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凌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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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念傾是被活生生痛醒的，身體被一股力量包圍著，傷勢奇蹟般地復原著，睜開眼，時笙正帶著她東躲西藏。

三息的時間，力量消失，她身上的傷全好了，或者說她的身體回到了還沒受傷的時候。

凌念傾立馬看向攬青，那道裂縫清晰刺眼。

時笙有些歉意，「攬青的材質太特殊了，我修復不了它，抱歉。」

說不失望是假的，凌念傾剛要說話，遠處傳來一聲極大的撞擊聲，顯然有人在不要命地戰鬥。

凌念傾腳步一轉，就要往回走。

時笙拉住她，「不行，好不容易才逃到這裡的，我們馬上就要出去了，你不能回去！」

凌念傾態度強硬，「我不能走。」

時笙根本攔不住她，又不能用強的，對著她的背影冷聲道：「凌族的仇不報了？那麼多族人就白死了？上次是攬青替你當了致命一擊，這次呢，回去送死嗎？」

「而且，你並不喜歡他。」

凌念傾的冷淡是個人都能感覺出來，連醉蝶都確定她並不喜歡楚灼塵。

凌念傾腳步未停，「凌族沒有逃兵，他們的少主更不會開這個先例。」

乾坤光大，無愧於心，若凌族的教育理念中庸一些自私一些，這條族訓能成為他們做很多利己之事的藉口，可偏偏，凌族教的不是這些。

她看到陌生人的苦難不會同情，會對敵人殘忍惡毒，即便她裝的再像，她也知道自己不再是在凌族的那個樣子了。

唯有對朋友赴湯蹈火永不言棄，她還堅守著，這是她的底線，若是這點都做不到了，她還有什麼資格自稱凌族少主，為他們報仇。

時笙攔了，但沒攔住，這可不怪他吧，他腳步迅速地跟了上去。

他好像成了那個壞人，說得好像他想當逃兵一樣。

人生在世就一條命，畏畏縮縮瞻前顧後活著有什麼意思，凌念傾都不怕，他有什麼好怕的。

凌念傾醒後肯定要回來楚灼塵的想到了的，但是他沒想到時笙這麼沒用，才剛離開一會兒就回來了。

接收到死亡視線的時笙無辜地眨了眨眼，能攔住凌念傾的人，應該還沒有出生，楚灼塵自己都做不到，憑什麼要求他能成功。

「很好。」多米尼克看起來有些癲狂了，「一起給我死！」

現在居然大部分都在，夏侯南曜一臉的血，只能透過閉合睜開的位置也分辨眼睛，「有本事就來啊，封印了千年的老王八！」

多米尼克還是有點能耐在身上的，把一直將少主條律背在身上嚴於克己的夏侯南曜都氣得說了髒話。

除了多米尼克其他異魂都被解決了，剩下一個最難對付的，他們站起來倒下，站起來倒下，直到後面站都站不起來。

躺著的人掙扎著站起來，能站起來的接著戰鬥，直到經脈受損神識模糊。

時笙偏頭，但其實已經什麼都看不清了，「能跟你們這些星域太子爺死在一起，倒也不虧。」

「……咒誰呢，要死你自己去！」

「死可以，死後記得把多米尼克帶下去。」

耳朵嗡嗡的，聲音模糊成一片，根本分不清是誰說的。

其他人的情況跟他差不多，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話有沒有說出口。

「……如果有來世，咱們去一個沒有戰鬥的地方吧。」被打到骨頭都碎裂實在太痛了。

「沒有來世。」多米尼克的實力已經掉到涅槃境了，看著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的眾人，獰笑道，「我會把你們的靈魂抽出來，一點一點磨碎，保證讓你們沒有絲毫重生轉世的機會。」

凌念傾現在連開啟空間的

力量都沒有，「你恢復實力要很久吧，我們任務也不算失敗。」

又把一個異魂皇族送回了魂池，多米尼克也無法對聯盟造成更大威脅。

「死到臨頭，還是想一下自己吧。」他聚起力量，送這些人上路。

凌念傾閉上眼睛，怎麼會沒有遺憾呢，但族長應該不會怪她的吧，他從來沒有怪過她。

「砰！」

「***東西，給我兄弟償命！」

致命一擊被擋下，耳邊再次響起戰鬥聲。

雖然看不見東西，但隱約還能聽清一些聲音，是帶他們找到半球體卻被懷疑是異魂假扮的涅槃境前輩。

他們不該懷疑的……

應該是冰室又踏了，好多冰塊砸下來，又砸出幾個血洞，但傷口太多了，凌念傾都感覺不出來是哪裡被砸到了。

不會沒死在異魂手裡，而是被砸死的吧。

「少主？」不知過了多久，凌念傾感覺自己的頭被扶了起來，聲音也有些熟悉，「少主沒事了，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什麼都過去了？

她想睜開眼睛，但紋絲不動，直到一顆丹藥入口，讓她終於有了一點知覺。

「誰？你……」

「少主多休息一會兒，你傷的太重了。」聲音有些滄桑，但確實很熟悉，因為小時候一直縈繞在她耳邊，雖然少主前面總會加一個小字。

凌念傾猛地睜開眼睛，眼前的血色已經被人清理乾淨了，所以一眼就看清了來人的臉。

小……叔叔？她張嘴，卻發不出聲。

「看來還認識我，不枉小叔叔我冒死救了你。」凌遊笑了一聲，「少主，這些年苦了你了。」

眼前除了熟悉卻滄桑的臉，還有冰洞，凌念傾心裡一跳，強迫自己聲音穩定下來，「小叔叔，你怎麼不帶我離開這裡呀。」..

