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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的寒風呼嘯著,似猙獰的倀鬼,張牙舞爪的從她側臉劃過
江桃裡跑得急促,被沿途不知名的東西勾住了髮絲,將頭上戴著的朱釵勾到了地上。
她為了不引起秋寒的懷疑,什麼東西也沒有帶出來,唯一值錢的就是滿頭的朱釵,還有胸口藏著的身契,以及自己偷偷攢的銀票。
江桃裡很想要回頭去撿,但時間太過於緊迫了,為了不被抓住,她只敢回頭看一眼。
這一看不打緊,令她瞳孔震動的是,身後有道如狼般敏捷的身影,正不緊不慢地和她固定維持著一定的距離。
瘋狗。
江桃裡抿唇眼底閃過惱意,這下頭也不敢回了,只恨自己不能手腳並用。
她不斷地朝前跑著,胸腔被壓抑得很難受,額間也沁出了晶瑩的汗,順著白皙的臉頰滑落,打在乾裂蒼白的唇上。
一時不查,不知道是踩到了什麼,她整個人撲倒在了前面,在地上滾了一圈,抱著的衣裙,猶如盛開的花瓣散落在周圍。
這一摔,乾淨的裙襬染了不少的汙穢。
江桃裡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想要站起來繼續朝前跑著。
玄色緙絲鹿皮靴踩著了,那散落得似嬌豔花瓣的裙襬,江桃裡跌回了原地,停止了爬起來,目光順著那雙價值不菲的鞋,抬了上去。
來人身著霧藍對襟窄袖短袍,袖口和領口都用著祥雲暗紋,那黑色的長褲紮在了鹿皮靴中。
他的頭髮高束,頭戴黑色斗笠,斗笠之下是黃金面具,手中百般無聊地纏著一條細鞭子,散漫而又充滿了壓迫的危險。
聞齊妟察覺到江桃裡停下了掙扎的動作,面具之下的眉輕挑,薄唇微微勾起。
和她對視上的那一刻,他竟有種血脈湧張的錯覺,伴隨著隱約的亢奮,使他眯起了眼眸。
“江小姐。”他唇蠕著這三個字,給人一種纏綿悱惻的錯覺:“幹嘛跑得這般著急?瞧,你的朱釵都掉了。”
他彎下腰,屈尊降貴和她對視,看著她顫不停的睫毛,還有眼底暗藏的懼意,只覺得周身那八萬四千毛孔都舒展開了。
這樣的感覺就像是上陣殺敵,將手中弓箭對準了敵方將領,而對方躲避不贏,被一箭射穿頭顱,最後露出那恐懼表情,帶給他的快感是一樣的。
妙不可言的滋味,竟能頻繁從她的身上感受到。
真令人見之就想要摧毀。
聞齊妟漫不經心地想著,然後將自己手中的朱釵,聳進了她微散的雲鬢中。
江桃裡覺得頭皮被他插.入的簪子,弄得生疼,但令她感覺更加恐怖的是他的眼神。
帶著狼性的掠奪,不加掩飾的惡劣和摧毀欲。
她忍不住別過頭,下一秒就被捏著下巴,強行將臉扳了過來。
修長的指尖帶著薄繭,摩擦著她嬌嫩的下巴,帶著一點扎人的疼,身體敏感的江桃裡眼中立即就蓄起了眼淚。
“你為何不能放過我?我已經和他斷了聯絡。”江桃裡顫著眼皮,抖著嗓子壓下心中的懼意道。
她指的是沈知寧,但聞齊妟卻以為是,那日看見的那人。
他踩著她的裙襬,蹲在了她的面前,修長的指尖劃過她眼角,帶著溫熱的潮溼,似順著指尖傳了過來。
“你這是——騙鬼呢?”語氣滿是輕蔑的不屑。
既然已經斷了,為何今日會整出這一出,之前只是猜想,出於無聊順便去了那醫館,那大夫還沒有承受幾鞭子就暈了過去。
人雖然是暈了過去,但瞧他這守口如瓶的模樣,想來和自己猜想到也相差不大。
他的雪駒是上過戰場的且對氣味敏感,特別是對欺負過的人,氣味最靈敏了,所以他能快速找到江桃裡。
聞齊妟垂下眼睫,掠過她慘白的小臉,上面還有不知在何處沾染的汙穢,顯得像是一隻乖巧可人的小狸奴。
“我沒有騙你,真的已經恩斷義絕了,我可以發誓。”江桃裡看不見他的神情,只能透過他的語氣來猜測。
為了表示自己的真的有這般做,她還豎起了自己的手指,指天發誓。
聞齊妟目光從這張嬌豔的臉上移開,落在她乾淨的纖細的手指上。
他嘴角一咧,笑了出來,不甚在意:“嚯,此事就此揭過,不若我們來論論之前,你用這隻手砸我的罪名?”
江桃裡的表情頓時僵在了原地,倒是忘記了這茬。
她沉了臉上的表情,警惕地看著眼前明顯帶著惡意的人:“那你想如何論?”
