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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二月,朱厚照應該都沒什麼事,雖然薊州、大同、陝西以及西北三邊都鬧得熱火朝天,但外緊內松,作為皇帝他能安排的基本都已經安排了。

除了山西作亂之事。

雖說他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也比較信任王守仁能夠掌控局勢,但還沒有心大到把叛亂當做一件小事。

他心裡有一個預期,若是到了二月中下旬,該入京的不入京,那麼他就要採取措施了。眼下的話,先讓下面的人蹦躂去。

相比較而言,薊州傳來的大多是趨向好的訊息,在鋼刀的加持下,丈量土地也就不是那麼難的事了。

清屯之事做到這個程度,朝堂上更沒有人繼續和朱厚照煩,無論怎麼說清理軍屯的正當性還是很充足的。

國家在皇帝強力的掌控下維持著穩定。

二月以後,天氣漸暖,朱厚照把‘戶外’活動又撿了起來,天氣好時,就和梅懷古以及神武衛指揮使許冠等人玩一玩蹴鞠。

負責他護衛的神武衛現在被帶的一步步向‘大內高手’的方向轉變,這幫人身體倍兒好,每天閒著才容易閒廢。

基於這樣的考慮,朱厚照最初組織了拔河比賽,後來又進行了跑步比賽,最後覺得都不盡興,乾脆就放開手腳讓他們舞刀弄槍的打上一仗,並對最後前三名優勝者進行金錢獎勵。

除了個人還有團體,畢竟軍營不是講究個人英雄主義的地方。

若是天氣不好,皇帝就在屋裡升起火盆,找翰林院、書院的人坐而論道,一方面是關心朝廷儲才的情況,一方面也是打發打發時間。

至於大部分的常規政務,他已經放給了楊一清和王鏊兩人商量辦理,由他們拿主意以後向皇帝稟報一聲即可,這類政務,朱厚照硃批最多的就是:知道了。

有些相當於後世的‘已閱’二字。

比如說河南一縣報了雪災,這些事便不再需要皇帝和內閣諸臣商議,該怎麼賑災、派誰去賑災,內閣擬好一個應對之策遞上來,朱厚照看一眼,知道就行了。

國泰民安的時候,皇帝當得都輕鬆。

多出來的時間,朱厚照開始耍刀和槍了!

那日和王守仁一頓酒喝得他熱血沸騰,心中也下定決心要親征。

那麼基本的三腳貓功夫還是得會兩下,保命是其次,如果淪落到保命,那就是玩過頭了,主要還是激勵人心以及讓他自己有些參與感。

先前的比武大賽,前三名分別為高盤、黃三和以及張劍。他們都是很高大威猛的漢子,朱厚照這個皇帝反而肩膀窄了他們一節。

所以說成為高手是不可能了,入門就好。

有的時候折騰一身汗,再洗個熱水澡,那還是舒坦的。

後宮裡還如往常一樣平靜,不過這日皇帝在帶自己的閨女玩時,其生母沈淑妃忽然跪地請罪。

朱厚照一直心裡記著她的事呢。

好幾個月了,寧夏的事再怎麼樣也該傳到她耳朵裡了。

所以他一直在等,好在沈淑妃自己講了。

事情倒也簡單,宮裡皇妃的親戚,憑著尊貴身份阻撓寧夏屯田清理,當時她正值臨產期,朱厚照壓下了這件事,還圈禁了那一家人,現在估計也放出來了。

他懷裡的女兒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咿咿呀呀的長得又嫩又好玩兒,“說是你堂兄家,嚇得當地官員和朕得欽差都沒敢動手。”

“臣妾罪該萬死!”

