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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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鬱年有了輪椅之後,他的生活就方便了許多,在田遙出門的時候,他的生活也已經能夠自理了,在田遙在家的時候,他還能幫著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越來越臨近過年,田遙出門的時間就變得少了,多數時間都是在家裡待著,他先前從山上撿下來的柴火,有些大的需要劈開,冬天來了,用柴火也多了起來,幸好他先前勤快,今年怕是比往年都要冷一些。
田遙又往床上多加了一床被子,還鋪上了以前爹爹在世的時候用野獸的毛做成的毛毯,這個時候田遙就更加感嘆床上多一個人,在這寒冬裡是多麼美妙的事情。
他擔心的鬱年的腿會因為寒冷而疼痛的事情也沒發生,田遙倒是鬆了口氣。
冬天到了之後,田遙起床的時間也比以前晚了很多,到後面他甚至比鬱年還起得晚。
這日已經到了臘月初八,田遙是被窗邊透進來的一片白給晃醒的,他醒來的時候還是枕在鬱年的胳膊上,兩個人的頭髮都纏在一起。
鬱年還沒醒,田遙抬起眼看他,他把鬱年養得很好,原本瘦得稜角突出的臉已經圓潤了起來,比他來這裡的時候好看多了。
他側過頭,望著屋頂,若不是鬱年遭難,他們應該這輩子應該都不會有交集,他應該是貴公子,自己還是在地裡刨食的村裡哥兒。
他嘆了口氣,這一點動靜就把鬱年吵醒了,他動了動自己已經有些發麻的胳膊,困勁還有些沒消,聲音有些甕聲甕氣的:“嘆什麼氣?”
田遙沒把自己傷春悲秋的想法告訴他,只是說:“外面這麼亮,應該是昨晚下雪了。”
鬱年這才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確實是亮得過分的窗外:“應該是。”
田遙整個人除了頭,沒有一點是伸到被子外面的,他朝鬱年的身邊擠了擠:“明年一定要盤炕,太冷了。”
灰灰倒是安逸,它把自己的窩叼到了房裡的炭盆邊,晚上炭盆熄滅之後,它就趴到床邊上。
鬱年嗯了一聲,又閉上眼睛。
田遙倒是睡不著了,但又不想起床,一會兒拉一拉鬱年的頭髮,一會兒又去抓他的手。
鬱年的手現在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柔軟白皙,自從有了輪椅之後,他就開始自己上下床,也能幫著田遙做很多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他的手心現在很多繭,兩條手臂也粗壯了不少,枕在上面格外舒服。
不過再舒服也是要起床的,今日是臘八,還有好多事要做,村長家今天要殺年豬,已經提前跟他說過了讓他過去幫忙,幾乎是每年的慣例。
他迅速地坐起身,鬱年也就跟著他起床,穿好衣服之後,他沒有讓田遙抱他下床,而是自己撐著手臂,用自己強大的臂力撐著身體,從床上挪到了輪椅上。
田遙推開門,就感覺到了撲面而來的涼氣,雪厚厚地鋪了一片,院子裡白茫茫的一片,田遙踩上去,聽見了咯吱咯吱的聲音。
雖然下雪冷,但田遙卻喜歡玩雪,他從門口滾了一個雪球,直直地堵在門口。
鬱年就在房門口,一直看著他。
田遙以為他也想玩,但顧念他的身子,要是這個時候染了風寒,那可真是不容易好,所以他在自己的大雪球上抓了一把雪,團了一個小雪球,遞到鬱年的手上。
鬱年接了過來,冰涼一片。
灰灰這會兒也跳了出來,一人一狗在院子裡撒歡,潔白的雪地裡不一會兒就多出了一樹梅花。
灰灰現在的體型已經挺大了,它趁田遙不注意,直接撲到他的身上,把他壓到了雪地裡。
田遙糊了他一嘴的雪,又翻身把它的狗頭按進雪地裡,瘋了好一陣他們才玩夠,田遙才找到工具,把院子裡的雪鏟乾淨,要是鬱年摔倒了可就不好了。
掃完一個院子不費勁,田遙這會兒身上都冒著熱氣,簡單地做了個早飯,他吃完就得去村長家裡,因為今天要幹體力活,所以田遙穿上了幹練的衣裳,整個人都精神煥發的。
“要跟我一起去嗎?今天村長家可熱鬧了。”田遙說完話,才想起村長家裡其實對鬱年來說並不是個好地方,這裡留著他一些非常不好的記憶。
“好,走吧。”
走在路上的時候,鬱年問田遙:“這裡冬日經常下雪嗎?”
田遙點了點頭:“雪是挺多,但往常沒這麼早下,也下得不是很大,今年下雪太早了些。”
“往常會有雪災嗎?”
