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你想要，爺就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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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沈西京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就如石子落水，攪了一池漣漪的春水。

江姚慌亂地從他身上起開，原本他指尖勾開了她衣領的蝴蝶結帶子，也跟著抽離了，她安靜地抱膝，乖巧坐在他的身旁，也沒想聽他打電話的轉過了頭。

但由於距離太近，還是聽到了一個年輕的女聲在和他說話，還帶著笑意從手機裡漫溢位來。

她的心臟被重重的悶擊了一下。

而沈西京似乎也沒有避著自己的意思，語氣稀鬆，如常地在交談。

聊著的時候，江姚似乎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喉嚨微緊，一句話都沒打擾到他。

最終，沈西京還是那副散漫慵懶，慢悠悠開口：“行，我過來找你。”

聽著他結束通話電話，江姚卻突然慌了一樣，轉過頭看向他。

那眼神沾著一點點潮溼，還夾著幾不可見的黯淡。

沈西京那雙瑞鳳眼裡揉著幾分多情，手指夾著煙替她繫好胸前衣領的蝴蝶結，“我還有事，晚點找你。”

江姚看著他似溫柔的動作，話語卻彷彿她可以隨意打發一樣，對他來說，胸口說不出的沉悶鈍痛，她抬眸，極輕地問他：“你晚上能不能不去……”

找她。

沈西京漫不經心地從她胸前鬆開手，直接撂下句，“送你回宿舍。”

沒有商量的餘地。

她明白了。

江姚沒再說什麼，儘管此刻她的心臟被撕扯得生疼，她也沒有強行挽留他。

因為她很清楚他的脾氣，他要做的事，沒人能改變。

她不知道那個女生是他的誰，可以肯定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子，和他說話的語氣很熟稔，甚至，比她還熟。

她想挽留他，他送她回宿舍，那個女生給他打電話，他可以做到一半拋下自己去見她。

誰在他心中的位置，孰輕孰重，一清二楚。

就算這個女生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但他連一句解釋都沒有，可見她並不值得他解釋。

他總是這樣即多情，又無情，猜不透，也沒辦法抓住。

或許，他說得對，他們不適合。

……

那天的事，江姚看上去並沒有介懷。

因為她沒有跟他鬧脾氣，也沒有什麼反常，彷彿一個很乖巧懂事、不過問他私事的女朋友。

只是，有一道無形的隔閡在她的心裡漸漸形成。

這個週末，是她和沈西京自從交往以來的第一個約會。

江姚心裡還是有一些莫名的開心，和期待的。

因為這一天，她夢想裡已經經歷過無數次，而這一次，終於夢想成真。

這種感覺很奇妙，讓她的心瞬間填滿且安心下來，不再去擔心她和他的未來，只想好好過好現在和他的每一分每一秒。

看到他說到宿舍樓下了，江姚一切準備就緒地下樓。

他不是喜歡她扎歪馬尾嗎？

她特意梳了這個髮型，還破例地穿了唯一一件超短裙，這是當時和室友逛街買的，一直放著沒穿。

她到樓下的時候放慢了腳步，看著沈西京高挑背對著自己抽菸的身影，悄悄地走到他身後，墊起腳尖兒捂住了他的眼睛，淺淺地露出梨渦兒：“猜猜我是誰。”

故意變了聲調，卻依舊稚嫩青澀。

沈西京舌尖頂了頂腮，痞氣勾唇：“女朋友。”

“你怎麼知道的啊？”江姚放下手，故作失落地繞到他身前，聲音有點嗔軟。

沈西京含煙點火的不羈模樣，笑了下，“手，特別軟。”

江姚的臉蹭地漲紅，她眼神微垂，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小聲聲否認：“你根本認不出。”

他身邊那麼多女生，怎麼可能就認得出來她的手多軟。

騙子。

沈西京把另一隻手裡的草莓奶茶拿出來，眉梢輕揚：“老子又不是沒摸過。”

江姚不和他辯解，她看到草莓奶茶的時候，眼睛就笑得跟月牙兒似的，“那就算你認出來的吧。”

果然，還是要靠賄賂。

沈西京目光掠過她身上的超短裙，露出的雙腿又白又長，勾得他喉結生出點燥意，散漫地眯眼，“以後別穿超短裙。”