天子有威嚴,只是平常不在後宮逞威而已。

“你事先知道嗎?”朱厚照還在用食指逗弄閨女。

“臣妾不敢隱瞞陛下,陛下三番兩次囑咐,臣妾也早和家裡人交代過。至於這件事,臣妾先前確實不知。”

朱厚照把女兒舉高高,其實心情還可以,只回過撂了一句話,“不知者不罪。你約束好自己家人,下不為例。”

雖然皇帝講得輕飄飄,但是這幾個月以來沈淑妃確實比其他人侍寢的次數更少。

原先她自己都鬧不明白為什麼,現在知道了則分外著惱於什麼家中的親戚。

朱厚照呢,也不是要把那點兒脾氣向女人頭上撒。

只不過後宮畢竟不是單純的民間後宅,感情是需要,卻也不能少了規矩。

之所以稍微冷落沈淑妃,不是生她的氣,而是要把規矩這條線也亮給其他人看。

這樣,從夏皇后開始,一個個都該知道皇帝的底線在哪裡。

等到火候差不多了,再恢復平常的樣子,如此和風細雨、但是同時也把規矩伸張了一遍。

其實這段時間比較受到皇帝寵愛的還是敬妃和賢妃。

夏皇后畢竟懷了身孕,現在肚子也大起來了,許多事都不方便。

賢妃性格嫻靜,敬妃身材極好,除了看看閨女,大部分時候他還是在這兩個人身邊。

至二月二十日的時候,各地官員開始陸續進京。

內閣和六部九卿的門檻兒也要被踏破了。

就連侍從室的幾人也閒不住。

最早的侍從豐熙,現在已是福建巡撫,郭尚坤最初外放是在應天府做參政,三年以後,朱厚照調其入廣東,做了布政使。

還有一人——汪獻,他的外放不在別處,而是一直配合著少府官員做新入京城百姓的房屋安置等事項。

汪獻在正德二年末升為少府郎中,與南北直隸大道專案平行的專案,就是京師的民房建造,他這個郎中就是做這個。

早幾年的時候,很多流民湧入京師,木製房屋亂搭亂建,造成巨大的安全隱患,所以朝廷下定決心解決這個問題。

幾年功夫下來,圍繞著藏書園的南城已經是民居、私塾、商業街都很齊全的成熟功能區了。

可惜最早最早的靳貴一直被皇帝留在身邊,捨不得讓他走。

因為靳貴做事仔細,各類文書、奏章他整理得井井有條,主要他還記得住,差不都就是朱厚照的‘度娘’了,這種人走掉,皇帝都會有些不適應。

所以要說重要性,那還真講不好。

外放擔任巡撫當然是一片坦途,可一個皇帝都離不開的人,那還能差了?

再加上靳貴本身年紀最大(47歲),弘治三年就及第的他也比其他人都早,還是第一批進侍從室的,所以這些人相聚,怎麼樣都是以他為首。

靳貴也講究,人人都要請他吃飯,最後他乾脆把這幾個人全都邀請到自己家來。

他一開口,其他人也就不好拒絕了。

於是約好二月二十四日晚,靳府開門迎客。

景暘對此是很重視的,他已經穿好了官服,但還要回到家請府裡的人再仔細的整理一番。

他的夫人因為熟悉他的作息,本來已經給他熬了魚湯留待午夜時喝的,結果現在也用不上了。

景暘的父親在廣州做過官,門當戶對嘛,他的夫人也是官宦家子女,不僅氣質絕佳,而且也懂得世事,在他出發以前還鼓舞:“夫君雖然有才名,也有翰林院、侍從室這樣難有人匹敵的經歷,不過今天晚上,夫君卻是最新的新人了,而且那些老人們皇上將來都要大用,說不準要在朝堂上共事幾十年。”

景夫人這麼說是有理由的,

因為景暘少有才名,有他父親的關係所以他的文章能得一些當朝大佬點評,據說梁儲和當時的程敏政都曾誇獎過他,再加上他二十來歲就中進士。

所以景暘其實是很驕傲的一個人,不驕傲,他也不會有那種不睡覺都要幹活的脾性,這麼做就是為了要爭最好。

“為夫知道。靳貴得皇上重信,豐熙則有開海之功,他們為夫都是打心底裡敬佩的。”

言外之意,汪獻、郭尚坤等人也沒做過什麼了不起的事,至於謝丕,他是謝遷的兒子,更不必提了。

景夫人就是擔心這個,“其他人也都很有才的,夫君難道懷疑皇上的眼光?”

