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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人影就在她的注視中被大火吞沒。大腦似乎“嗡”地一聲,視覺仍然停留在似乎可以灼破視網膜的光中,意識卻開始恍惚的飄移。
凌然的手扶住了邊上的可以接觸的東西,因為她感覺到自己就要倒在醫院的門口
——怎麼能這樣,開什麼玩笑……好丟人啊……
這些句子,雜亂無章的出現在她的耳畔,或輕或響,由完全不同的語音語調念出,好像全世界在講述同一個笑話。一個冷笑話。
同時的,手扶住的地方也在軟化。她鬆開了手,沒有精力也沒有必要去想自己扶住的是什麼。但是站在她旁邊的,被這巨大爆炸吸引來的人卻看到了。他露出了驚恐的神色,捂著嘴瞪大眼睛。
——那是大理石材質的醫院門牆。現在卻因著這個看起來恍惚病弱的女孩的觸碰,深深陷了下去,似乎被高溫烙鐵所融化——可那是大理石啊……
凌然看著大火漫天,想象著剛才還坐在自己旁邊,笑的歲月靜好的人被隱藏在令人窒息的灼熱中。法拉利在爆炸的中心,而顏墨城在車裡。即使他如何精通計算,凌然也想不出他有生還的理由。
也許是明確的知道要失去,竟然莫名的冷定下來。
她慢慢的抬手,看著自己的指尖沾染上火的顏色,眼前的場景漸漸變了。
那是一座幹闌式住宅。風吹過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她端坐在椅上,看著自己腳上蠟染的繡花鞋。
古怪的是,她明明知道這並不是現實,卻一點不覺得詫異,只是沉默的等待接下來的事情發生,似乎預感到要直面另一個自己。
“凌然,我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她覺得心臟猛地一緊,不顧一切地抬頭,卻發現自己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見他筆挺的中山裝。不過這根本無從推測他的身份——苗族除衣著自己的民族服飾以外,漢族的中山裝、西方的西裝以及各種時髦的衣飾也流傳著。
是了,凌然知道,這裡是雲南苗族的吊腳樓,現在是春季,外面五色蝴蝶翩翩起舞。
不過除了這些,她什麼也不知道。
她看著那個男人,脫口而出:“你要死了麼?”
這句話,就像一塊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眼前的場景開始模糊,男人的樣子也開始扭曲,凌然從椅子上站起,想要抓住他的手,卻徑直穿了過去——
她叫了一個名字,但是凌然不記得另一個自己說的是什麼……她只看到男人回過頭,認真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是的。”
“你不管我了?”
“你從來就不需要。”
“你是要我放開你麼……”
男人沉默了,場景也變得越發虛幻,最後只剩下淡淡的剪影。凌然在幻影中的自己身體裡掙扎,想要看清……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卻感到莫名的重要,重要到……超出自己本身的存在。
他輕輕笑了,然後搖頭。語氣第一次變得有些孩子氣。
“不……我要你活著,永遠拉住我。”
幻影消失了。凌然的意識卻並未回到現實。她無法思考,因為意識已經被拉入了另一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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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凌然的最後一個想法是:到底什麼事虛幻,什麼又是現實呢?如果這是一場夢,是從自己走進顧澄月的別墅開始?還是從爆炸發生開始?抑或,從自己一出生,就來到了一個虛假的世界?
——————————————————————楔子
“昨日在我市第二人民醫院前十字路口處,掉落的爆竹意外點燃失控大貨車上滾落的油桶。因大貨車失控,油桶中的汽油已經嚴重洩露,引發我市近年來第一起特大爆炸案,因案發地段屬交通密集區,已確定有17人遇難,9人受傷。現初步推定為意外事件,請市民謹慎注意年末煙花爆竹使用。現開始播報逝者的身份資訊,本臺再次致以誠摯哀悼……”
電視的聲音似乎越來越輕了,凌然茫然的看著電視螢幕,那個名字,由女播音清晰的語音念出,顯得陌生而熟悉。
顏墨城,歲,a市inne網路有限公司總經理,inne集團董事長,確認於其黑色法拉利車中遇難。
“我不會相信的……”凌然皺起眉,輕輕捂住額頭。
“凌然,你——”顧澄月開門進來,就看到凌然傻傻的窩在沙發上。昨天發生了那場恐怖的車禍後,凌然幾乎不停的在重複這句話,起先以為她是受了驚嚇,但後來發現她行為反應卻很正常,甚至比平時還要有邏輯性。顧澄月卻終是不放心,央著來接她的顧信一起把凌然帶回家照顧兩天。
“凌然……要不要吃水果?”顧澄月不知說什麼,只能削了只蘋果遞給她:“剛買的,很新鮮呢。”
“謝謝,不用了。”凌然有些訝異地抬頭,似乎這才注意到她:“澄月,我沒事,你別擔心。”她站起來,覺得渾身的骨骼似乎都被碾碎然後再重新拼起來,有種艱澀的疼痛,卻只是笑道:“我出去一趟。”
“你,你要去哪?昨天你被爆炸波及到,身子還沒完全好啊……”顧澄月連忙阻止道。
“去警局。我要確認一些事情。”凌然頓了頓:“澄月,之前別墅裡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們——我已經搞清楚了。你不用再擔心那個黑影會纏著你了。”
“黑影?什麼黑影?”顧澄月立刻一臉莫名。
凌然一愣:“就是你和我說過的,你一直糾結地那個啊……自從周海燕死了,你就一直看到黑影。你爸爸還因為懷疑有不乾淨的東西委託我……”
她忽然停住了,因為顧澄月臉上的詫異。
“什麼委託?”這時顧信正好從書房出來,聽到她們的對話。顧澄月疑惑地看向他;“爸,凌然說你委託過她什麼?”
顧信一怔,隨後皺眉,瞥了眼凌然:“沒有的事。”
他一邊扣西裝釦子,一邊向門外走:“澄月,我走了,去開董事會。”頓了頓:“你朋友要是不好就快送她去醫院。”
凌然看著顧信的背影消失。那的確是對一個陌生人的態度,沒有一絲破綻。
又是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凌然咬緊了唇,右手僵硬地拿出手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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