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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良才腦袋轟隆一響,炸了!

李秀英?

李秀英??

李秀英!!!

李良才做夢都沒想到這褲頭竟然是他媽的!

竟然是那個辛苦幫他養大,不捨得吃不捨的穿一心供養讓他讀書的親媽的!

這是什麼國際玩笑!

“什麼,這褲頭竟然是李良才你媽的?”

龔阿姨火燒一般丟開了那褲頭,扯著龔大叔就要往門外衝。

偏偏沈寧還擋在門口,根本走也走不掉,兩人只能被迫繼續聽了下去。

得知這所有一切發生的源頭——

一根丟了又被撿到,再又被丟掉的,紅褲頭!

李良才難以置信,他不顧一切就要衝下去去撿那地上的褲頭,想要親眼確認。

可骨折骨裂的傷勢,被包紮固定的紗布,根本讓他下不了床。

所有人都在冷漠看著,看著他想要下床、想要去撈、可努力了半天努力到傷口崩裂都沒用,直至崩潰甚至發瘋,最後將那床頭櫃狠狠一推,把所有東西都砸在了地上!

“砰——!!”

一聲巨響,也砸回了他的理智。

李良才再開口,聲音蒼老無力,彷彿一下子老了十幾歲,連著挺直的脊背都變彎了。

他說:

“將東西給我。”

沈寧沒動。

護士長早就想走了,這下根本就不當自己存在。

龔阿姨夫妻兩受不住李良才吃人的眼神,老實撿了,遞到了被面上。

然後展開了那繡著繡線的位置,以致於李良才一低頭就能清楚看見。

他緩慢的吐出一口氣,低頭去看,仔仔細細的看,翻來覆去的去看。

然後,一雙眼睛從平靜到懷疑再到最後的確認,一瞬間爆出無數紅血絲,赤紅充血猶如要吃人的野獸!

“嗬!”

龔阿姨嚇得倒退三步,趕緊扯開了龔大叔,示意:這要殺人了吧!玩球,粘上這糟汙事!

龔大叔:不至於吧,再看看。

感覺半點建議沒得到的龔阿姨:恨!

忽然,李良才動了,所有人一驚,沒想到他一把揮掉了那紅褲頭,然後慢慢看向了沈寧:

“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寧回看李良才的眼神早已經無悲無喜。

可在場所有人都以為這個一心為了丈夫的媳婦,已經傷心到了極點。

她淡淡開口,將事情娓娓道來,一字一句的將所有鋪墊好的伏筆慢慢引向了高潮:

“我剛才去和你搶,是已經發現了這紅褲頭就是你媽丟的那根。還記得你回家時,我就和你說的嗎?半夜.......影子.......你媽出門......她丟了一根紅褲頭。”

“在你家時,你媽所有的衣服就是我洗的,這東西我最是有數。有沒有丟,你回去數一數也就清楚了。”

“你不在家的時間太久了,所有的事情都是一知半解,你媽的脾氣其實並不好,她為何對前兒媳好,對我一個勁的抵抗磨搓?不過是,我發現了她的秘密。”

她頓了頓,像是不忍將真相殘忍的撕開,又像是要慢慢玩弄掉獵物最後一絲僥倖和力氣:

“良才,昨晚你被打了,那個人是想殺了你,為了不過是咱媽。因為,有你在,你媽就不能改嫁啊,你知不知道?”

改嫁?

改嫁!

改嫁啊!

李良才被揍的真相,竟然他媽為了改嫁,讓姘頭去殺了自己的兒子!

砰——

所有的事情真相終於在此時此刻全部爆炸,巨大的威力盪出一道氣浪來,瞬間碾向了脆弱不堪的李良才,將他的骨肉,信念,價值,家庭全部一口氣給碾碎了。

渣都沒剩。

一無所有的李良才已經僵硬的像是根水泥柱了。

他眼睛通紅充血,死死盯著地上那根紅褲頭,像是想讓紅褲頭開口說話,否認一切一般。

屋子裡其他人早已經被這名曰紅褲頭的核彈炸的是天雷滾滾,外焦裡內。

沈寧說的並不詳細,可抵不住人類的想象力,很快就補全了事情的“真相”。

原來,李良才常年不在家,半老徐娘的老孃不耐寂寞勾搭了一個姘頭,礙於兒子不能結婚。可這個姘頭卻不滿足,在看見李良才回來的第一個晚上,就迫不及待教訓了李良才,好和李良才他媽雙宿雙棲?

而李良才一股腦將這髒水潑到可憐兒媳沈寧身上,沒想到後面竟然從那現場掉落的紅褲頭髮現,這一切的源頭竟然是自己的老孃。

老孃為了改嫁,竟然合謀姘頭要去殺自己的兒子?!

這是一件多麼駭人聽聞,頭頂發綠,天雷滾滾的事情啊。

眾人暗暗瞧著那幾乎去了三分之二性命,只能躺在床上出氣多進氣少的李良才,心裡在想——

怪不得這兒子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老孃藉口生病都不來,原來是怕姘頭暴露啊。

李家,還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這次。

只是,李良才被打的這麼狠,他要不要去抓那個姘頭呢?

這傷,足夠對方坐牢了吧。

眾人這麼想,沈寧心裡也在盤旋,幽幽看著一言不發內裡崩潰的李良才,深處是獵人的殘忍和得意,直接給這個獵物壓上最後一根稻草:

“李良才,你?要不要報警呢。”

李良才沒有任何反應。

“咔噠——”

門鎖被開啟。

沈寧也不耐煩繼續去問,直接開門就要走人。

李良才瞬間驚醒,下意識就要起身攔人,可他低估了傷勢,直接摔在了地上,腿使不上力氣,痛的爬都爬不起來。

可沈寧還在往外面走,不能,不能暴露!