丹藥發揮了作用，她能說出來話了。

凌遊自顧自地道：「我不配當你小叔叔，什麼都沒幫上你，以後還會麻煩你，小叔叔不是人，你別怪小叔叔。」

凌念傾搖頭，「你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

凌遊身上的力量在慢慢流失，「凌族活下來的族人在高原最北部，以後也交給你了，他們受的保護多，可能不太懂事，該打打該罵罵，別慣著他們，小叔叔自己都沒教好，也教不好別人。」

「不，不，你不能……」凌念傾眼淚糊了一臉，使盡力氣抓著凌遊的袖子。

他是族長最小的兒子，話多但討喜，不學無術卻嘴甜，凌族的課業不合格名單上總是有他的名字，他帶著年紀小的弟子招貓逗狗，最喜歡偷偷去薅門口那隻大玄白的鬍子。

那時候，只要小凌念傾拽著他的袖子不鬆手，他就什麼要求都能答應，認了好幾次不屬於自己的錯，還捱了族長的罰。

凌念傾全力也沒多大力，凌遊輕輕一掙就開了，他擦了擦凌念傾臉上的淚，「別哭，你小時候都不怎麼哭的。」

「不行，你別，別走……」她不該回來的，她就應該直接走，她不該回來的。

「別自責，我身體在救剩餘族人離開的時候就毀了，能苟延殘喘這麼多年已經賺了，況且還救了你。」他把攬青拿到她眼前，彎彎眼睛，「還幫你修好了攬青，族長知道了在下面也要誇我的。」

他身上消失的力量，正有一部分流向攬青。

「而且你知道我見到你有多開心嗎。」他也流了幾滴淚，「都快十年沒見了，你都從小娃娃長到這麼大了，你是個合格的少主，剩餘族人我也能安心交給你，我沒有遺憾了。」

他活的這些年，每天都在巨大的痛苦中，但他不能走，那

些小孩子沒有他活不下去的，於是他撐啊撐終於等到了這天。

「是我太自私了，對不起。」他撐不下去了，凌遊的身影慢慢消失，「以後的路要你自己走了。」

凌念傾哽咽到喘不上氣，丞老是這樣，凌遊也是這樣，她誰都救不下來，她什麼都留不住。

「不要執著於仇恨，凌族的命數在你，你活著，凌族就在。」凌遊摸了摸她的頭，「小少主，藍蝶神靈忠於你，我們終有重逢的一天，後會有期。」

凌念傾昏厥過去的時候，臉上還有淚。

多米尼克已死，封印臺被毀，高原上的半球體終於開始消融，寒風吹進來，冰冷刺骨。

最先甦醒的是伏羲姝，她掙扎了好幾次才坐起來，反應了一下慌忙地要探旁邊人的鼻息，她手指僵硬，完全感應不到氣息。

好在梵邢也很快醒了，沒讓伏羲姝自己把自己嚇人，「這麼冷哈出一口熱氣都感覺不到，別說鼻息了。」

對戰多米尼克的時候他都有護著一些伏羲姝，受的傷更重一些，腿被一道冰刺完全刺穿，他忍著痛把冰拔出來，「看去看看其他人。」

祝黎昕醒的更早，但他沒有發出動靜，受的傷一眼就能看出來比其他人輕很多，這個時候順時站了起來，「我跟你們一起找。」

一個兩個，被埋在冰下的，被血色的冰包圍了的，幾人努力把他們搬到一起，喂下了丹藥。

「後面是……」伏羲姝看了眼凌念傾，接下來的話沒說出口。

那時候他們雖然已經站不起來了，但還有點意識，凌族的那位小叔叔和之前被懷疑的涅槃境修士，都永遠地留在了消失的冰洞中。

梵邢嘆口氣，「念傾的傷基本已經好了，但是一直沒醒過來，甚至連氣息都是最弱的。」

連攬青都能修復，這些傷勢自然不在話下，只是身上的傷能修復，那心裡的呢？

沒人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還無動於衷冷靜自持。

「這裡有人！在這裡在這裡！都過來！」

遠處，一行人快速靠近，身上穿著帶有聯盟徽章的衣服，伏羲姝緊繃的身體鬆懈下來，「他們都在這，受傷非常重，不要碰到傷口，也不要直接用飛舟把他們帶下去，溫度慢慢降低有助於他們恢復。」

低溫不能一下適應，高溫當然也不行。

聯盟的人看到他們的情況，倒吸了一口氣，連忙指揮道：「手都放輕一些，能不移動儘量不要移動他們，直接用力量抬上擔架，救護隊的別愣著啊，先做一些簡單的傷勢處理！」

登上高原的人不多，就有四個煉丹師，但他們普遍修為不高，更難應付這麼低溫的環境，看起來情況沒比地上躺著的人好多少。

「算了，直接給丹藥吧，其他的下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