景暘一笑,“不必擔心,便是心裡有什麼想法,我難道還是囫圇不管都說出來的蠢笨之人?迎來送往的客套話嘛,不難。”

景夫人白了他一眼,隨後說:“不過夫君的想法還是對的,與他們交好,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可惜今晚的書便讀不了了。”

就是上次皇帝要他講盛唐,因為很突然,沒有提前準備,其實講得沒什麼問題,但他自己下來以後一回想就覺得還不夠好,於是又開始自虐一般的自我要求。

現在他每日回家都要讀書的。

“今日的事也重要,便是少讀一晚也不打緊。夫君儘管去好了。”

對於景夫人來說,這便是相夫教子、歲月靜好。

景暘身有功名,還入侍從,每日得皇上召見,並且朝無奸佞,外無強敵,這是多少年來都難得的盛世光景。

她本人也是託付得人。

嘭!

人在院落,便能看到外面煙花升起。

每次大朝會前,便是京裡最熱鬧的時候了。

“娘,我們都收拾妥當了!”

走出屋子的是她兩個孩子,大的是哥哥,十五歲,小的是妹妹,十四歲。

今天景暘允了他們到不夜城去熱鬧一圈的。

不夜城的燈火更加燦爛,掛在牆角的燈籠那都要連線成網了。

每年這個時間點,差不多要開始到最熱鬧的時候了,因為各路官員入京雖說不能拖家帶口,但是一些隨從還是要的,而且經過幾年的發展,除了官員,一些商人也開始湊大朝會的熱鬧,商機多是一方面,另外也是想獲得最新的訊息,正德皇帝頒佈了不少新的政策,其中踩對了步子發財的人也不少呢。

所以當景家一行人入不夜城所看到的景象,那真是叫人頭攢動,熱鬧非凡,表演噴火的賣藝者一再的提醒路人要往後靠。

除了這些玩的,不夜城中的新奇事物不在少數。

其中有一家海外展館是梅府的產業,它主要是展出一些海外事物以及航海當中所遇到的一些東西。

因為海貿的利潤巨大,導致大明這個小農經濟體一樣能分化出上層人物對於海貿的高需求,而有這個需求就得有人,如何才能有人?

那當然是多管齊下,讓內地的人增加對世界的瞭解,激發他們的興趣。

海外展館一共四層,其中有船隻、火炮模型,還有一些介紹外海島情況的書籍,以及一些畫作,畫上的人深目高鼻,畫上的海洋一望無際。

景夫人還好,她來過,她的兒子也來過,但她那深居簡出、養在閨中的小女兒景宛卻是第一次看。

這一看,便被深深的吸引。

“妹妹要是想看,便看這本《海外圖志》,這是花了好些心思,請了不少畫師繪出來的,其中提到的海島都是有圖的。”

景宛立馬拿到手中,“它多少銀子?”

這個問題逗笑了她哥哥,“這個只用來展,不賣的。”

景宛失望,還追問,“為何不賣?”

“說是這麼多的插圖製作起來不易,成書一本就已經耗費了不少心思了。而為了讓更多人看到,就不能被一兩人買走。”

景宛覺得不對,“如果為了讓更多人能看到,就該賣的。也不是人人都有機會來京師和不夜城。”

“嗯……好像也是。管它呢,反正你先看完。”

景宛只覺得置身於另外一個世界,上面提到的許多事都與大明不同,很新奇也很有趣。

可惜她不能夠待太久,得跟著她的孃親繼續往下走。

路過一處小食店,便能抬頭仰見對面二樓的酒樓之上,有三五‘狂生’縱酒論道。

以往她不是很感興趣,不過聽到是說些海外的事,於是央著她的孃親到這間小食店的二樓找個桌子坐下。

現在不夜城是厲害了,街道兩旁的店鋪原本沿街平行而設,但現在在合適的地方已經建起了懸空的木頭拱橋,上面再掛上燈籠,人也可以行走,當真是繁華。

這熱鬧所在,缺不了肆意的年輕人們。

天空的煙花照亮這些人的豪情,景宛坐在對面,就聽到有人說:“天子有言,既是天朝上國,何懼與海外之國接觸?既是施行仁政,何懼百姓受其蠱惑?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國不以山溪之險。我泱泱大國,處處優於人,如此盛景,民心向背還需多言嗎?”

