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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之所以不坐火車坐馬車是因為他們得先去新民,好哥們金良在那兒等著他們呢。
金良沒告訴父母,更不能告訴姑父姑母。這要是跑了風,就得被抓回去,所以,他提前好幾天就走了,他們約好了在新民見面。
新民府,雖然農曆二月了,可天氣沒有一點開春的意思,還是很冷。這地方沒有山區的雪那麼厚,但風大,這西北風一刮,多厚的棉襖都能吹透。
金良穿著燒包的緞面皮坎肩,坐在一輛有棚的馬車上,笑嘻嘻看著風塵僕僕的小五子和二牛。
小五子問他來多久了?金良說:“我都在這等你們兩天了,來吧,上我車,把東西都搬過來,這掛馬車是我買的。這不比僱車方便?”
於是,小五子和二牛把東西搬上車,打發走了他們僱的那輛車。其實也沒啥東西,都是白九爺給他們預備的吃的,衣服,還有一套棉被。
進了新民府,按小五子的意思是去住大車店,但金良說:“我們有車有馬,你們身上都有武器,住大車店人多眼雜的不安全,咱們住賓館,你倆把警服穿上,外人一看就知道是保護我的。”
他穿的就像個暴發戶,小五子和二牛都身材高大,也的確像是他的保鏢,再穿上警服就更像了。
於是,三人住進了比較高檔的賓館,你還別說,新民府地方不大,但還是有些高階買賣的。
可是到了晚上,這高階的賓館也不安全,還是來了一夥警察,挨著個的房間敲門查證件。
這外面雞飛狗跳的,三個人也根本沒睡著著,小五子他們就起來打算出門問一下,剛開門,正好有幾個警察查到這屋了。
小五子他們遞過了他們警員證,這要是一般警察看是同行都會大不見小不見的糊弄過去算了,但今天這個不行,又問金良:“你的呢?”金少爺早有準備,遞上了自己的證件,這是一本滿洲國經濟部的工作證,是個官員,而且是科級官員。
誰知那傢伙並不買賬,而是翻來覆去看了看證件又一抬頭看看金良,說道:“我們這小地方沒見過世面,不知道這證件是真是假,要不我打個電話核實一下?”
金良有些怒了,這分明是來找茬的,他的證件可不怕查,因為是真的,只是這一查不就等於告訴他爹媽他跑到這了嗎?
小五子上前摟過那個看似頭頭的警察說:“哥們,你知道我們少爺是誰不?這是滿洲國的黃帶子,擱先朝的時候砍了你都沒人敢管,兄弟們都辛苦了,這點錢給兄弟喝茶,出門在外,全靠朋友給個面子。
說罷給對方兜裡塞了幾張票子,並解開外衣,有意露出了腰裡的盒子炮,那邊二牛也拔出了槍放在桌子上。
對方本來也不是為了檢查,而是聽人說金良像個暴發戶,純粹就是來打算敲敲竹槓。沒想到這幾個人根兒這麼硬,這還都帶著傢伙呢。
於是這傢伙一臉皮笑肉不笑地借坡下驢了。連說是例行公事,上面上指下派,兄弟們也是沒辦法的事。
正在小五子把他們送出門口時,砰的一聲從隔壁傳來,然後就有一個從裡面飛了出來重重地摔到地上,沒了聲息。
這一看就是來檢查的警察,就在眾人都在發愣時,一道身影從隔壁迅速竄了出來,抬手又是“砰砰”兩槍,放倒了兩個擋路的警察,然後幾步竄下了一樓。
小五子在聽到第一聲槍響時就掏出了槍,卻並沒出去,而是閃身躲在了門後,看著那個人竄了出去。
那是一個男人,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顯然是正在睡覺沒有準備就起來的,雖然穿著棉襖棉褲,卻沒穿鞋,而是穿著皮襪子,下樓飛一般地跑向遠方。
這邊檢查小五子他們這屋的有三個人,加上被放倒的三個一共就只有六個警察。
他們其實就是奔著金良來的,沒想到摟草打兔子,把另一個人給驚著了。
這三個在槍響時,反應並不慢,都及時地趴在了地上,等人跑了後才想起來大呼小叫的追了過去,卻離的老遠在那瞎咋乎,根本不敢追得太近。
