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無人問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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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冷風吹來，林書遠連忙拉緊了外套，但刺骨的寒風還是鑽入了衣領，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嘴裡不由嘟囔地罵了一句粗話，結果才一張嘴，冷風躥進去，猛地就打了一個噴嚏，感覺整個人都不太好。

果然，他就知道，這趟出差是苦差事！否則，怎麼可能輪到他這個剛剛進入“世界日報”不到六個月的菜鳥新人出來呢？

印第安納波利斯、NFL新秀訓練營、橄欖球……這些關鍵詞聽起來就沒有什麼吸引力，雖然橄欖球是美國第一大運動，但在海外的商業推廣卻遠遠落後於籃球和足球，世界範圍的觀眾著實有限，更不要說在國內了。即使是在舊金山的華人社群裡，觀看橄欖球的球迷也是鳳毛麟角。

這一次，新秀訓練營之中出現了一名華裔新秀。訊息出爐之後，聽說在洛杉磯著實熱鬧了一段時間，但在舊金山卻石沉大海、無人問津。

作為舊金山地區銷量最高、規模最大的中文報紙，“世界日報”自然也是第一時間收到了訊息，但他們也沒有太多興趣，僅僅只是進行了官方例行報道而已。至於新秀訓練營，他們根本就沒有打算跟進報道，一來是沒有人關注，二來是那名新秀估計也選不上。不僅僅是“世界日報”，他們在當地最大的兩個競爭對手，“僑報”和“星島日報”也沒有打算跟蹤報道。

不過，最近一段時間，“世界日報”缺少素材，就連唐人街新開了一件理髮店的訊息都登上了版面，新聞質量下滑得有些厲害。於是，主編一拍板，臨時絕對跟進這名華裔新秀的新聞，然後他這個倒黴鬼就出現在了印第安納波利斯。

印第安納波利斯，這應該是美國最無聊的城市之一，如果不是為了這條新聞，他估計一輩子都不會拜訪這座城市。

深呼吸一下，林書遠打起了精神來，既然都已經到這裡了，那麼就認認真真地完成這次報道吧，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他作為記者的第一篇正式專題報道，如果表現出色的話，也許以後可以收穫更多機會，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跳槽到“舊金山紀事報”、“洛杉磯時報”這樣的大報紙……

迎面走過來了一名新秀，他穿著新秀訓練營官方發放的球衣，深藍色的吸汗短袖，胸口印著圖案，上半部分是數字，“16”，下半部分則是兩個英文字母縮寫，“WR”。

林書遠對橄欖球一無所知，為了這次的新秀訓練營，硬生生塞了一大堆橄欖球知識，他知道，“WR”就意味著外接手，於是，他立刻快步迎了上去，“上午好，請問一下，今年新秀訓練營之中，出現了一名華裔新秀，對此，你有什麼看法呢？”

“沒有看法。”那名新秀一臉困惑的表情，似乎沒有明白這個問題的意思，聳了聳肩，“歸根結底，這是一個展示自我的舞臺，終究還是要依靠實力說話。所以，我們每個人都需要竭盡全力，希望能夠有優異的表現。”

眼看著這名新秀就要離開，林書遠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展開採訪，情急之下，直接就追問到，“那麼，你認為他可以入選嗎？我是說，這名華裔新秀。”

“顯然，決定權不在我這裡。如果我可以預測的話，我比較關心自己能夠在哪個輪次被選中。”那新秀笑呵呵地說道，沒有再多停留，繞過了林書遠，朝著停靠在酒店門口的大巴走了過去――這是官方安排的交通工具，將會直接開往盧卡斯石油體育館。

林書遠愣了愣，腳步一時間沒有跟上，停留在了原地。隨即，他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問題有些傻，但不等他進一步理清思緒，緊接著就看到了兩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迎面走來，他們都掛著工作人員的工作證，對應林書遠的媒體採訪證，看起來像是球隊經理或者是管理人員之類的。

林書遠立刻迎了上前，“請問一下，今年新秀訓練營之中出現了一名華裔新秀，你們有什麼特別的想法嗎？”

“誰？”左手邊的中年男人滿臉困惑，僅僅一個反問就直接讓林書遠噎住了，還好右手邊的那個人解圍了，“UCLA的，一名華裔新秀。”第一個男人恍然大悟，然後搖了搖頭，“不，我不感興趣。”說完，兩個人就再次邁開了腳步，朝著另一側停車場的方向走了過去。