江姚心中一動，目光凝著他，嘴角多了一絲甜蜜的笑意，輕緩的低聲：“那隻穿給你一個人看，可以嗎？”

“呵。”

她不看他的反應，都能想象出來他這個字說的有多漫不經心。

別人約會都是去海洋館，遊樂園，再不濟就去貓咖擼擼貓，而他，卻帶著身嬌體軟的女朋友去爬山。

江姚一開始知道的時候，是有些抗拒的。

但能和他在一起一整天，她心裡已經很開心了。

最快樂的事，不是看做什麼，而是和什麼人去做。

只要是他沈西京想做的事，她都願意陪他去。

江姚在車上的時候，偷摸地在筆記本上記下——

2023.9.9晴

在去爬山的路上，覺得太陽好大，有點熱，但是沈西京買的冰鎮草莓奶茶很解暑，今天又是越來越喜歡沈西京的一天。

她合上筆記的時候，剛好到站了。

她把筆記本放回了自己的包包裡，和沈西京下了地鐵。

他們來到了北海湖，這裡是北海市最有名的打卡勝地，而他們要去的也是北海湖邊上其中一個打卡勝地，小衡山。

爬山的上坡路很艱難，不過勝在終點的景色值得。

當他們爬上小衡山的山頂時，望著一覽無餘的渺小北海湖，她突然覺得愛他的過程雖然艱難，如果他們能走到終點，那麼再艱難，她也願意一試。

此時此刻，沈西京在她心裡是值得的。

他們在山頂看風景的時候，身旁有一對特別膩歪的情侶兒。

“寶寶，我爬的腳好累啊，要親親才能好。”女生撲到男生懷裡撒嬌。

男生笑：“有這麼多人看著呢。”

女生：“怕什麼啊，親不親？”

話音剛落，這對情侶兒不顧他們的存在，纏綿親熱起來。

江姚聽得臉紅心跳，好一會兒才收回直勾勾的目光，不經意撞上了一雙深邃漆黑的眼睛。

沈西京挑唇笑著，“怎麼，你想要？”

一副你想要，爺就給你的痞混架勢。

江姚的眼尾爆紅，沒再敢待下去，她相信她就是默不作聲，他也會毫無顧忌地滿足她。

看著小姑娘逃得還挺快，沈西京低笑一聲，明明已經親了這麼多回了，嘖，要是玩得更野點兒，得把她惹哭吧。

按照路線，看完山頂的風景，返回的路途中有一個愛心洞。

顧名思義，洞的形狀是愛心的，大自然就是這麼鬼斧神工，這裡是小衡山最多情侶打卡勝地。

江姚扯了扯他的衝鋒衣拉鍊，輕聲問：“我們……可以去拍一張合照嗎？”

她的話語裡有徵求他的意見的意思，因為很多人不喜歡拍照，個性使然，而且她也很少看到他自拍，所以還是問一下比較好。

沈西京抄著兜，眼神淡了些，輕描淡寫：“隨你。”

她捕捉到了他的不願意，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不願，但他還是肯遷就她，她就已經很開心了。

戀愛中最重要的不就是互相遷就包容。

最後江姚找了個路人幫他們兩拍照。

路人是一對老夫妻，老人特熱情：“要拍了，親密一點嘛。”

江姚有些不知所措，明明平時和別人拍照不會這麼緊張的，她現在手都不知道放哪裡，嘴角也是僵硬地牽起。

倒是沈西京氣定神閒地凝著她，嘴裡漫不經心地嚼糖，在老人按下拍照鍵時，他毫無預兆俯身，靠近她耳邊低喃了一句。

江姚的眼裡瞬間有了光，她驚訝，卻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老人趁機按下了快門鍵，拍下了這一刻。

然後把照片給了江姚，並且疑惑問，“那小帥哥剛剛和你說了什麼啊？”

江姚禮貌地接過照片，然後嘴角都是笑意地挽起：“他說，我今天的髮型很可愛。”

