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時間餘孽 第二百六十六章 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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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青霄聞聲回頭看去。

只見身後站著一對老夫妻，皆生得慈眉善目。

褚青霄打量著他們，只覺面生，並無任何印象。

“我就是，二位有什麼事嗎？”褚青霄疑惑的問道。

得到了回應的二人頓時面露笑容，其中老者趕忙道：“褚公子，我和我家老婆子，都是山水溝的居民。”

“我們兩個老不死的，就靠著山水溝那一小塊地，遮風擋雨，平日裡做些饅頭餡餅在外售賣，賺點小錢維持生計。”

“若不是褚公子你，保住了山水溝，我和我家老婆子現在定是流離失所，早就沒了活路……”

老人說著聲音有些打顫，身旁的老婦人明顯腿腳不便，甚至有些不善言辭，只是一個勁的朝著褚青霄拱手作揖。

這樣的場景，在從七堂會審回來的路上，褚青霄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

諸多山水溝的居民皆是神情激動的拉著褚青霄，訴說著他們對褚青霄的感激。

褚青霄很難想象，明鏡臺的人到底是用了怎樣的手段，方才讓這麼多天懸城的百姓對自己如此感恩戴德。

褚青霄暗覺受之有愧，卻又不能明說，只能想辦法儘快脫身，他費了好些力氣，才從人群中逃出，與眾人走上了歸家的路，卻不想又遇見了眼前這對夫婦。

“聽聞褚公子因為幫助我們山水溝之事，被天懸山的人記恨，遭逢大禍，我和我家老婆子一夜未眠，幸好褚公子吉人自有天相，算是安全度過了此劫……”老人繼續說著。

褚青霄聽到這話，心頭苦笑。

大抵也理清楚其中頭緒。

自己在山水溝之事上確實得罪了六桓峰，但這件事，已經因為孫離的死，以及牧南山的到來，而塵埃落定。

他遭遇的七堂會審，說到底只是因為他自曝身份，牽扯除了十多年前武陵城之事，故而遭來各方圍堵，真的算起來，與山水溝是半點關係都沒有。

而山水溝的百姓之所以如此義憤填膺，如今想來恐怕也是這明鏡臺故意渲染而得來的結果。

他微微皺眉，對於此事總覺不妥。

可自己卻又是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似乎又沒有太好的立場去指摘明鏡臺。

“公子大恩大德，我們無以為報，請公子受我夫妻二人一拜！”老人這樣說著，拉著自己的妻子，就要朝褚青霄跪下。

褚青霄見狀心頭一驚，趕忙伸手扶住了二人，言道：“老先生老婆婆言重了。”

“在下只是做了些小事，斷不敢受二老之拜……”

褚青霄的本意是想要說自己對於山水溝一案的出力不算大，可這話，在兩位老者聽來卻成了褚青霄謙遜之言。

他們反倒愈發的激動，執意要拜謝褚青霄。

可褚青霄本就心頭有愧，又哪敢受二人一拜，雙方僵持了好一會。

兩位老人見拗不過褚青霄，也只能作罷。

“褚公子心善不願手握夫妻二人這一拜，也就罷了。”老人搖頭笑道，話鋒一轉，又從不遠處提來一袋行囊，言道：“但這東西，褚公子無論如何，也要收下。”

他說著，將那袋行囊直接就遞了上來。

褚青霄一愣，幾乎下意識的想要推辭，但老人卻似乎看穿了褚青霄的心思，言道：“公子不必擔心，這並非什麼貴重之物……”

“我與我家老婆子也沒有什麼精貴的東西，我們夫妻二人在天懸城中靠著販饅頭餡餅之類的早點過活，手藝還算不錯，今日做了些餡餅，給褚公子送來，就當我們一點小小的心意。”

“這點心意如果褚公子都不願意收下的話，我和我家老婆子可就真的是寢食難安了！”