短短一個回合，甚至還沒有來得及交鋒，林書遠就一敗塗地，他甚至沒有來得及發揮記者的狗皮膏藥神功，直接就被秒殺。

原本以為，亞裔球員還從未涉足的橄欖球新秀訓練營之上，出現了一名華裔新秀，不管如何，終究是一個噱頭，值得好好熱議一番；但顯然，事與願違，人們根本不在意。

仔細想想，卻又不覺得稀奇。一方面，不僅僅是橄欖球，所有的大球運動之中，足球、籃球、排球，中國的表現都差強人意，女排就是最後的遮羞布了，人們的期待值自然不高；另一方面，橄欖球在中國市場還沒有開啟局面，根本沒有商業價值，一名參加訓練營的華裔新秀而已，沒有關注也沒有炒作的意義。這可不是姚/明登陸NBA。

林書遠越發意興闌珊起來，怎麼都覺得這趟出差可能會空手而歸。不過，工作就是工作，眼前再次出現了一群人，林書遠還是打起精神來，主動迎了上前。

“我覺得，今年可能是一個選秀大年。”

“對，我表示同意！尤其是四分衛，今年的好苗子著實不少。”

“那可不見得，今年防守組有一大批備受矚目的潛力新星，我倒覺得，防守球員今年可能有更加優秀的表現。”

“其他位置也都不錯，我看到了幾個外接手和近端鋒，素質都很好。”

“對啊，還有跑衛，今年訓練營之中，跑衛的數量是最多的。”

“這樣的選秀年份，真的是好久好久沒有看到了！”

亞當-克萊恩、布萊克-西蒙斯等一大群球探，熙熙攘攘、有說有笑地離開了酒店，準備前往訓練營場地，對於他們來說，接下來這段時間就是過去整個賽季辛勤勞動之後，終於等到了驗收的時刻。

亞當走在右前側，然後就看到一名亞裔面孔的記者衝了過來，他的腳步連忙停頓下來，那名記者揚聲詢問到，“請問一下，今年的新秀訓練營之中，出現了一名華裔新秀，你們覺得怎麼樣呢？”

“你是說那名華裔四分衛吧？”比起其他人來說，球探們對於球員的瞭解就要深刻多了，今年訓練營之中一共三百三十二名新秀，他們可以清楚地記得每一位球員的名字、位置以及基本資料，提起任何一個人，這都是信手拈來的。

林書遠頓時開心了起來，連連點頭，“是的，就是他！”

“華裔球員本來就夠艱難了，今年還是一個四分衛大年，估計夠嗆。”

“那名華裔球員的資料太少了，根本沒有參考價值。這次訓練營裡的表現不知道怎麼樣，我昨天和他打了一個照面，身高倒是足夠了，但太瘦弱了，肌肉含量也不夠，感覺爆發力、平衡力、觀察力以及肌肉力量等等都不夠。”

“亞裔球員在身體素質方面還是太差了，我還是不看好今年NFL能夠出現亞裔球員的身影。”

……

嘰嘰喳喳的議論聲，根本不需要林書遠提問，資訊就已經洶湧而來，但顯然，這些都不是什麼好訊息。即使林書遠早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至今為止，橄欖球賽場依舊沒有任何一名亞裔球員，這就是鐵一般的事實；但此時此刻親耳聽到，林書遠還是感覺有些鬱悶。

“你們難道沒有看錄影嗎？他在場上的判斷和出手，這都是值得肯定的。”布萊克沒有忍住，出聲辯護到。一直到今天，玫瑰碗最後兩分鐘的表現，還是讓他印象深刻。

布萊克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同僚們，揚聲說道，“每一年，四分衛都是最為搶手的，準確來說，應該說哪隻球隊不缺四分衛，而不是哪隻球隊需要四分衛。今年佩頓-曼寧受傷，現在小馬隊也陷入了困境，說不定他們也要選擇四分衛，事情就說不準了。”

“布萊克，你不會那麼天真吧？那僅僅只是靈光一閃而已。老實說，這樣瞬間爆發的球員，每年都會出現十幾、二十個，然後全部都銷聲匿跡。”反駁的聲音一句接著一句，七嘴八舌得洶湧了過來，後面還有其他人的附和，“對啊，身體素質真的太糟糕了。沒有球隊會願意冒險的，不要說前六輪了，即使第七輪選擇他，我都覺得太冒險了。資料不會說謊，球探報告也不會說謊。”

“那可不一定。”這次開口的是亞當。作為球探之中的老資格，他說話還是頗有分量的，大家都紛紛看了過來。

“亞當，你有什麼高見？”有人揚聲詢問到。

亞當聳了聳肩，“我沒有什麼意見。我只是覺得，資料什麼做不得準，否則，現任精英四分衛也不會是那四位了。”

說完，亞當沒有再繼續多說什麼，繞過了記者，邁開腳步朝前走去；其他球探們也嘰嘰喳喳地發表著自己的意見，熱火朝天地討論了起來，陸陸續續跟了上前，轉眼之間，林書遠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站在原地，風中凌亂：

剛才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他聽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