這話倒是有點意思,他也還沒有想好,可觀她小心警惕,卻還要故作冷靜的模樣,便覺得手癢。
指尖剮蹭過眼睫,奇妙的癢意再次襲來,他帶著連自己都沒有發覺的興奮:“自然是——”
“殺你啊。”
猶如倀鬼在耳邊叮嚀,江桃裡從未感受過這樣急躁不安,且帶著明顯興奮的殺意。
若是之前是三分懷疑,如今已經變成了十分。
這長平少將軍在烏和殺瘋了,殺顛了。
“我沒有惹過你,也沒有……”江桃裡本想是說沒有害過他,但想起之前將他砸暈的場景,話音一轉:“沒、沒有再同旁人有糾葛,也不會嫁給他。”
這簡單的幾句話中,聞齊妟就聽見了‘不會嫁’這幾個字,臉上的表情頓時沉了下來。
“所以你這是覺得,他還配不上你?”似含著輕蔑和漫不經心地不屑。
雖然未曾明說,但江桃裡卻聽出其中暗藏的意思,白皙的小臉瞬間漲紅了起來。
這人完全就是發瘋的狗,她說一句話,他能聯想千萬句。
江桃裡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人,一時之間啞然無語。
誰料他不悅更甚了,抬起她的臉四下打量,語氣滿是惡劣:“貌醜無鹽,也不知是何處來的……”
“?”
他的評論還沒有說完,就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過來。
女子柔軟的身軀分明不重,他甚至都被石頭壓過,卻沒有想到她比石頭還要‘重’。
那如花瓣般的裙裾,散落在他的腰兩側,還不待他冷眼去推身上坐著的人,面具之下露出的下巴被潤溼了。
像是沒有長齊牙齒的小動物,輕輕地啃咬著他的下巴,帶著莫名的潮意,從下巴開始蔓延。
聞齊妟有一瞬間大腦空白,手無意識地伸了出來,抬手按在她的後腦。
那是迷離中帶著的,不可忽視且下意識的殺意。
江桃裡只覺得頭皮發麻,泛著水霧的眼眸散過冷靜,悄然地拿起了一旁的石頭。
雖然她確實沒有辦法和他比武力,但溫柔刀一樣亦可殺人於無形。
她想要效仿上次,所以抓起了地上的石頭,沒有絲毫猶豫砸了上去。
冰涼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似滑膩的毒蛇纏了上去。
她聽見了他帶著嘲諷的聲音:“你以為我是蠢貨嗎?”能栽倒在同一件事上兩次。
上次是因為身上中藥了,所以戒備下降,不若單憑這樣的行為,就能將他制服?
簡直是笑話,若是能行,以後領兵打仗的事,他定然上書請旨讓她去當這大將軍。
聞齊妟的手中微微用力,江桃裡面色頓時血色褪去,搖搖欲墜是慘白的小白花。
手中握著的石頭滾了下去,那強烈的殺意也絲毫不掩飾,挾裹著風雪而來。
“你自是不傻。”江桃裡受殺意的影響,講出來的話都帶著瑟瑟的顫音。
“但是你想知道,我接下來要對你做什麼嗎?”
這話倒是引起了聞齊妟的注意。
只見他露在面具之下的殷唇一勾,手中用力:“哦?”
“怎麼辦啊——我真的不想知曉呢。”滿滿都是輕佻的惡意。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她了!
江桃裡咬著下唇,眼中閃過一絲情緒,以往那些教導嬤嬤說過,女子最大的殺器是柔軟的身軀,是淬毒的溫柔刀。
男子亦是有統一的弱點,而再是強硬的男子,只要掌握了能要他痛不欲生。
“沒有關係,你現在就該知曉了。”江桃裡顫著眼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視死如歸地伸手往下探去。
握住,用力收緊,一聲悶哼。
江桃裡趁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快速地撿起方才掉在地上的石頭,沒有絲毫拖泥帶水,用力地砸了下去。
砸完人後趕緊爬起來,頭也不帶回地往前跑著,猶如身影靈敏的小狸奴,很快就消失在狹窄的巷子中。
而被她砸過的人實際只是出現了,短暫的眩暈很快就回過了神,但他一臉古怪地坐在地上,並未起身去追。
聞齊妟握了握拳放在小腹上,想要下移卻剋制了。
良久,他臉上的古怪散去,隱約帶著兇光,從牙齒裡蹦出幾個字。
“你、死、定、了!”此番的樑子算是結大了。
這邊江桃裡慌不擇路地朝前跑著,雖然方才是將他砸得恍惚了一些,但這人就像是野獸能嗅到味道尋來,必須去一個嘈雜的地方,將自己隱在其中。
如今已經是三更了,能有什麼地方還燈火通明?
江桃裡跑得小臉煞白,神情卻滿是冷靜,忽地餘光掃到一旁。
是一個比巷子還要狹小的入口。
她停下了腳步,呼哧著,是真已經跑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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