他不顧一切,用手去爬,想要去抓沈寧的衣角,讓她停下來:

“沈寧,不能,不能去.........我求你!”

沈寧回頭去看他,高高在上的俯視著,看著地上這猶如蛆蟲野狗爬著的李良才。

果然他還真適合趴在地上爛著的樣子,順眼很多啊。

她說:

“求我什麼?”

“不要.........報警!”

李良才一字一句,四個字近乎是沁出了血淚來。

受害者拼命維護著加害者,竟是掉了個個。

沈寧站著的位置沒有光照下來,只能模糊看見她那一雙明亮的眼睛。

那雙眼睛似乎是沒有光的緣故,此時變得極冷極寒,連同嘴角都扭曲成了蠍子尾,向著李良才慢慢翹起危險的弧度。

蠍子尾一顫,吐出一語:

“為什麼不?”

聲音飄進耳朵,李良才卻沒有多少餘力去回答。

眼前陣陣發黑,看不清楚周圍人的眼神。

可他清楚知道,明確感知到,所有人看他都像是看著動物園裡猴子一樣的表情。

他們的心裡肯定都在想,看吧,這就是那個被親媽害成這個鬼樣子的兒子,他還想維護他媽呢。

一顆心徹底掉進了冰窟窿裡,身體也無力的趴在了地上。

全身上下都是痛啊,自從手術清醒後,他的傷勢在無盡的折騰中,終於到達了邊緣。

針扎般的痛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傷口崩裂,傷勢加重。

他咬著牙,嘴巴里都是噁心的血腥味,可他眸子裡更多的卻是陰冷的恨意。

在屈辱和不忿中,忍字狠狠戳進心裡,將他的心痛的鮮血淋漓:

“不能,我還手了........我們是鬥毆,要是報警,我也要坐牢。”

這是一個完美的理由。

功成身退的沈寧,終於是滿意的笑了。

暴打出了氣,受害者李良才扛著要休養大半年的傷勢,還要心甘情願的維護她這個兇手,一切源頭都指向了不知情的李老太。

李老太做夢也想不到,她一身橘子皮還能有個無中生友的姘頭。

噗,哈哈哈哈哈——

還真是爽啊——

爽!

咻~

自從重生後那股一直梗在喉嚨心口,梗的她日夜難安的戾氣,在此時終於是消散了。

她笑了,徹徹底底的冷笑:

“隨你........我走了。”

腳步聲響起,她一身輕鬆,轉身離開。

她將一切的爛攤子,還有龔家夫妻劉老太的“三把刀”都丟給了李良才,坐等對方今後在醫院養傷還要被雷爆的日子。

紅褲頭事件終於過去。

此時的沈寧並不知道,她剛才將李良才被揍的“真相”娓娓道來的時候,聲音正好順著一縷走廊的風,一路慢慢拐進了不遠處的樓梯間裡。

傳過去的聲音清脆悅耳,又帶著少女的脆生生的感覺,一入耳,就像一顆青桃子入了口,咔嚓一咬,意外的都是甜汁兒。

清香脆甜,一路能甜進心裡去的樣子。

有一個人就停下了腳步,聽了一會。

青年站在眾人為首的地方,身姿挺拔四肢修長,一身樣式簡單的衣服也蓋不住那通身低調貴氣。

身後眾人都斂聲屏氣,不敢多話。

一個老人將輪椅推上前了幾步,笑呵呵的招呼著:

“酌言,你能來看老師,我很高興,時間不早,你就先回去吧,這一路奔波,辛苦你了。”

“老師注意休息。”

腳步聲響起,他離開了,其他跟隨的人也離開了。

老人目送他離去,眼神複雜。

要是沈寧在場,就能認出這兒老人就是那個被劉老太欺負的老人家。

旁邊,還留在原地沒走的中年男子走過來,伸手扯了扯老人腿上的毯子,眉頭蹙得緊緊。

老人沒好氣的拍開他的手:

“想問就問,裝什麼深沉樣子。”

中年男人咧嘴一笑:

“父親,我就是想問問,你老早就退休離開了南尋,這次也是小傷,溫家主,怎麼會在丟下南尋那堆事,要過來看你?”

老人,也就是何教授,沒先急著解釋,而是去看那樓梯間窗戶對出去的風景。

這裡並不能看見溫家主一行人離開的地方,只能看見一小塊被對面高聳的樓房頂的只有一小塊的天空。

儘管,那天空是如此的廣闊,如此的藍,此時卻只能看見一小塊,其餘所有的生機和風景都被這樓房遮沒了。

他指了指那樓房,笑問自己最有出息的長子:

“你說,我把這樓房拆瞭如何?”

何故一臉驚悚:

“老爹,這是醫院門診部,你幹嘛要拆!”

何教授恨鐵不成鋼:

“這天都要被遮沒了,這裡照不進陽光啊,我幹嘛不拆!”

“一段時間照不到陽光,又沒關係!”

何故根本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根本搞不清楚老爺子到底是在發什麼神經。

何教授:“.......”

真是慶幸當初把這個蠢貨一起帶回湖縣,要是繼續陷在溫家那個爭鬥場,這個蠢貨還不知道要惹下多少麻煩。

唉,更加頭疼了。

他乾脆也不搭理這個長子,直接問起了正事:

“那保姆的事情,訊息傳過去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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