啊,這話當街能叫出來,其實有些令人震驚。若是在開海前,誰要這樣鼓吹,那肯定是要打倒的。

至於這份自信,也是最近兩三年才有。

時間尚短,因而有人堅持老傳統,“既然處處優於人,又何必與其交往?海外夷民不識教化,動輒言利,這樣的民,交往多了有何益?”

“不交往也成,出銀子買咱們東西也是可以的嘛,哈哈哈!”

景宛聽了覺得有意思,至少比她在家裡天天做女工有意思。

於是她就想著可以拜託自己這便宜老哥,到時候多找些這類東西給她看。外面的景色美麗又震撼,若不能看,豈不可惜?

……

……

靳府今晚也熱鬧非凡。

北直隸分田以後,幾十萬戶百姓、上百萬人又能過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了。

其實當人活得像個樣子以後,就會有肉吃。

這是個規律,你要兵荒馬亂的,人都啃樹皮,哪家還養雞、養鴨?但是百姓的日子好了,那家家戶戶都圍個小雞圈。

好養,還可以下蛋,下了蛋又是一筆銀子。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就是原本的流民變成了勞動者,勞動了就會有收穫嘛。

所以一個社會的流動就是這樣。

到正德五年,就連一向清廉的靳貴也能用雞肉、魚肉招待客人了,那一盤盤菜油光滿面的。

院落裡擺宴席,院落外賞煙花,

豐熙坐在輪椅上仰望著,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京師,比去年又看出好來了。”

“原學(豐熙),等你過兩年再看,看京畿百姓種了紅薯便知道什麼叫更好了。至那番場景,就是詩聖來了,也得讓他再念一句: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

說話之人是汪獻,見到許久未曾謀面的豐熙,他也是十分開心的。

豐熙因為腿腳不好,所以只能坐著,“紅薯一物,我也聽說了,據說還是福建一老農帶回來的。不過真有那麼神奇嗎?”

“哈,真有那麼神奇嗎,這話原學你可不能出去問,否則可有人笑話你呢。去年陛下收了一塊紅薯的試驗田,你知道產量是一般稻米的幾倍麼?七倍!”

郭尚坤也到了,他在廣東更遠,不過他與友人書信時聽到過這個事,“是真的。等到紅薯推廣開來,想必你念的那兩句詩的前兩句得改了。”

“改成什麼?”

“當然是改成‘憶昔正德全盛日’了。”

“哈哈哈。”

廊簷裡走出一個年輕的後生,在這幫中年人裡,謝丕這個二十五歲的小夥子一下子就鶴立雞群了。

那張臉啊,太嫩了。

“見過三位前輩。”

“喔,以中來了。”汪獻上前客套,“於喬公(謝遷)身子還好嗎?”

“勞煩時維公掛念,家父身子骨還硬朗著。”謝丕心裡惦著後面跟著的一位,繼續說:“三位前輩,今年正月,陛下下旨選了一位新侍從。”

景暘從廊道的陰影處現身,面對三人恭敬行禮,“晚輩景暘,有禮了。”

“不必多禮,我知道的,景兄弟是正德元年的探花,身兼大才,頗有賢名,如此才有此番皇上重用。”

和景暘所預料的一樣,他們這幾人相見,必定少不了那一番互相吹捧的客套,還有幾分熱鬧。

不過等靳貴坐上主位,那又安靜下來了,這個‘領頭大哥’做事仔細,性格也平靜。

最初在詹事府,靳貴給人的感覺是話少,不管外面多浮躁,他始終是平靜如水。

大哥這樣,其他人也都略有收斂。

“……年前,惟中因一些錯事,叫陛下給貶去了貴州,因而今天還是少了一人。”

靳貴提這個事,大家的心頭還是有一層陰霾,不管多麼受寵,總是不能得意忘形啊。

其實他也不是要掃眾人的興,但這話不得不說,以示不忘嚴嵩之意。

“看來,陛下是很生氣了。”豐熙道。

“倒也不能說陛下很生氣,”靳貴捧著手中冒著熱氣的茶杯,說道:“只是陛下理政是有其思路的,這話老夫與旁人說,他們不懂,但你們都身為陛下侍從定是明白的。偶有錯事,其實都沒什麼大事,關鍵是不能與陛下的思路相逆。方向不對,陛下就是喜歡一個人,也會貶他去天涯海角。”