褚青霄聽到這話，也明白對方心意已決。

他開啟了行囊，只見其中擺放著十多個油紙包。

褚青霄取出一個，將之開啟，只見裡面整整齊齊的放著四五個餡餅，每一個都皮薄餡厚，還未入口，便味道一股香氣。

“公子嚐嚐？”在這時，那位見面後幾乎沒有說過什麼話的老婦人忽然一臉期盼的看著褚青霄，說道。

褚青霄終究不願讓老人失望，故而取出一個一口咬下，頓覺唇齒留香。

“嗯，好吃。”他看向老人說道。

老婦人聞言，這才臉上露出笑容。

“公子若是喜歡，我隔段時間就給公子送些去。”她笑著言道。

看著她如此開心的模樣，褚青霄也終於不再拒絕。

他打心眼裡喜歡老婦人臉上的笑容，像極了在武陵城時，他家旁邊那個包子鋪的劉嬸。

平日裡兇巴巴的，但只要有人誇她家的包子好吃，她的臉上就會露出如此刻這般笑容。

褚青霄暗暗想著，大不了日後多付老人些銀錢，所以便點了點頭：“那就勞煩婆婆了。”

老婦人聞言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連連擺手道：“應該的，應該的。”

說罷這話，老婦人又猶豫了會，忽然道：“其實……”

這話剛剛起頭，一旁的老人卻一把拉住了她，目光有些嚴肅的瞪了老婦人一眼，將老婦人還未出口的話，生生給逼了回去。

只是，此刻正吃著餡餅的褚青霄，並未察覺到這夫妻二人的異樣。

……

接下來褚青霄又與二位老者攀談了一會，二人這才離去。

見二人走遠，褚青霄提著對方送來的那一袋子沉甸甸的餡餅，心頭莫名有些感慨。

山水溝的情況他是知道一些的。

居住在那裡的天懸城百姓，大都窮困潦倒，這對老夫婦身上穿著的衣衫也破破爛爛，滿是補丁。

可以想象，他們的生活大抵並不輕鬆，這一袋子餡餅，或許對於褚青霄而言，只要花上幾兩銀子，他可以輕鬆買到更多也更好的。

可對於這對靠著買賣過活的老夫婦，這一袋子餡餅，或許對他們而言，已經是最貴重最好的禮物。

這世上大多數的老百姓就是這樣。

只要你願意為他做些小事，他就會記在心裡，然後百倍千倍回報你。

不是因為他們蠢，而是因為這世上可以這麼對他們的人，實際上很少很少……

褚青霄的心頭感慨著，宋清清則在這時走到了褚青霄的身側，她抬頭也看著那對老夫妻離去的背影，眉頭卻微微皺起，言道：“青霄哥哥，你說這些人到底是圖什麼呢？”

“天懸城這地方，物價高昂，待在這裡，不就是被天懸山剝削的嗎？不如早些搬離此地，也好過這樣朝不保夕吧？他們都這個年紀了，總不能還想著進入內門吧？”

宋清清說話素來直來直去，倒並不是對那對夫婦有什麼不滿，只是單純的不理解他們的為什麼明明已經這麼辛苦卻還要留在天懸城。

面對宋清清這樣的疑惑，褚青霄搖了搖頭，他自然也無法給出答案，只是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亦或者難處，天懸城如今這般模樣，責任不在他們，而是天懸山那些尸位素餐的高層，以及放任天懸山的朝堂……”

“清清不用苛責他們。”

宋清清道：“我沒有怪他們的意思，只是不明白這天懸城這麼多人，明明都知道待在這裡，就是被天懸山當做奴隸，不斷的壓榨，可這些人一邊不滿，可又一邊削尖了腦袋想要擠進去，成為壓榨他們的一份子，青霄哥哥不覺得這很可悲嗎？”

褚青霄對此默然。

他也不知如何回應……

“褚兄……”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從一旁傳來。

褚青霄聞言側頭看向身側，只見朱全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他的身旁。

褚青霄見狀，趕忙回禮道：“朱兄，今日之事，多謝朱兄奔走，在下才僥倖脫逃……”

朱全的目光下意識的瞟了一眼一旁的蒙瑾，見對方正與薛三娘聊著些什麼，對自己的到來似乎並未察覺，朱全心頭略微有些失望，卻並未主動多說什麼，而是看向褚青霄道：“褚兄客氣了，在下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

“褚兄對我有大恩，莫說是這等小事，就是要朱全以命相報，朱全也決計不會有半點猶豫！”

朱全說得甚是鄭重，褚青霄連連擺手道：“這種話朱兄以後可不能再說，在下從未想過要挾恩圖報，所做之事，只是隨心而已。”

“這是我最敬佩褚兄的地方。”朱全笑道，旋即又話鋒一轉，言道：“褚兄今日有空否？”

“暫時無事？朱兄是有什麼事嗎？”褚青霄有些疑惑。

朱全的面色一正，言道：“我家孟先生想與褚兄見上一面。”