎西古耶便從鋪在草上的駱駝皮氈上起來,坐在了一把木椅上,然後要瓦利扎卡他們進來。
那些人進來了,還帶來了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這個男人約有五十來歲,黝黑乾瘦,全身赤裸,臉上塗著四色,嘴上穿著小孔,而且鼻孔上方的軟骨上穿著一個小洞,掛著一個由黃金做的如耳環類似的飾物。脖子上戴著一個很粗大的黃金項圈。胸前和胳膊上刺著老虎的圖案。據說這是他們部落的崇拜偶像。只是頭頂戴著一頂用雉類華麗而修長的羽毛編制的頭冠,讓人一看就知是當地的頭人或是部落的酋長。
見到扎西古耶校官,頭人趕忙跪下身子用嘴親吻他的腳。扎西古耶很不習慣這種禮節,朝凳子上一坐,就指著對面的那個凳子讓頭人坐下。頭人雖然坐在了凳子上,但身子一躬一屈地好象還在繼續地給征服者行禮。
扎西古耶問道,“你是這裡的頭人?”
經加沃從中翻譯,老人點了點頭。
扎西古耶又問,“你願意歸降基多大王,把光明燦爛的太陽作為自己部落的偶像?”
老人說,“是的。只要你們能保證本族人的安全,我願意把太陽作為我們的偶像。”
扎西古耶說很好,然後,就讓衛兵拿來兩個杯子,斟滿酒,遞給了老人一杯,說,“來為咱們的盟約乾杯。”
兩人喝過酒,頭人便邀請扎西古耶去村子裡做客。扎西古耶本來就對這個部落中稀奇古怪的事感到好奇,所以,就很樂意地接受了頭人的邀請,當即帶著加沃和七八個士兵,跟著頭人一起去了村子。
一條小路在溪水與山巒之間延伸,路邊滿是密林和深草。清亮的溪水嘩啦啦地一路奔流著,暮晚的涼風無聲無息地一陣陣地吹來,多少讓人感到有些陰涼。沿路上可以看到一座座用荒草和松葉搭起的極其簡陋而狹小的茅屋寒舍稀稀零零地散落在小路邊。而每當他們從這些茅屋寒舍旁路過時,就能看到一些女人和孩子淨光著身子,張著那塗著四種顏色的笑臉站在屋前路邊,用那種稀奇古怪的目光朝著他們觀望著,好象是讓人奇怪和驚訝的不是他們自己,而是這些他們從未見過的穿著衣服的人。
看到這裡只有女人和孩子,而不見男人,扎西古耶就問,“怎麼不見他們這裡有男人?”
加沃解釋著說,“聽說基多大軍來到村前,男人們都嚇得躲起來了。”
扎西古耶就讓頭人對那些女人和孩子們說,“告訴他們,就說基多大軍不是來攻打他們的,而是來把太陽神的光輝和溫暖送給他們。”
大概走了兩三里路,在一片山巒與溪流間比較寬敞平坦的林邊,就見有四五間比較大一些茅屋。這些茅屋是用大小相同的松樹樹幹埋在地裡,圍成一個圓形的屋狀,再用泥漿將樹幹之間的縫隙堵嚴。而屋頂也是松樹樹幹做成的傘形,再用泥漿和雜草樹葉糊住。所以,屋子顯得十分地低矮和狹小。這就是當地頭人的屋舍。
來到頭人的屋前,天色已經黑了下來。扎西古耶就讓士兵們在屋旁四周擔任警戒,自己帶著加沃跟著頭人朝著一間點著燈的屋子走去。剛進到屋裡,就見在一支點燃的松樹火光之下,鋪著幾張獸皮的地上,有三個年歲不同的女人和一位三十來歲的男人正躺在上面,其中那個男人正摟著一個十五六的女孩。
見到頭人帶著陌生的客人來了,他們這才從地上站了起來,給客人讓地方。扎西古耶站在門前看著這不足十平米的屋裡,有大半間是鋪著獸皮,就知道這裡是他們的臥室。可是,一個臥室裡睡著這多的人,而且是男女混居,也就覺得實在有些看不過眼。
他實在是不想跟這些又黑又髒的野蠻人坐在一起,可是,不等他猶豫,兩位女人已經從獸皮上站了起來,來到他的面前,然後一邊一個地把他摟住,幾乎是把他架著坐到了一張大塊的獸皮上。看他坐下,加沃也跟著坐在旁邊的另一聲獸皮上。
經頭人介紹,扎西古耶才知道,年紀大一些的女人叫格巴,是頭人的姐姐。而身旁的那位叫毛利的年輕女人是姐姐的大女兒。那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叫皮蒂卡,是頭人姐姐的兒子。但是對這裡的男人來說,姐妹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因為這裡的人沒有婚姻,男人和女人雖然和母親在一起生活,但男人和女人在成年後可以隨意同居,所以,女人生下的孩子沒有父親,女人的兄弟就是孩子的父親。而那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叫瑪瑪,是格巴女人的小女兒。所以說,頭人也就是他們三人的父親。
聽著頭人的介紹,扎西古耶對這種一家老少同居廝混的情景很是吃驚和不解,但是,他知道這些部落和異族祖祖輩輩就是在這種原始和野蠻的狀態下生活過來的,根本就不懂得文明和體面,只能慢慢地對他們進行教化和改造。
兩個女人坐在扎西古耶的身旁,一邊摟著他的肩膀,一邊把那張塗著四色的臉朝著他湊了過來,朝他做著各種親熱和賣弄。弄得扎西古耶都覺得坐不住了,可是,頭人卻顯得非常地高興,好象這兩個女人給他爭得了多大的面子和榮耀。他讓那個叫瑪瑪的小女孩到旁邊的屋裡取來幾大塊肉,先把那塊最大的給了扎西古耶,然後又給加沃、自己和兒子各分了一塊。
扎西古耶對著火光一看,是塊生肉,而且上面血淋淋的,還有股很濃重的腥味。扎西古耶一看就覺得沒法吃,甚至感到有些噁心。可加沃對他說給客人拿肉吃是當地人最尊貴的待客禮節,不吃會讓頭人覺得你對他不親不誠。
聽加沃的話,看著頭人和他的兒子拿著大塊的生肉大啃大嚼地吃得津津有味,扎西古耶就覺得想嘔吐,而且感到十分地為難。加沃見他拿著生肉,面有難色,就出外抱來了一堆松枝,在旁邊的空地上點著,讓扎西古耶把肉放在火上烤著吃。肉烤熟了,一吃才知道是鹿肉,而且非常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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