兩個老人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面面相覷，就這樣嗎？

他們真是越來越不懂年輕人了。

江姚一路把合照當成寶貝一樣，放進了包裡，他沒說要，那她就收下了。

她會好好儲存的。

透過糖果小路，馬上就到月老祠了，這也是下山的必經之路。

江姚看到很多情侶進進出出，據說只要在月老祠寫下對方的名字，他們就能這輩子長長久久，不再分離。

江姚心裡很想去，她想和他在一起很久很久，但是她沒有開口。

倒是沈西京這次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率先走了進去。

根本不用請的大爺姿態。

江姚心底一動，她連忙跟著他走進去，四周都是情侶，人太多了。

人頭湧動，差點撞倒她。

沈西京虎口扶住她的肩膀，眼梢下沉，疏冷掀眼：“看路。”

這句話並不是對她講的，而是對那個男生。

男生只好勉強地道了歉，“對不起啊。”

江姚連忙搖頭說沒事，就是蹭了一下她的肩膀而已，那個男生才離開，她轉頭看了沈西京一眼，有他在，自己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因為人有點多，所以他們排了一小會兒隊才輪到他們。

江姚把一支筆遞給了他，眼睫一動：“他們說把對方的名字下在紙條上，然後用紅繩綁在一起掛起來，這對情侶就會一直在一起了。”

沈西京沒接過，瞥她一眼，毫不動容：“你信這？”

江姚重重的點頭：“這個月老祠很靈的，你要是不想……”

寫她的名字，她也不勉強。

話還沒說完，沈西京拿過筆，隨意地寫下兩個字，她湊過去一看，是龍飛鳳舞的江姚。

她笑了，不過轉念一想說：“你能不能寫得正常一點，這樣都看不出來是我的名字。”

沈西京舌尖抵著腮，笑得有點磨人，嗓音磁性得人耳朵發麻：“看不出來不是正好？”

她算是看出來了，他還處在叛逆期，嘴上偏偏和你對著幹。

“不行，這樣不會靈驗的。”江姚倔脾氣上來了，重新給他拿了一張，只有這件事她特別認真。

沈西京低哼，小姑娘要求還挺多。

寫好兩人的名字後，江姚把紙用月老的紅繩綁了起來，然後掛在了月老樹上。

江姚心滿意足，虔誠地合十雙手，祈禱會靈驗。

沈西京好整以暇地看她一眼，撩著唇角淡笑，玩味道：“求人不如求己，走了。”

他從不信這些高高在上的神，因為當你以為它給了你深淵裡的一道光拯救你時，再無情奪走，成為壓倒你的最後一根稻草。

回去的路上，江姚不知道想到什麼，嘴角和心底都是歡喜的，又用筆記本記錄下來一句附言——

今天在月老祠，沈西京態度吊兒郎當，本來挺失落的，但是後來看到他在紙條的背面寫了一句話：

雲霧消散之際，我愛你人盡皆知。

她願意相信，這一刻的他是真心實意寫下這句話的。

只是這一句話，她就覺得這個約會值得她記住一輩子了。

……

那天的約會，江姚覺得兩人的感情似乎更穩定了一點，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

但偏偏，這只是她的錯覺。

他們之間的感情不是牢不可摧的鐵籠，而是脆如棉紗的薄紙，只要稍微有一點風，便塌落一地。

如常的兩節無機化學下課後，江姚正要和室友去食堂，就接到了一通家裡的電話。

她整張臉都迅速褪色，和室友說了一句就跑出了學校，想叫車去車站，卻發現手機沒電了。

江姚只好著急地向路過的同學接了手機，下意識地撥通了一個手機號碼。

電話那邊終於接通了。

江姚的聲音都不成形地發著顫，整個人腦子嗡嗡，只是帶著希冀的語氣問他：“沈西京，我奶奶……她在醫院搶救，你能不能送我去車站。”

那邊有點像是在路邊，車來車往的雜吵，沈西京還沒開口說話，就傳來一個熟悉催促的女生。

“阿京，還不走？”

江姚心底彷彿陷入無底的深淵，在期盼和等待著他給予一絲光芒。

可沈西京似乎難得猶豫了一瞬，也只有一瞬，他聲音有點啞，“對不起，我打電話讓江祁送你。”

江姚手腳冰冷地結束通話了電話，一邊是被送進醫院搶救生死不明的奶奶，一邊是他的選擇又再次把她推向深淵，她緩緩蹲下身子，無聲地戰慄著。

第二次了，沈西京。

為什麼我需要你的時候，你總是能理所當然地把我排在第二位，你連愛一個人都能這麼玩世不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