眾人點頭,這句總結倒是很精髓,不愧是跟了皇帝這麼久的人。

郭尚坤說道:“充遂公這話,總是讓我想起王伯安當年那封清理軍屯的奏疏,眼下的事,王伯安在弘治十二年就提了,十年前、十年後,陛下的態度可是截然不同。”

“確實如此。”

汪獻則多問一句,“張璁此人,你們以為如何?”

結果他剛問出口,就遭靳貴阻止,“吃宴就是吃宴,咱們不提旁人。陛下要用人,你攔不住,陛下要貶人,你也擋不住,旁人有旁人的路,我們有我們自己的路,背後,就莫議他人短長了。”

汪獻有些不好意思,“充遂公見諒,今天我放鬆了些,這嘴便把不住門。”

“無妨。”靳貴一點兒也不在意,“話說清屯之事到今天已經難以善了,老夫想與陛下建議,廣東、福建兩地遠離中原,何需豐、郭二位兄弟?”

這倒是個正事。

北方的確是重點,反觀福建、廣東離京師太遠,出點什麼事兒皇帝都不關心。

而且天子好兵事,可福建乃兵家不爭之地,所以儘管都是巡撫,其實也有不同。

尤其郭尚坤,他還在廣東呢,“我們都是陛下心腹,深知陛下之意,若在下在山西,早就提著腦袋跟那幫人幹了!”

豐熙調笑他,“山西巡撫王璟那也是一代能臣。”

“能臣不一定管用。旁人不知道,咱們還能不知?陛下這些事,非以命相搏不可成,這位能臣搏命了麼?”

角落裡的景暘大受震撼,他以前都不知道這些人是這樣講話的,看了才明白什麼叫天子近臣。

這些人自知深受皇帝信任,並以此為驕傲,動不動就是一副‘我和皇帝一同考慮一個問題’的態度,講起話來也很強悍。

可要說簡單魯莽,那也不是。

剛剛汪獻一句話看似說得錯了,其實哪裡錯了,伺候過皇帝的人、在君前奏對過得人會到這靳府上來就說句錯話?

怎麼可能嘛。

什麼叫‘今天我放鬆了些’,那就是自己人啊,說完之後就是他本人心中也不禁生出一份親近感。夫人說這些都是有才之人,還真是不假。

“大朝會之後本就是有人調動,”靳貴琢磨著,“陛下看如今的局勢,想必會有要二位北上的心思。不過上去容易,下來難,這件事,不好做。”

不一會兒,有府中下人低頭走了近來,準備在他耳邊說些什麼。

靳貴躲開了,“都是自己人,大聲些。”

“是!啟稟老爺,山西的訊息,山西都指揮使田則反了。”

一聽這話,眾人皆驚,“什麼?!”

郭尚坤都想抽自己的烏鴉嘴,“是不是我說了一句王璟的不是,說的他連這點能耐都沒有了?都指揮使不是他的人嗎?”

豐熙第一時間想到宮裡,有些憂心,“陛下估計又會是一夜不眠。”

除了他二人,就是年輕些的謝丕和景暘也稍稍有些不安,熱熱鬧鬧的平白出這種事,多晦氣啊。

只有靳貴平靜反問:“沒了麼?不應該吧?”

“老爺神機妙算,有的。亂已經平了,前後也就兩天的功夫。”

“王伯安平的。”

“正是。”

“下去吧。”

靳貴掃視了一圈眾人又慌亂、又震驚的眼神,似乎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彎彎嘴角說:“不是隻有我們在成長,陛下也在成長。銘之(郭尚坤字)提到弘治十二年……陛下可再也不是弘治年間那個無將無兵的監國太子了。”

郭尚坤拍了拍胸脯,“虛驚一場,還以為是大事,現在只需寫份賀表就成了。”

眾人噗嗤一笑,一將無能,累死三軍,這要是反過來說,那可不就是寫份賀表的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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