小五子多了個心眼兒,悄悄去隔壁看了一下,這人的大衣都沒穿就掛在床邊,床下有一雙皮靴,應該是穿皮靴耽誤時間,這個人才穿著襪子就跑了的。小五子順著皮靴看過去,就看見了床下有個扁扁的衣箱,小五子進屋伸手就將衣箱拽了出來,很重,裡面好像是鐵傢伙。小五子把箱子拎到自己房間,讓二牛警戒,和金良開啟箱子。
箱子裡東西不算多,一部小型發報機,一個本子,一把勃朗寧槍牌擼子,和幾沓鈔票,小五子不認識這錢,金良卻認識,這是南京政府發行的法幣,早期也和銀元一比一兌換的,當然,現在還不如滿洲國票子值錢呢。
翻了翻本子,是個密碼本,金良雖說啥都懂點,可這太專業的事他就不懂了,小五子他們,拿走了那個箱子,退了房,打算換一家旅館。
賓館的老闆一個勁地出來賠禮道歉,說沒讓貴客睡好覺,並說不收錢了,金良少爺可丟不起那人,一分錢都沒差地給了房費。
三人剛走出門,就看那個人踉踉蹌蹌地又跑回來了,好像是中槍了,手捂著肚子。
而後面跟來的警察卻只剩兩個了。
三個人都掏出槍來,躲在他們的馬車旁,小五子看後面確實再沒有別的追兵了,掏出剛才在箱子裡拿的那把手槍,在後面砰砰兩槍幹掉了兩個警察,前面那個人還沒到賓館門口呢,就一頭栽倒在雪地上。
小五子過去把他翻了過來,伸手摸了摸他頸上的脈搏,很微弱,再看他中槍的地方,打在了上腹部,肯定是打肝臟上了,這個人已經奄奄一息了。
那個人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然後就沒了聲息。
小五子一看這人死了,沒有說出一句有用的來,他們就趁天黑離開了這裡,三人趕著馬車都快走出新民了,這才找了個大車店住了下來。
這半宿折騰的,都沒睡好覺,而且這事情簡直是莫名其妙。
小五子猜這個人應該是和那個劉孝臣是一路人,看他穿的衣服和帶的東西就像。
他們都很有錢,一看這精緻的電臺,帶的上萬元的鈔票,和槍牌擼子就知道這是不差錢的主。
而小五子知道的抗聯人從來沒見過這麼富裕的。
也沒啥辦法去調查這個人了,他們得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這馬車的速度就是比不上火車,不過好在沒人管沒人問,即使偶爾有來盤查的,看他們都身著警服也都放過去了,因為你再仔細檢查可就是在找麻煩了,沒人會自找不自在。
等他們的馬車到達朝陽縣的時候已經過去三天了,這一路還算順利。
朝陽,古稱龍城,柳城,興中府,乾隆年間始設朝陽縣治。
這回他們沒住大車店,也沒住賓館,而是由金良出面,租了個小院,交了一年的房租。
這樣比較安全,另外小五子也不知道多長時間能找到紀華的弟弟,先摸摸情況再說吧。
哥三個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宿好覺,第二天起來,先是出去吃了早飯,然後就在街上逛了起來,一面逛一面打聽那有鐵匠爐,還真不錯,這地方雖然不小,但鐵匠爐還真不多,只有三四家,因為這年月,滿洲國好幾個地方都有大型鍊鋼廠,所以小作坊越來越不好混了,只能打一些農具之類的東西了。
在他們一家挨一家地打聽後,終於鎖定了一家鐵匠爐,聽人說是有個高大的壯漢子給老鐵匠當了十多年學徒了,好像就是蒙古族。
朝陽這地方本來就是滿蒙漢雜居的,所以無論是漢人蒙人都是一視同仁的。
等到了鐵匠爐,卻只有個精瘦的花白鬍子的老頭和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在打著鐵,並沒有看到又高又壯的蒙古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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