“從來沒有過,雪下得其實適量,至少我長這麼大,沒經歷過呢。”
鬱年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到了村長家,很多人都已經到了,小孩兒們在路上跑跑鬧鬧,一人一個雪球你追我打好不快樂。
“就等著你呢。”村長走到他們的跟前,上下掃了一眼鬱年坐著的輪椅,朝著田遙點了點頭,“大壯白長了個大個子。”
田遙笑了笑:“村長幫我照顧夫君。”
田遙離開之後,村長才看向鬱年,這是從婚禮之後,他們見的第一次面。
他看了一眼鬱年的好氣色,還是鬆了口氣,田遙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知道他的雙親把他教育的很好,他不想做孽,不想去害一條人命。
槐嶺村背靠大山,一隻很少與外界接觸,這次鬱年的到來,對槐嶺村來說是個很大的變數,稍不注意就會給全村的人帶來災難。
“還沒感謝村長。”鬱年的目光一直在田遙的身上,看著他一個人就把圈裡的豬拖了出來,不顧豬的哀嚎,把它拖到了那口大灶的前面。
村長送鬆了一口氣,不論他感謝的是什麼,只要鬱年不記恨就好。
“等開了春,可以多出來走走,現在行動也方便了。”
鬱年點了點頭。
村長也沒再跟他說什麼,也過去一邊幫忙了。
鬱年是再一次直觀地感收到田遙的力氣,村長家的豬養得很好,幾個壯漢都按不住的豬,田遙好像是一點勁都沒費,就把豬按得死死的,另外一邊的幾個人趕緊用麻繩,綁住豬嘴,把四隻蹄分別綁在桌子的四隻腿上。
張屠戶早就等在一邊了,他抄起刀,乾淨利落地捅了豬的脖子,一邊的田大壯就拿桶過來接了豬血。
豬叫聲響了好半天,那頭肥豬才漸漸地不動了,一邊搭起的大灶已經燒好了滾燙的開水,田遙當仁不讓,把已經不動了的豬扔進了鍋裡,燙了上半身之後再燙下半身,有專門的人去拔豬毛,田遙就跑回了鬱年的身邊。
這會兒他的身邊還有幾個小孩子圍著,上次他們只是遠遠地看著,這會兒都走到了鬱年的身邊,目光灼灼地看著他身下坐著的輪椅。
有一個膽子大一點的孩子,悄悄地伸出手去摸了摸輪椅。
但他們看到田遙的時候,就一股腦地全跑了。
田遙:……
“他們怎麼見我就跑啊!”田遙氣呼呼的,“我很嚇人嗎?”
鬱年想起他剛剛壓豬的動作,是有些會讓小孩兒害怕。
“沒有,他們可能是想去玩。”
田遙這才重新笑起來:“中午在村長家吃,殺豬菜,嬸子做的酸菜是一絕,你想吃什麼肉嗎?村長說一半的豬賣給張屠戶,另一半留著他們自己吃,我悄悄問過村長,咱們可以買一點回去的。”
鬱年想了想:“買些骨頭吧?”
田遙一下就知道了他的想法:“熬湯吃鍋子?但是今天要熬八寶粥的呀。”
“醃起來,過兩天吃。”
田遙應了一聲好,那邊又有人叫他,他才重新跑過去。
一頭豬殺掉再剖掉,幾乎就花費了一中午的時間,村長的媳婦兒胡嬸兒已經開始準備起了中午的殺豬菜,豬血做過處理,梅花肉切成大塊,最重要的就是胡嬸兒醃的酸菜,幾乎是剛下鍋,香味就蹭蹭地往外冒。
村裡吃飯也沒什麼講究,在這樣的氛圍下大家其實也不願意拘著,都是一人端著一碗菜,幾個相熟的蹲在一起,吃得熱火朝天。
“要不,咱們端回家吃?”田遙還是怕他會不太適應這種直接端著碗在路邊,院子裡隨處吃飯,所以問他。
鬱年卻搖了搖頭:“不用。”
於是田遙很快地吃完了一碗殺豬菜啃了兩個窩頭,就跑去跟村長說自己想要買骨頭。
村長的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蚊子:“買那玩意兒幹啥!一點都沒有。”說完想起了鬱年坐的輪椅,就知道他們這個年可能會過得艱難,連點肉都吃不起。
“不是,我們就是饞那一口。”田遙趕緊擺手。
但村長根本不聽,叫胡嬸兒把那些剔得乾乾淨淨的骨頭全部都裝給了他,又不顧田遙的反對,又給他裝了一塊肉。
田遙提著骨頭就跑,跑之前把銅板放在了他門的桌子上,然後推著鬱年回了家。
冬日天黑得早,等他們到家沒一會兒,天就暗了下來,家中沒有八寶那麼多材料,所以田遙只是把家中有的都混在一起,煮了個粥出來,又用村長給的肉炒了個白菜肉片,田遙現在做飯的手藝已經好了很多,用爹爹給的小冊子,能做出很多不一樣的菜。
鬱年最近也在翻那本小冊子,越看就越覺得田遙的小爹爹不尋常,很多做菜的做法,即使是他從前在府城生活,也從未聽過。
他看了一眼旁邊那間堆放得雜亂無章的儲藏室,在吃飯的時候跟田遙說:“近來也沒什麼事,咱們把旁邊那間房間也收拾出來吧?”
田遙頓時警惕地看著他:“幹什麼?你又想分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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