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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看得開。”
陸離點點頭,又端起玉杯小酌了一口,隨即沉默了起來。
苗大仁見狀也不說話,就那麼埋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苗大仁又如小媳婦一般,小聲嘀咕道:“仙師前輩,您,您這茶水還會喝完的吧,要不,以後我就留在這裡幫您打水,可以嗎?”
陸離意外的望了苗大仁一眼,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只是目光輕輕閃爍,似乎在斟酌著什麼。
片刻後,他手掌一攤,掌心浮現出一個不大的藥瓶,遞到苗大仁身前:“這裡面有五顆醒靈丹,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便起身走向了叢林。
這片叢林有方圓十幾裡,裡面大多是一些一人合抱的直幹大樹,灌木極少,二月的時節寒冬剛過,地上的腐葉中冒出些許嫩芽。
“修煉無日月,春秋仍常在啊。”
陸離暗自感嘆,修煉之人大多忘記了四季輪迴,但四季卻不曾忘記天下萬物,不管你在不在意它,它都會默默的陪伴著你。
他俯身拔下一株碧綠的幼苗,有些恍惚呢喃道:“你不過是一棵不知名的野草罷了,春生秋死,來到這世間,意義何在呢。”
說罷,回頭望了眼依舊坐在石桌旁的苗大仁,搖搖頭,走到遠處一塊石板上,盤膝坐了下來。
苗大仁此刻腦袋嗡嗡的,雙手死死的捏著手中玉瓶,生怕一不小心就飛走了一般,腦海裡滿滿都是‘覺醒’兩個字。
而當他回過神來時,才發現陸離已經不見了蹤影。起身四顧了一遍才發現盤坐在林間的陸離,本想上去感謝幾句,又害怕打擾了陸離。
躊躇幾許,苗大仁終究還是沒有過去找陸離,最後在原地盤坐了下來。
他雖然不懂修行,但之前也見過村裡少年孩童們吃醒靈丹的場景。按照村長的說法,只要盤坐在地上,把丹藥吃下去就行了,並沒有其他規矩。
隨著一顆醒靈丹入腹,苗大仁頓時感覺有一股暖流在身體中四處流竄了起來,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一般。
片刻後,苗大仁身上竟然有淡淡的氤氳之氣飄了出來,而苗大仁也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變化,不由得睜眼朝著自己手臂望了下去。
“我,我有靈根?!我能修煉了,我...哈!”
苗大仁激動得險些跳了起來,但才笑出聲,又趕忙捂住了嘴,偷摸摸打量了一眼陸離方向,不敢大聲喧譁。
只是,臉上的喜色,卻怎麼也收不住。
他躺在地上,仰望著天空,感覺今天那陰沉沉的天色,也是格外的好看。
而這一躺便是大半個時辰過去了,可是林間的陸離卻依舊沒有任何動靜。苗大仁有些坐不住了,他起身走到桌邊,小心翼翼的揭開壺蓋。
“還有啊。”
看著裡面還有茶水,苗大仁撓了撓頭,又將壺蓋蓋了回去。然後下定決心一般,走進了林中,遠遠地就衝著陸離躬身道:“前輩,晚輩準備下山了,您有什麼吩咐嗎。”
“覺醒了。”
陸離緩緩睜開雙眼,望著將腰彎成九十度的苗大仁,平靜說道。
“是,是的。”
苗大仁聲音微顫,看起來還是難掩內心的激動。
“過來,我看看。”
陸離招了招手道。
苗大仁連忙走到陸離身前,然後小心翼翼地蹲在陸離身前,一副敬重至極的模樣。
陸離將手搭在苗大仁的關口上,略微感應了一下,點點頭:“土木靈根,還行。”
聽到陸離說‘還行’,苗大仁更是止不住的激動:“謝,謝謝前輩誇讚,前輩,您說,我以後能像您那樣,在天上飛嗎。”
陸離笑了笑,“或許可以,或許不行,要看你個人機緣造化了。你們那位村長,同樣可以修行,而且是單火靈根,按照某些人的說法,天賦比你還好。可最後結果,你也看到了...”
好似一盆冷水從天而降,苗大仁心中的火焰瞬間就熄滅了大半,但很快又期盼道:“那,要怎麼才能像前輩您這般厲害呢...”
陸離平靜道:“有目標是好事,但好高騖遠卻只會讓你滋生心魔而已,我之境界,不是現在的你能夠理解的。
修行如起高樓,地基磚瓦需得按部就班,層層向上,方能穩步高升。
你現在不過剛剛覺醒靈根,可謂是連地基也沒開始挖掘,便妄想著站在七八層樓之上的光景,這樣急躁的心態,只會讓你在以後的修行中時刻想著偷工減料,投機取巧。最後一旦稍受頓挫,必定道心不穩,千里之堤毀於蟻穴,悔之晚矣...”
苗大仁有些難以理解陸離的話,撓了撓頭,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陸離輕輕一笑道:“你不能理解沒關係,你只需要記住,修行的每一個境界,都有他存在的道理就行了。
我不妨告訴你,若是我願意,隨時都可以讓你這樣的人,輕而易舉進入築基金丹,但我不會這麼做,因為,這不是幫你,而是在害你...”
苗大仁張了張嘴,拱手說‘晚輩明白了’其實,他一點也不明白,此刻他的腦海裡,就如同漿糊一般,亂做一團。
他根本不知道陸離說的築基金丹是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可以一步登天,卻非要一點點的往上爬。
陸離揮了揮手:“去吧,我現在沒時間教你這些入門知識,你們那位村長在練氣期浸淫多年,想必練氣這一塊還難不倒他,你去找他請教就行了,實在遇到難處,再來找我不遲...”
苗大仁聞言,恭敬稱是,然後拜別陸離,滿懷心事的朝著下山的路走去,臉上激動的神情早已消失不見了。
待到苗大仁走遠,陸離搖搖頭,又開始閉目修煉起來。
苗大仁對他來說,不過是緣分使然,恰好遇見而已。力所能及,心之所願下,他可以指點一二。但決計不會為了一個剛剛認識不久的人,而浪費過多的精力。
苗大仁走後,雲鶴峰重歸了寧靜,除了偶爾傳來一聲鳥鳴,便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了。
而陸離自這天開始,便再也沒有挪動過身子,就這樣,一坐就是三個月。
這一天,當五月的暖陽灑落在陸離眉間時,他終於雙目一睜,眼中迸射出兩道奪目的鋒芒:“原來是這樣,我說怎麼一直無法凝結道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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